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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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楚若言斷然拒絕,“公主若是幫我,被王爺知道,一定會遷怒于公主?!?/br> “那若我袖手旁觀離開,你有幾分把握可以偷得到藥?且不說王爺隨時都會回來,單單是尋找密室,已經讓你焦頭爛額了吧?”南宛然一針見血道。 確實,若非一直找不到密室,他也不敢點燃蠟燭…… 楚若言面有愧色,幽幽道,“公主是見了光亮才會過來的吧?!?/br> 千渚墨的臥房他沒來過,找起密室來更是難如登天,黑漆漆跟本什么都看不見,知道點燈會有危險,卻無沒有辦法。 “王爺帶我進過一次密室,我帶你進去?!蹦贤鹑徽f完轉身,往床的方向走去。 楚若言跟在后面,心焦道,“公主如此幫我,若……” “是幫你,是幫我,更是幫王爺?!蹦贤鹑淮驍嗨?,手在床頭處摸索。 咔的一聲,書柜處開了道一人多高的門。 楚若言見狀一喜,道一聲“多謝”后,忙快步走了進去。 他深知多留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險,片刻不敢耽擱,到密室中拿了解藥便走。 然而剛到門口未走出去,便聽到千渚墨的聲音在廳中揚起。 “若言和美人兒真是好興致,竟有閑情深夜私會?!?/br> 楚若言心下一沉,出去果然見到千渚墨站在地中央,而南宛然則一直守在密室門口。 “王爺,此事是臣一人所為,與南公主無關?!?/br> “南公主?你是南宛若?”千渚墨一愣,眸光霍然轉向南宛然。 南宛然點頭微笑,笑容中除了平時的苦澀,還有幾分凄涼。 她怎么就忘了,千渚墨美人兒美人兒的稱呼,從未問過自己的名字。 是啊,認識了這么久,相處了這么久,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在本王不知道的時候,若言已經和南公主這么熟了,看來親密之情,已不是一日兩日了吧?”驚訝只有一瞬,千渚墨很快便恢復嘲弄的笑臉。 楚若言聽他說的難聽,又看南宛然心痛難受,道,“南公主是真心喜歡王爺,王爺不要遷怒于她?!?/br> “喜歡?”千渚墨聽得好笑,“若言,你跟著本王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難道還不了解本王的脾氣?南宛若喜歡本王,本王就要喜歡她么?她算什么東西!” “本王與她不過是玩玩而已,她竟也真當自己是女主人,敢協助你偷藥!” 千渚墨終于把目光轉向南宛然,“南宛然,你明知本王心儀之人是誰,卻故意盜藥,是想讓本王將注意力轉移到你身上嗎?可惜你計謀用錯,縱然沒有金沐夏,本王也不會喜歡你,永遠不會!” 一字一句如刀一般劃在心頭,滴滴落血,南宛然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感覺不到疼痛,只是全身都麻木的厲害。 她早知道千渚墨的心不會留在自己身上,也知道他風流多情,被冷落的那些天她便都想通了。 那夜被醉酒的他從背后抱住,回頭時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孤冷寂寞,讓她生出只要陪著他就好的沖動。 不愛也可以,愛別人也可以,只要讓她做個知寒問暖的朋友留在他身邊,她便足夠。 可今夜,卻連這樣的幻想也不存在了。 千渚墨知她一片真心,卻偏要玩弄在股掌,再拿出來羞辱于她。 “我從沒想過可以受王爺青睞,只是夏公主不曾喜歡過王爺,王爺又何必苦苦相逼?”