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他們就是做了也不會完全是那個味道,哪個做師傅的不藏一手。 干鍋魷魚,宋墨玉早就想好了用蒜薹來配。蒜薹是先和青椒絲一塊炒好的,整齊地鋪在一口放在一邊的鐵鍋里。 她在鍋里倒油,先將余下的魷魚片過了一遍油,把魷魚片炸到微微金黃后盛出來備用。 然后重新加底油下入姜絲和干辣椒煸香后,再倒入魷魚片,加料酒一起炒干水分。 大火從鍋底往外躥出,宋墨玉沉靜地站在灶臺前,不慌不忙,依次加入粗鹽、醬油、胡椒粉和她的油潑辣子,蓋上鍋蓋燜熟收汁。 揭開鍋蓋后,宋墨玉手腕一抖把炒好的魷魚片盛入蒜薹鍋里,撒了一把白芝麻和香菜。 有人從廚房里跑了出去,對著霍德福喊:“霍師傅,你快去看看吧,太香了真的!紅紅綠綠的,可好看了!我一聞就想流口水?!?/br> 霍德福背著手,鼻子一動:“用你說,我聞得見!” 他何曾不想親自看看宋墨玉是如何做這干鍋魷魚的,可宋墨玉已經教了他們這炭烤魷魚,他實在不好意思再去“偷師”這道干鍋魷魚了。 就憑他的經驗,宋墨玉做的這兩道,絕對對得起這海貨的貴重! 他心里為宋墨玉擔憂的那塊石頭,也算是徹底落了地。 正在這時,拱門處又走來了幾人,正是院長司徒清和副院主周紅春。 眾人連忙行禮。 司徒清向來和藹,連忙擺手,他捋了捋胡須,目光看向廚房門口的火爐:“這味道?” 霍德福上前道:“院主,這是宋掌柜教我們烤制的炭烤魷魚。正是縣令大老爺送來的那份賀禮?!?/br> “不錯不錯。聞著就讓老夫食指大動,哈哈?!彼就角逡恍?,“紅春,你還替宋掌柜憂心。我看人家小姑娘不慌不忙,做的好得很?!?/br> 從他站的地方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里頭宋墨玉的灶臺。 她正在把一整鍋干鍋魷魚一一裝盤,并沒有注意到外面的動靜。她心里正在想,這一兩銀子還挺好賺的。聽說晚上如果賓客吃得滿意,還會有打賞。多來點多來點,多多益善。 周紅春笑笑。 正在這時,有人來報:“院主,流川書院的院主和幾位學子已經快到山下了?!?/br> “走吧?!彼就角宄律降姆较蜃呷?。 …… 今天宋墨玉去書院籌備接風宴,陳司懸找了個借口出了門,轉頭就進了“陳宅”。 薛喬正在挑料子,見兒子來了,立馬招手:“來的正好。這些料子都是我挑過一遍的,你看看你喜歡哪個花色。若是都喜歡,便都與你做衣裳。夏日短暫,轉眼就入秋的?!?/br> 陳司懸坐在太師椅上,喝了一口薛喬帶來的雪山云霧茶。他無奈道:“娘,我現在是個學屠的學徒。你見過哪個學徒穿綾羅綢緞的?!?/br> 薛喬摸著光滑的綢緞,又看了眼陳司懸身上的棉布衣裳:“你就是好日子過慣了,非要過這種……” “您放心,我現在過得一點也不比從前差。這衣裳就是她送我的?!标愃緫覍ι砩系囊律褲M意得很,很是珍惜,又大有顯擺的意味。 薛喬見不得兒子這副得意勁,斜了他一眼:“是嗎?你今怎么有空上我這來了?你那位宋姑娘呢?不要你了?” 陳司懸摸摸鼻子,有些無奈:“她今日去書院籌備宴席。我問她要不要帶個打下手的,她說不用?!?/br> “哈哈哈,怪不得你……”薛喬正在嘲笑兒子,話音還未落,就見陳平帶了張拜帖過來。 “夫人,公子,寶陵縣縣令匡英州遞上拜帖。已檢查過,這上頭官印為真?!标惼椒钌习萏?。 薛喬的眉頭皺起:“匡英州?寶陵縣令?他如何會得知我在這?” 這人她有些印象。每年過年節都會差人送賀禮去鏡州。流水一般價值連城的禮物中,唯有匡英州的與眾不同些,總是一些實打實的寶陵縣土產,值不了幾個錢。 也是因為這份與眾不同,她丈夫會偶爾提起匡英州,說他是個好官。 薛喬看向旁邊風輕云淡的兒子,氣惱:“好啊,為了讓我早點走,你敢告密是吧?!彼男雄櫼坏┰趯毩昕h暴露,不用說,怕是連省城的官員都會知道了,到時候這云鶴鎮哪里還呆得下去。 陳司懸心滿意足地笑起來,笑而不語,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陳宅門外,如今才三十余歲的匡英州未著官服,一身便衣,身邊跟著其心腹——一位同樣年輕的主簿邵仲平。 匡英州見通報的人久久未回,心里不免有些擔憂:“仲平,你說陳夫人會愿意見我嗎?” 邵仲平思忖片刻后說:“大人,陳公是您的恩公,您在帖上已然言明,陳夫人定會見您的。只是不知道給您遞消息的到底是何人?那人如何知道陳夫人如今在此處的?” 匡英州從袖子里拿出那張字條,仔細地看了又看,因為看過太多次,字條都已經有些卷邊:“我也不知。我只知我醒來后這紙條便在我門外。仲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br> 他小心收好字條,又喃喃道:“那年科考失利,我幾欲自我了結,陳公車駕路過在我危難困苦之際解惑相助,才有我的今天。恩深似海,以前是沒有機會,如今陳夫人在此,我不能不報?!?/br> 那些話言猶在耳,生于天地間,當有鴻鵠志。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