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陳司懸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一碗素面裝在普通的陶碗里,只能賣兩文錢。但若裝在金銀玉制的碗中,便是翻上十倍百倍的價錢也是合理的。 云鶴鎮上這樣一個漆面盒子少說也得四錢銀子。外頭包裝華麗,加上牛rou珍貴,味道更是頂天地好,怎么可能有人不買賬呢。 陸家作為寶陵首富,富得流油,自然要這樣才襯他們的身份。反而還會更捧這牙簽牛rou的場。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覺得三兩銀子都便宜了?!标愃緫覈@。 宋墨玉瞪大眼睛:“你倒是比我更有做jian商的氣質。要不我們賣五兩?” 最后宋墨玉越想越覺得五兩銀子也是值的,直接拍板定價改成五兩。 一盒牙簽牛rou約是一斤的份量,但是要制出這一斤卻至少要花費兩斤牛rou。成本算起來,兩斤牛rou四錢,一個漆木盒子四錢,加上那些調味品、竹簽、人力成本什么的,五兩銀子賣出去,還能凈賺四兩一錢。抵得上店里一日的純利了。 而宋墨玉做的那一盆牙簽牛rou,除去留出來的兩碟外,至少還可以裝出來五份。五份純賺二十兩五錢,宋墨玉便是做夢都要笑死了。 “哎,我香菇牛rou醬還沒做呢?!彼文袼阒O碌氖畮捉锱ou,打了個哈欠。做牙簽牛rou用掉十斤牛里脊,做西紅柿燉牛腩用掉三斤牛腩。眼下籃子里還放著十二斤牛rou可用。 “別做了,睡覺去吧,你明天還去不去店里了?!标愃緫乙娝文窭У枚剂鞒鰞傻窝蹨I了,連忙勸她。 “那也行吧,等把這些牛rou賣出去再做香菇牛rou醬也不遲?!彼文裥睦镆坏]有繃著鉚足勁干活的弦,疲憊感便瞬間襲來,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這茶水對我無用,陳司懸我好困?!?/br> “去吧?!标愃緫医议_另一口灶上的鍋,從里頭舀了幾瓢熱水出來。 宋墨玉提著這桶熱水回房洗澡去了,陳司懸則留下來打掃廚房的戰場。 他按照宋墨玉臨走前的要求,把做好的牙簽牛rou用盆罩著壓上石頭謹防老鼠,灶臺擦過,地面掃過,一切都做完后,陳司懸輕輕關上了廚房的門。 主街上隱隱約約有更夫的聲音傳來,已經三更天了,正是絕大多數人都睡熟的時候。 陳司懸躺在床上,卻根本沒有闔上眼睛,而是側耳細聽著寂夜里的動靜。 屋外最先叫起來的是來福。這附近沒有其他人家養狗,來福的叫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突出。 陳司懸拿起之前就放在床邊的殺豬刀,推開門便一躍上了墻頭。 黑夜中一個人影正在與來福對峙。 這人壓低著聲音,嘴里罵著“死狗”,語氣狠厲,他正用手里的火把試圖嚇退來福。 那火把光照之處,地上還散落著幾個rou包子。只是這人沒想到來福居然看都不看這些包子一眼,一心只想與他纏斗。圍墻下丟著一捆柴,上頭還彌漫著酒氣。想來這人是想趁夜深人靜之時放火燒宋家。 “死狗,你別逼我。這rou包子我攢了兩天都沒舍得吃,你他娘的看都不看?!庇诮檠燮ひ惶?,打算趁來福叫喚的時候把火把直接插進它的喉嚨里,好叫它再也叫不出來。 陳司懸躍下墻頭,身手快得根本看不見殘影,在黑夜中隱秘至極。 來福卻在這時候忽然不叫了。黑夜中它那只半瞎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于介,大半個身軀都擋在那捆帶酒的柴前。 一只狗愣是有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等于介反應過來有人靠近時,他已經被一把寬大的殺豬刀抵住喉嚨。只要他一動或者一叫,這把殺豬刀就會立馬割破他的喉嚨,送他去見于家的列祖列宗。 于介在生死之間,忽地笑出來:“好漢,好漢饒命。我……我有錢。你拿錢,我辦事,咱倆互不干涉你看怎么樣?你放心,我帶的都是金子,你肯定不會虧?!?/br> 他邊說著邊試探著放慢動作,見身后的人沒吭聲,于介便將一只手探到衣襟中。當那只手拿出來的一刻,兩支毒針在如此近的距離下直逼身后人的面門。 這是于介的保命符。這兩支毒針只需按一下便能從極細的竹筒中發射而出。即便他面對的是什么武林高手,只要對方一個不查,這毒針也能保于介無虞脫身。 但于介沒想到的是卻沒聽到任何慘叫聲傳來,反而是那把殺豬刀在月色下露出鋒芒,鈍重的刀在這一刻劃過他的脖頸。 一線鮮紅的血頃刻間冒了出來,有幾滴灑落在地上綻開成血花。 “你吵到她們睡覺了?!标愃緫业穆曇羝届o冷淡,好似在與于介談天一般,“君山齊家的封喉針?可惜你買到贗品了?!?/br> 他的手掌露出來,那兩支連發的毒針正夾在他的指尖,聽話得很。 “你……”于介死死地捂住自己冒血的脖子,心里氣得快吐血了。什么贗品!簡直是胡說八道!這可是花了一百兩銀子才買到的,而且是一支一百兩! 可他卻是任憑自己再痛也不敢再發出聲音,生怕一不小心又惹得陳司懸不快。 誰能想到宋家這個平平無奇的長工,竟然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早知道這樣他便忍了這口氣,夾著尾巴做人,何苦來這一遭。惡氣沒出成,反而暴露自己的行蹤。 于介一雙眼睛四處亂瞟,想找機會逃走,沒想到卻被陳司懸一把提溜住衣襟在黑夜中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