南宛然深吸口氣,將珍藏在心中良久的事說了出來。 “本王也一樣不喜歡你,你不還是一直賴在本王身邊?”千渚墨表情盡是不屑,極盡挖苦之所能,“本王只當是哪家家世平平的女子想要飛上枝頭,才如此自甘下賤,沒想到身為公主,竟也可以如此?!?/br> “是,身為公主,我確實賤的可以?!蹦贤鹑灰呀浉杏X不到心痛,只是笑,麻木而滄然,“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錯,王爺放若言離開吧?!?/br> “若言?叫得倒是親熱!本王一個還不夠,你到底希望有多少男人滿足你?恩?”千渚墨笑得輕佻又輕蔑。 表面上不動生色,心里卻因為南宛然叫的那聲若言,平生出幾分怒氣。 怨氣一生,便越看楚若言越不順眼,想到他勾搭了金沐夏不夠,還要連南宛然也一起。 千渚墨飛快出掌,朝楚若言襲去。 南宛然挺身而出擋住。 電光火石之間,千渚墨本有有一萬次機會可以收掌,卻硬是打了上去。 南宛然口吐鮮血,緩緩倒地。 楚若言忙上前抱住,“南公主……” “沒事……”南宛然凄楚的笑著。 她知道以千渚墨的武功,剛才想收掌是完全可以收住的。 這真是毫不留情的一掌。 “王爺,南公主真心待你,你就算不喜歡她,也不該如此傷她!”楚若言抬起頭,恨聲道。 就算念及面前所站之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主子,也忍不下怒氣。 “真心待我的人那么多,若我要一一憐惜,豈非用盡此生都不夠?”千渚墨笑意宛轉,“既然你們如此郎情妾意,本王便把南公主賜予你,擇日成婚吧!” “謝王爺美意!”楚若言平時溫和,若真倔起來,也是八頭驢都拉不回來的主。 他說完,抱起南宛然,朝門外走。 “解藥留下!”千渚墨背對二人冷冷道。 楚若言將藥瓶狠狠摔在地上。 …… 楚若言出染墨宮不遠,迎面碰到準備回宮的談幽。 “幽王可否幫臣將南公主送回宮,事不宜遲,臣想馬上去太醫院取藥?!背粞约奔钡?。 他身上連顆止血丹都沒有,再耽擱下去,恐生更多變故。 “楚太醫盡管放心,把公主交給本王吧?!闭動牟]有多問,便答應下來。 他接過南宛然,施殿輕功離去。 …… 南宛然在床上躺了三天,傷勢才好得差不多,可以下床走動。 她披了件披風,正打算出宮走走,談幽卻來了。 “聽楚太醫說娘娘的傷勢已經好轉不少,本王來看看,順便送些補品給娘娘補身?!闭動目蜌獾?。 說完,便吩咐了兩個一起來的小太監,將補品呈上來。 “這是千年雪參,本王去蒼雪國那年親自上雪山采的,治內傷非常有效?!?/br> “多謝王爺美意,本宮感激不盡?!蹦贤鹑惠p施一禮,命宮女將補品收好,與談幽一同落座。 “娘娘那日受傷的原因,本王之后聽楚太醫提過……”談幽開門見山道。 南宛若面色一凜,強裝鎮定道,“不知王爺都聽到什么傳言了?” “南公主似乎與攝政王關系不錯?!闭動囊馕渡铋L道,不再稱南宛然為娘娘。 南宛然本來不敢相信,向來守口如瓶的楚若言,會輕易告訴談幽自己的事。 但見談幽說的頭頭是道,又胸有成竹,不信也要信了。 “幽王此行所為何事,不妨直說?!彼龜咳バσ?,一本正經問道。 “公主可聽過籠中鳥?”談幽微微勾唇,“對于喜歡的東西,公主覺得是該放任他自由,還是牢牢鎖在身邊呢?” 牢牢鎖在身邊嗎…… 呵…… 南宛然自嘲的笑了,“金絲雀價高心傲不易得,本公主沒那種運氣,也沒那種能力留住?!?/br> “能力是要通過努力來提升的,不試試又怎么知道?本王以為以南公主的心性,應該不是輕易認命的那種人?!闭動牡?,“想要的東西,就不要放手,不然以后數十年人生漫漫,公主都要用來后悔嗎?” 南宛然錯愕的看著他。 對方臉色淡然,唇邊掛笑,好似閑話家常,完全看不出心中翻涌的情緒。 就像,千渚墨。 除了酒醉,他在自己面前情緒波動幾乎沒有,永遠是笑著叫美人兒,溫柔似水。 