第249章
“最開始所有人對他的印象都是,好高冷啊,怎么有那么拽的轉校生?班里有個校霸和他搭話, 他理都不帶理一下的,然后人家要和他動手……” 米切爾森夸張地比劃著:“他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個白人摁在了書桌上!” 容念不難想象他描述中的陸歲京具體是什么形象,年少輕狂鋒芒畢露,整個世界都好似不在他眼里。 他的戀人即便在人生最壓抑的時期,神采都是銳利明亮的,背脊薄瘦而挺直, 什么事情都壓不垮穩韌的弧度。 可就是這個清冽到令人觸及便覺寒意的少年, 會醉得一塌糊涂, 趴在吧臺腦袋埋進臂彎里, 其他人能夠窺見的影子孤單落寞。 那時的陸歲京落魄嗎? 他明明可以應有盡有, 只要他想,就能得到。 但他還是過得那么傷心。 “視頻被他刪掉咯, 文件徹底清除, 你如果打算問我要去觀賞,我也沒有辦法?!泵浊袪柹?。 容念道:“他一定不想被人看見這種樣子,如果我能拿到, 我也會刪掉的?!?/br> 米切爾森好奇:“你和他是大學同學么?還是國內的老朋友?” 容念道:“這兩者都算吧?!?/br> 他手邊放的是無酒精雞尾酒, 口感與醇厚無關,喝起來毫不濃烈,此時飲盡卻覺得心肺都要燒起來。 手上酒也不是很好喝,容念忍不住蹙起眉頭, 煩悶似的鼓了鼓臉頰。 這個小動作讓他顯得有一點稚氣, 不過依舊是漂亮的, 像亭亭的花枝突然生動起來。 米切爾森對容念和陸歲京的關系很感興趣, 大概是不太相信陸歲京一向孤僻,現在居然愿意交朋友。 而且這個朋友看起來好有趣。 “誒,你叫什么名字?”米切爾森搭訕。 容念學著他之前模仿陸歲京說醉話的口音,慢吞吞道:“絨——年——” 米切爾森聽這句話時正在喝酒,險些把嘴里的伏特加給噴出來。 他張了張嘴,貌似是想說“啊”,卻堪堪將這個驚嘆的詞匯咽了回去,表情一度控制不住變得非常復雜。 我完了。米切爾森絕望地想。 這波相當于閑言碎語說到陸歲京耳邊去了。 容念饒有興致地捧著臉,白凈精致的面龐看著像天使,笑容在米切爾森眼里越看越像小惡魔。 這位惡魔意猶未盡地發話道:“還有什么?我想聽?!?/br> 國外的學業不是應試教育,即便是畢業班,身上的壓力也沒有很大。 大家成群結隊玩橄欖球,或是舉辦帆船比賽,逃學去喝酒的都有一大把。 “陸從來沒翹過課?!泵浊袪柹a救道,“他不上課都是請假的,開小差也很少,成績在班里一直不錯?!?/br> 容念道:“有人給他遞情書么?” 米切爾森連忙搖頭,再后知后覺這樣是不是太過有違常理,也不符合事實,繼而矛盾地點了點頭。 “據我所知,他沒收過……”米切爾森道,“他不大和我們一起玩,平時一個人走,但你放心,那種狀態看起來是他的舒適區!” 容念小幅度地歪過腦袋:“真的嗎?” 米切爾森簡直要對這位賓客舉手投降,坦白道:“童叟無欺,他看起來過得很自在,要說有哪里反常?他很喜歡盯住空蕩蕩的地方發呆?!?/br> 容念道:“那會不會自言自語呢?” “不會,陸就只是冷冰冰地看著,好像那里有人和他置氣。當時班上有人說,他會不會有通靈眼???” 陸歲京自然是沒有那種玄乎的東西的,造成這種情況的真實原因是,那段時間他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幻覺。 他會看到憑空臆想出來的容念,如此重逢的畫面狀似美滿,實則荒謬又脆弱。 像太陽底下的肥皂泡,高高低低漂浮一陣,抓住的瞬間就會破碎。 他明白這是一場好笑的幻覺,除了他自己,沒人能再看到相同的一幕,他大可以借此發泄情緒。 解氣地揍“容念”一頓,亦或者隨心親吻“容念”,任由他為所欲為。 但陸歲京什么也沒做,只是遙遙地望著。 如同借虛空中回憶的殘影,旁觀一場當年的大雪。 · “你男朋友這么黏人???” 這句話容念從不少人嘴里聽到過,且被附加不同的語氣。 有時來自傅琢州佩服的感慨。 偶爾項目加班到凌晨四點,天蒙蒙亮時,所有人頭重腳輕地出門。 大家正準備抹完風油精疲勞駕駛,一抬頭就看到陸歲京守在公司門口,開了輛能舒服打盹的越野車,過來接容念下班。 也有時來自賀疏星無奈的輕嗤。 本科期間容念還沒從宿舍里搬出去時,學生公寓有過一次突發事故,寒冬臘月里半夜斷了電,大家凍得連夜排隊打熱水。 賀疏星和容念沒有去,經歷了全天滿課,兩個人困得眼皮子打架,哪管屋子里冷不冷,裹上棉被就要睡覺。 而賀疏星在迷迷糊糊間聽到敲門聲,然后有人裹著夜間的涼意,輕手輕腳地進來,在容念床邊徘徊了一陣又走掉。 賀疏星因此清醒了幾分鐘,和容念說完又倒頭睡去,容念抱著陸歲京給的熱水袋,臉紅撲撲的埋在被窩里。 再有時來自祁封帶笑的調侃。 祁封時不時領著容念去認識圈里人,陸歲京在研究中心做課題,沒有跟著過去,但每到晚上十點半,必然會來一條消息問什么時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