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之前每次問結婚的事,你都說工作忙,既然現在有空閑了,不如早點定下來,其他的往后再做也不遲?!?/br> 祁封似笑非笑地說:“我沒有成家的打算,不勞您費心了,也建議您別多管,省得給自己添堵?!?/br> 家宴已經開場,竇父在招待各路親戚,傭人們開始端來私廚精心準備的冷碟。 有人喊方悅秋的名字,邀請她過去寒暄,方悅秋強顏歡笑,杵在這里并不甘心走。 收留容念的真相只有她自己知道,連丈夫和婆婆都沒有透露,打算等親兒子哪天真需要用血,兜不住了再坦白。 她怕自己離開,容念就會脫離自己的控制,轉到祁封那邊去。 老太太掃了方悅秋一眼,和祁封說:“你不用考慮我的想法,但應該多想想那個女人,她如果知道你的人生大事被一再耽擱,肯定會很擔心你?!?/br> 她沒有直說那個女人是誰,但在場每個人都清楚,指的是祁封的生母。 一個失去依靠后便被送去國外,名為調養身體實為變相軟禁,沒過幾年就客死他鄉的女人。 此時此刻,老太太用一種稀松尋常的語氣,將女人提了起來。 她毫無心虛愧疚,甚至覺得對方不值得自己連名帶姓地去稱呼。 也有可能是她把對方看得太低,壓根沒有記住姓名。 聽到老太太把人一語帶過,容念覺得重生前的自己應該是同樣下場,死后在她們嘴里成了模糊的符號。 女人有祁封會記得,而誰能想起自己呢? 上輩子他和賀疏星高考結束便各奔東西,之后容念回京市工作,對方已經當上了檢察官。 兩人那時聊過彼此近況,但都沒提出見面,緣分其實早早止在了那個填報志愿的夏天。 傅琢州如果能醒來,應該是會念叨到他的,只不過經歷一番病痛折磨,表達的估計是后悔遇見過災星般的自己。 那陸歲京會不會想起他?容念恍惚地猶豫了下。 沒能往深處假設,祁封打斷了他的神游。 祁封的語氣很不屑:“我媽如果在天有靈,肯定光顧著恨您讓她骨rou分離?!?/br> “這是什么話,你mama身體不好,送她去看病還有錯了?”方悅秋道。 祁封短促地嗤了聲,意味深長道:“她在我印象里總發愁體重要過百,火化登記的資料上只有八十斤,是怎么治的病啊,把人弄成皮包骨?” 他無意挑起這個爭端,既然竇家先試圖以此敲打他,他不介意把陳年舊事翻出來。 不過今天的重點不是這個,他及時將話題拉了回來。 “今天我來要個人,沒想和你們說這些?!逼罘獾?,“嫂子你只需要回答一個問題,到底同意還是不同意,別的都不用多講?!?/br> 老太太道:“我替悅秋答應了?!?/br> 方悅秋詫異地喊了老太太一聲,繼而看向容念,欲言又止地沒再說話。 “既然你有善心,就應該成全,但你最好清楚,有些東西可以試探,有些東西永遠不能碰?!崩咸?,“一些幼稚的氣話,別讓我聽見第二次?!?/br> 祁封倍感遺憾地解釋:“我沒有說過氣話,每句話都是真心實意的?!?/br> 他其實是可以隨便說些什么來掀篇的,在名利場上摸打滾爬,早就練出了說話無可挑剔的本事。 可他偏偏沒有留臺階,存了心要讓場面難堪。 孟雁菱沒想到自己來相個親,能撞見這么一場大戲,掛著假笑感到非常尷尬。 “菜都上了三盤了,我來試試這個?!彼闷鹂曜?,“聽說這邊的西點私廚是從國外挖來的?” 方悅秋道:“小容愛吃蛋糕點心,我特意請來了兩個擅長烘焙的廚師,待會的甜點你可以嘗下,以后我們家怕是不需要他們了?!?/br> 一年多的籌劃被祁封干涉攪局,她現在腦子里很亂,但依舊努力維持著善良體貼的假象。 這情形看上去仿佛是祁封在作惡,她對容念一片真心實意,卻無奈地被迫屈從。 容念冷眼旁觀方悅秋演戲,隨即狀似懵懂,趁這機會往對方心上插刀。 他茫然無助道:“阿姨,我真的要搬走么?” 方悅秋大概被變故膈應得不行,聽完后匆匆側過臉,怕是要被氣得控制不住神態了。 而祁封猜得到容念的想法,一唱一和地給人雪上加霜。 “雖然我不是那種常年做慈善的好人,但你放心,這里有什么能給你,我保證提供更好的?!逼罘獾?。 這話說得實在太張狂,竇家已經積累了幾代人的資本,祁封終歸才三十多歲。 可竇家不敢輕視,因為不清楚賀律師給祁封透露過多少敏感信息。 這一頓飯吃得各懷心思,散場時老太太讓方悅秋去閣樓一趟。 “別擺這種臉色,你把那個男生當洋洋的墊背,不說就以為我不知道?”老太太道,“家里來去的人都被我查過底細,里面也包括血型?!?/br> 方悅秋百思不得其解:“那您怎么……” “竇洋身體不好一定要動手術,那是以后可以再處理的事情?!?/br> “可熊貓血打著燈籠都難找,萬一您孫子有三長兩短,我去哪里找其他的!” “不管容念留不留下來,都被祁封那個野種注意到了,你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信不信他馬上拿著這個把柄設計我們!”老太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