除了那夜…… 回憶如潮水涌進腦海,雖過去幾天,南宛然仍覺得心痛到無法呼吸。 “幽王如此說,是想幫我嗎?”她定定看著談幽,意圖將男人看透,卻是徒勞。 “本王從來不幫無用之人,也不會無條件幫人……”談幽眉峰微揚,“公主需要本王幫忙嗎?” “想要的東西,要握在手里?”南宛然問道。 “這是勝者的優待,我想,公主應該不想永遠當敗者?!闭動淖孕欧欠驳?。 “若他不愿意呢?”南宛然又問。 談幽但笑不語,端起桌上茶杯,輕啜了一口,然后才揚起笑容。 “留不住心,卻總能留得住人?!?/br> 心都留不住,要人有何用! 如果是金沐夏,一定會這樣回答談幽吧。 南宛然這樣想,心中越發凄苦。 她和金沐夏,確實不一樣。 “是啊,留得住人,也總比什么都留不住好?!?/br> “英雄所見略同?!闭動暮楹Φ哪抗舛ǜ裨谀贤鹑荒樕?,“從第一次見面,本王就覺得,和南公主是一路性子的人?!?/br> 一路? 南宛然笑。 或許是吧。 曾經,她沒能留住武功,也沒能成為寵妃, 現在,她不想再失去心愛的東西了。 …… 月色如雪,將濃墨重彩的御花園染得猶如白晝。 陌凌蹲在花叢后面,只露出兩雙漆黑的眼睛,盯著對面亭中的二人。 男人背對著她的方向,白色錦衣,只憑背影便能認出是談幽。 女子正對著陌凌這邊,月光下的臉蛋挺漂亮,雖然稱不上絕色,卻也是美女一枚。 “表哥……其實……”女子開口說了長長一斷話。 陌凌只聽清楚四個字,其他都隨風飄走了。 她皺眉,越擰越深。 女子張嘴。 談幽開口。 二人對話半晌,陌凌一個字都沒能再聽清。 她不管不顧的沖了出去。 “皇上……”女子見到陌凌驚訝萬分,忙行跪禮。 談幽也裝模作樣施了一禮,“皇上?!?/br> 陌凌看看談幽,又看看女子,皺眉道,“你們兩個在這里干嘛?” 心情真不舒爽。 “這位是臣表妹,玉妍心,玉貴人?!?/br> 談幽不慌不忙的解釋完,了無痕跡的站到陌凌身邊,一只手伸到背后,輕輕握住她的。 陌凌臉色這才有所好轉。 “原來是玉兒??!”她上前一步,搬出平日里拿手的“愛妃笑”,“若不是今天得見,朕還不知道朕的后宮竟然藏了如此絕色佳人呢!” 虛偽,真虛偽! 陌凌一邊在心中暗罵自己,臉上卻笑得更花哨。 “臣妾不敢當絕色佳人四個字,皇上不嫌棄已經是臣妾的福分了?!庇皴挠中辛艘欢Y,表情即不冷漠也不十分熱情,聲音卻是膩膩的溫柔。 “朕從來不說假話,愛妃是真的漂亮??!”陌凌語氣誠懇道,忽爾,表情又變成惋惜,“可惜今夜天色已晚,光線不佳,不然朕一定好好欣賞一下?!?/br> “皇上不如去臣妾宮中欣賞?”玉妍心面露喜色。 “不了,宮中燈暗,哪及陽光明亮,美麗的事物要在最適合的環境下欣賞,朕決定明日上午再去愛妃宮中?!蹦傲栌昧硪恢粵]被談幽攢住的手拍了拍玉妍心手背。 玉妍心抬起頭,沖陌凌莞爾一笑,“那明日臣妾好好打扮,恭迎圣駕?!?/br> “小春子,替朕送……”陌凌說到一半才想起小春子沒跟著自己來,尷尬的撓了撓頭。 “臣妾告退?!庇皴臎]什么表情,直接退了下去。 談幽等她走遠,才將陌凌拉到跟前,“凌兒剛剛,可是在吃醋?” “很吃醋!”陌凌重重點頭,“全身都冒酸水?!?/br> 談幽最初驚訝她的坦率,如今已然習慣。 “可是凌兒誤會了,怎么辦?” “涼拌?”陌凌眨眨眼。 “我不喜歡吃涼的東西?!?/br> “那就熱拌吧?!蹦傲枥仙裨谠诘?。 本來帶點緊張的氣氛,三兩句話就被陌凌帶的找不著北,談幽實在配服她的本事。 “凌兒就不想因為誤解我的事道歉?”他試圖拉回正題。 陌凌卻連連搖頭,“不想?!?/br> “為什么?” “因為你會借口懲罰我?!边€是在床上。 最有苦難言的那種! 她今天好不容易逃脫了一次,以為談幽不會進宮,結果正巧在花園遇到他和玉妍心在一起。 她本來沒在意,卻被一句風吹到耳邊的金沐夏吸引住,才會偷聽墻角。 “你和你表妹剛才在聊什么?” “聊了些玉表妹家中之事,她自進宮后,一次家人都未曾見過?!闭動膶⒛傲璩督恍?,“還聊了關于你的事,玉表妹聽說皇上英俊溫柔,文武雙全,一直傾慕,卻不得圣心?!?/br> 傾慕嗎? 陌凌抬起頭,想從談幽臉上看出點什么,卻只有溫柔寵溺的笑容。 或許談幽對玉妍心并無意思,但玉妍心看談幽的眼神,才是真正的傾慕。 同樣身為女人,她這點還不會看錯。 所以傾慕自己這種說法…… 聽聽也就算了吧。 陌凌嘆氣,“人太優秀果然是罪過……” 談幽哭笑不得,“凌兒還真是坦率啊?!?/br> “當然要坦率!”陌凌膩膩的靠上來,環住談幽的腰,“我的談幽這么優秀,每天夸一百次都嫌不夠!” “我?”談幽愕然,難道你不是在說你自己。 “當然是你!”陌凌理直氣壯道,“若不是你太優秀,我哪能沒時間見玉妍心呢?” 有這樣拐彎抹角夸人的嗎? “你們沒聊金沐夏?”陌凌突然冒出來一句。 “凌兒聽到了?”談幽挑眉,似有為難。 “恩?!蹦傲椟c頭,“是不方便說嗎?” “不是不方便,只是……”談幽頓了頓,道,“只是事關攝政王,我怕是誤會,不過告訴凌兒也無妨?!?/br> “玉表妹近來常去含夏宮,和夏公主走的比較近,一次她去做客時,發現夏公主有些異常,追問之下,才知道夏公主中了毒……” 光是看談幽幾次欲言又止,各種斟酌措辭,陌凌心中已然猜到結果。 “難道……”她喘了口氣,道,“毒是我小皇叔下的?” 談幽點點頭,又馬上搖頭,“玉表妹也只是聽說,此事尚未確定,或許其中有些誤會也未可知?!?/br> “玉表妹今日之所以找上我,除了尋問家中之事,還因為夏公主身上的劇毒限期將至,玉表妹和夏公主交好,因此十分擔心?!?/br> “我去找我小皇叔!”陌凌從談幽懷里掙出來。 “等等?!闭動睦∷?,“前些天,我在染墨宮外遇到楚太醫,他抱著受傷的南公主從染墨宮出來……凌兒若有疑問,不妨先找楚太醫問一下?!?/br> “我知道了?!?/br> …… 夜沉如水。 陌凌潛進小皇叔臥房,心中默念著昨夜楚若言告訴她的密室入口。 機關在床頭,左擰三下,右擰三下…… 咔…… 書柜后的門應聲而開。 陌凌下意識望了眼門窗方向,無人無聲。 她松口氣,閃身進入密室中。 還沒等她看清密室陳設,身上一緊,被人點了xue道。 “幽冥桀?”她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絕世美顏,紅衣妖嬈,過目不忘。 “你怎么會在這里?” “你怎么會在這里?” 二人異口同聲。 “我來偷解藥!”陌凌搶先幽冥桀一步說道,話落后轉了轉眼珠,“難不成你也……” “是?!庇内よ罾渲粡埫婵?。 “夏公主?” “是?!?/br> “朋友?” “你不能一次問完?”冷漠的表情終于崩不住,幽冥桀抬手解了陌凌xue道,“進去說!” “好……”陌凌應道,活動了一下身體,抬步跟上。 小皇叔的密室很大,第一間是兵器室,里面各種各樣價值不菲的武器,都是他的收藏。 陌凌曾被叫來看過一次,此次是再見,也沒什么好奇心。 第二間是書房,里面裝的全是各派武功秘籍,都是世上獨一份。 陌凌以為幽冥桀這種江湖人,會對這些感到好奇,不想他連掃都不屑一眼,徑直走過。 第三間才是藥房,千渚墨不懂醫術,但擅于制毒。 幽冥桀站在裝滿解藥的柜子前,望著不下數百、顏色一樣的瓶子,臉上第一次寫滿了茫然。 他不像楚若言精通醫理,沒辦法憑借嗅覺斷定解藥是哪一瓶。 “若言說味道是辛辣中帶著甘甜,我們一個個聞著看吧?!蹦傲柙谂蕴嵝训?。 “我找左邊你找右邊?!庇内よ羁焖傧铝私Y論,依次拿起解藥一瓶瓶的試。 “那個……”陌凌小心翼翼開口。 解藥雖然重要,但金沐夏和幽冥桀的關系陌凌也很好奇。 “金沐夏是我的人,派來保護你的?!庇内よ畈挥每茨傲璧谋砬?,都知道她想說什么。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陌凌詫異。 “不知道,只是猜測?!庇内よ畹瓛吡怂谎?,“結果證明,我的猜測正確?!?/br> “怪不得金沐夏一見到我就扒衣服,她早就知道我是女兒身?而且是奉了你的命令?” 幽冥桀聞言一窒,但很快收斂表情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br> 他并不知道金沐夏扒陌凌衣服這件事,其實想確定身份有很多辦法,不過金沐夏向來不會對他言聽計從。 “我還被她打了好幾巴掌……”陌凌捂著臉,幽怨的看著幽冥桀,“你還說派她來保護我,明明就是來對付我!” “她打你?”幽冥桀又驚又怒。 “她不光打我,還說我窩囊廢……”陌凌欲哭無淚。 “我回去后會教訓她的?!?/br> “你要幫我打回去,還要幫我罵回去!”陌凌復仇的小宇宙瞬間被點燃,“你要還她五個巴掌,當她時打了我四個,多出來的那個是利息,還要罵她三十遍窩囊廢,多出的十次也是……” “利息?!庇内よ顜退f完。 他本來覺得金沐夏有點過份,但看了陌凌今天的表現后,突然覺得對方也不是很過份。 但懲罰還是要的,因為他的人只能他自己欺負。 “你為什么要派金沐夏保護我?”陌凌突然想到之前對話中被她忽略的關鍵。 幽冥桀抬手拿藥的動作停住,轉頭看她。 陌凌看到熟悉的無奈表情,心下一驚道,“你不會想說,小皇叔會害我吧?” “但你不會相信?!庇内よ蠲鏌o表情,只是語氣有些隱隱的不甘和怒意。 “是小皇叔一手將我帶大的?!蹦傲璧?。 幽冥桀轉過身,不再看她,專注找解藥。 陌凌想搭話,卻不知說什么。 二人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中,只有藥瓶之間清脆的碰撞聲清晰可聞。 “我沒想到你也會來偷解藥?!庇内よ钔蝗幻俺鲆痪?。 “金沐夏還欠我四十句窩囊廢和五巴掌,我總要還回去才能讓她死?!蹦傲栌挠牡?。 幽冥桀充耳不聞。 “好吧,我承認我舍不得她死?!蹦傲璧?,“畢竟這世界上的美女死一個就少一個?!?/br> 幽冥桀裝聾作啞。 “找到了!”陌凌突然道。 幽冥桀馬上轉頭看她。 “就是這個,辛辣甘甜,絕對錯不了?!蹦傲枧d奮道,將瓶口送到幽冥桀鼻子前,“你聞?!?/br> “應該是?!庇内よ铧c點頭。 “那我們快出去吧?!蹦傲杩觳酵雠?。 她雖然借著丞相之名,將千渚墨騙出宮去,但小皇叔那么聰明,難保不會提前發現,所以還是越早離開越好。 “等等!”幽冥桀突然扯住陌凌,陌凌被迫停住腳步,與此同時,一道掌風與她擦面而過,擊在密室堅固的石墻上。 石墻瞬間浮現裂痕,可見這一掌的力道。 陌凌嚇得心臟都要停止。 又一道掌風襲來,幽冥桀一把將陌凌扯到身后,反手擊出一掌。 兩掌相對數秒,出掌二人齊齊向后滑去。 陌凌一抬頭,便看到千渚墨負手而立站在地中央,揚唇而笑道,“好身手,竟不知千渚國中,還有這……” 聲音戛然而止,當千渚墨看到幽冥桀的臉時,瞳孔瞬間放大。 陌凌驚詫不已,要知道,小皇叔知道她和談幽在一起時都沒有這么大反應。 “千渚杰!”千渚墨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四個字。 “我現在叫幽冥桀!”幽冥桀道,“千渚姓氏,不配加到我身上!” “你沒死?” “難道攝政王覺得,站在你面前的是鬼魂?” “我以為……” “以為我被你殺死了嗎?”幽冥桀仰天長笑,“千渚墨,屠村之仇,弒師之仇,在大仇未報之前,我不會死的!” 千渚墨眸光一閃,詫異的看著他。 “你是我哥?”陌凌忍不住插話道,愣愣的看著幽冥桀,忘了眨眼。 在小皇叔念出千渚杰三個字時,直相呼之欲出。 她早該想到的,能讓五歲孩子念念不忘的,不該是愛情或友情,其實是親情…… “你姓千渚,你是我哥?還是弟弟?”陌凌又問了一遍。 “哥哥?!鼻т灸淅涞?。 “閉嘴!”幽冥桀恨恨瞪了他一眼,轉頭看陌凌時,眸光便換成哀怨,“既然不記得,是哥哥還是陌生人,重要嗎?” “當然重要!”你這個死傲嬌! 陌凌努力平復驚訝和憤怒,心平氣和道,“我說過是因為落水才失憶的,不是故意要忘記你的?!?/br> “若那段記憶足夠重要,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庇内よ铟鋈坏?。 陌凌無語。 真是又傲嬌又認死理又…… 等等,現在好像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更何況,你姓千渚!”幽冥桀更加哀怨,“我早已經不是千渚家的人,你卻還在用千渚這個姓氏,若你真想做我meimei,就改姓,同我離開?!?/br> 幽冥凌?幽冥陌凌? 怎么改都好奇怪的感覺。 “這個可以以后再……” 陌凌剛一出聲就被千渚墨打斷。 “千渚杰,你既然回來,我便不能放你離開!” “憑你?”幽冥桀轉頭看他,眸光盡是輕蔑。 “論輩分,你總該喚我一聲小皇叔吧?!鼻т灸菩Ψ切Φ?。 “做夢!” 幽冥桀說話的同時,已抽出腰間軟鞭,朝千渚墨擊去。 此番對決不同于假山密室,二人都是武功絕頂的人,陌凌這個三腳貓幾乎看不到招式,只感覺一切都像快進了三倍,各種模糊不清。 密室!又是密室,怎么每次和幽冥桀見面都在密室,還都要打起來。 陌凌唉嘆一聲。 幽冥桀突然道,“往后面去!” 陌凌抬頭,才發現二人越打越近,這密室就這么大地方,自己站在這里,倒讓幽冥桀施展不開。 “你們就不能選擇不要打?”陌凌無力勸道。 “不能!”這回二人倒是異口同聲。 “幽冥桀,今ri你必須留下!”千渚墨手中折扇一轉,利鋒直取幽冥桀面門。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幽冥桀輕飄后閃,整個身幾乎要貼到地面,卻在同時腳步輕輕一點,滑出數丈遠。 陌凌看得心驚膽顫,幾近窒息。 千渚墨一擊不中,倒不急著趁勝追擊,轉而手化成掌,直沖陌凌而去。 眼看掌風逼近,陌凌卻感覺不到恐懼,滿心都是失望與憤怒。 關鍵時刻,一抹紅色身影擋到面前,不待陌凌心驚,幽冥桀已經撞進她懷里。 二人都被慣力沖得飛了出去,砰得一聲撞在墻壁上,陌凌痛到五官扭曲。 但她知道,幽冥桀更痛。 剛才千渚墨那一掌不偏不倚,正中幽冥桀胸口。 而此時罪魁禍首已經朝這邊走來。 “為什么這么做?”陌凌瞪眼。 “那一掌只是試探,你知道我不會傷你,我只是想試試他會不會護你!”千渚墨解釋道。 “然后就用卑鄙手段贏了?” “兵不厭詐!” “你那叫無恥!”陌凌恨恨吐出。 從小到大,她從沒對千渚墨說過如此重話,千渚墨一時也愣了。 “陌凌,有些事你不懂?!?/br> “是,我是不懂,我不懂小皇叔從什么時候起變得這么卑鄙!”陌凌嘲諷的笑,“夏公主不喜歡你,你就以劇毒逼迫,南公主喜歡你,你卻不知道珍惜,你若是無心,何必去招惹她?惹人動心再去嫌棄,你當人心是什么?” “不光若言看不起你,我也看不起你,你根本就不配做我小皇叔!”陌凌一字一頓道。 “千渚陌凌,猶不得你任性!”千渚墨被她字字戳心激怒,忍不住逼近。 “你若再近一步,我就咬舌自盡!”陌凌飛快道。 千渚墨怒極反笑,“你以為憑我的武功,你能成功?” “失敗又如何?這次不成還有下次,難不成你能看我一輩子?”陌凌也笑,“我死了,圈騰就會消失,還是說你想先抓走我,把我背上的圖騰割下來,然后再殺了我?” “千渚陌凌,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千渚墨周身都被怒氣覆蓋,像染了層霜冰。 “千渚墨,先皇是你所殺吧!”一直未曾開口的幽冥桀突然說道。 陌凌愕然回頭看著他,“你說什么?” 眼前一晃,再回頭時,幽冥桀已經到千渚墨跟前。 千渚墨閃身躲開,幽冥桀趁機飛出密室。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千渚墨知道上當,忙提氣欲追。 陌凌撲上去一把抱住他大腿。 “放手!”千渚墨欲強行掙開,又怕傷了陌凌,只能沉聲呵斥。 “除非你打死我!”陌凌抵死不從。 “來人!”千渚墨大聲喝道。 從窗外鉆進一個暗衛,跪地請命,“王爺有何吩咐?!?/br> “傳本王旨意,搜宮!” “是!” 幽冥桀逃回鐘翠宮,鐘茵不在寢殿,這讓他莫明松了口氣。 剛剛千渚墨那一張掌不算特別重,卻陰差陽錯打得他經脈滯澀,體內寒毒提前發作,根本無力逃出皇宮。 如今體內刺痛極寒,半邊臉卻像火燒一般, 若非迫不得已,他絕不會逃回這里。 千渚墨會下令搜宮,藏在別處一定會被發現,而唯一能幫他隱藏身份的含夏宮,更會成為重點搜查對象。 不知為何,他很怕鐘茵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許是怕什么來什么,幽冥桀正待運功調息,鐘茵便回到殿中。 “小幽!”鐘茵看到床上有人,習慣性的撲上來。 幽冥桀呼息一窒,身子僵硬的不敢轉過去。 “娘娘,我身體不舒服,休息吧?!彼蛣菖吭诖采?,將臉掩進被子里。 沒縮骨的自己光身形就比原來要大的多,但愿粗心的鐘茵不會看出來。 “小幽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找太醫?”鐘茵努力想將他從被子里挖出來。 “沒關系,不是大問題,睡一覺就好了?!庇内よ钊讨w內劇痛,繼續裝女聲。 “那你讓我看看,不然我不放心?!辩娨饝n心腫腫,“你是不是發燒了?” “……” “生病了就要看大夫,這是娘說的,不能因為怕藥苦或是怕痛就不顧病情?!?/br> “……” “小幽,你再這樣我要去叫大夫了哦!” 幽冥桀飛快起身,點住鐘茵xue道。 鐘茵一動不動的盯著他,臉上的驚訝越來越明顯,“小幽,你怎么變臉了?” 摘掉面具鐘茵竟還能認出自己,這是幽冥桀第一個詫異。 “不過眼睛還是那雙眼睛啊?!?/br> 鐘茵笑嘻嘻的,好像沒把他為何隱藏真面目當成問題,這是幽冥桀第二個詫異。 “小幽,你眼角怎么有刺青?紅紅的,真好看?!?/br> 幽冥桀感覺心臟被擊中了一下,“你覺得好看?” “小幽是最好看的?!辩娨鹕眢w不能動,就重重點頭。眼睛癡癡的看著他。 幽冥桀心跳如雷。 眼角處被視為不祥的胎記,只有兩個人說過美。 第一個是五歲時的陌凌,但她已經忘了。 第二個便是鐘茵。 幽冥桀替鐘茵解開xue道,任她的手撫上自己眼角。 “我知道了,娘說過宮女身上是不準有刺青的,小幽是不是因為這個,才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是……”幽冥桀啞聲道,“不過這不是刺青,是胎記?!?/br> “小幽,你的胎記好像變大了……”鐘茵動作一頓,“咦,你的聲音怎么也變了?” 聲音變了是不想再偽裝,但到此時竟然還沒發現自己是個男人,是該說鐘茵天真還是遲鈍? “寒毒發作時,胎記會蔓延半邊臉……”幽冥桀深吸口氣,眸中藏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恐懼,“很快你就不會覺得美了?!?/br> “小幽什么時候都是美的?!?/br> 鐘茵話音剛落,殿門打開,一群侍衛闖進殿來。 幽冥桀飛快鉆進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