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對付章邯
當時項羽見眾人已服自己,便道:“趙國危難已解,然章邯尚在,終是禍害。諸公是否愿隨我,去征討那賊?”眾人忙道:“將軍神功蓋世,我等眾人無有不愿跟隨者?!表椨鹇犃说溃骸凹热绱?,從今往后,便都須依令行事,不得有甚私心?!北娙说溃骸岸ㄗ裉柫??!表椨鸫笙?,遂道:“今日之戰,辛苦已極,諸位暫去歇息。明天中午,都到此聚集,隨我起程討賊?!?nbsp;說罷,起身離座,自顧回了中軍帳。眾人見隔閡已消,自都歡喜,聽罷項羽之令,便各歸營寨準備去了。正是: 喜也罷,怒也罷;笑也罷,嗔也罷。只因壁上觀火,惹來低身下氣。休道是諸侯將相,今個也聽人擺布;既便曾呼風喚雨,明朝要應令隨鼓。雁群展翅仗頭鳥,大海航行靠舵手。莫說項羽太霸氣,終是英雄論春秋。 卻說項羽回到中軍帳里,正為方才之事得意,忽有人報,趙王歇與趙相張耳,大備金銀珍寶,來楚營答謝。項羽歡喜,忙帶了眾將迎出轅門。少不得一邊感激涕零,千恩萬謝;那壁廂是半謙半遜,款款而請。大帳之內,分賓坐定。趙王道:“三月之中,天天延頸鶴望,終得盼來救星?!表椨鸬溃骸拔业却藖?,皆為大義。趙國能躲得大難,更多是皇天保佑?!睆埗溃骸按舜稳舴琼棇④婎I軍,縱有老天相幫,也是枉然?!闭f間,人報陳余到了。項羽與趙王道:“你君臣好似有約?!闭埲雭?。陳余進帳,見趙王、張耳也在,又驚又喜,準備先拿話謝了項羽,便來向二人解釋。趙王坐著不語。那張耳心有怨氣,頻頻將眼來瞅陳余。就聽陳余道:“此番能解趙國之危,全仗項將軍一人。陳余若有將軍半點神武,也早已進兵,只是‘心有馀而力不足’,徒嘆奈何?!闭f言未了,張耳已在座上冷笑起來,面含怒色道:“分明是膽小怕死,畏敵貪生,卻要弄許多說辭,來為自己遮掩?!标愑嗝q解道:“丞相何故這般說我?陳余也曾領兵打來,實是眾寡懸殊,相救不得?!睆埗溃骸绊棇④娨彩沁@點人馬,獨獨他救得,你倒救不得?你……你……?!标愑嘁粫r回答不上來,那臉早漲得通紅。項羽無意摻和其中,忙道:“家中事,還請回家之后去說才是?!壁w王恐他兩個就這里翻臉鬧將起來,不好看,忙起身作別。張耳也知不是發作地方,只好忍住,隨著趙王,一齊回城。剩下陳余,尷尬萬分,說了幾句閑話,便也告辭,回自家營寨去了。 且說項羽全殲王離軍,震攝天下,各路諸侯,盡皆臣服,愿從指揮。項羽躊躇滿志,決意隨聚人馬,再圖章邯。當夜便齊集眾文武,一道商議。英布先道:“章邯幾遭失敗,其氣早墮,今聞王離全軍覆沒,定更心慌意亂。當下之時,正可趁勢攻擊?!狈对鰠s道:“章邯雖敗,余勇尤在。今棘原秦軍,尚有二十多萬人馬,豈能小視?如憑借寨壘,負隅而抗,少不得又是一番惡戰。依老夫說,莫若靠我人多勢眾,將章邯圍困在彼。他內無多糧,能撐多久?待到斗志喪盡,一戰便可擊破,卻省得再損許多人馬?!表椨鹇犃?,說道:“亞父所言極是。先將這賊困住,待我養足了氣力,再設法收拾他?!?/br> 次日天明,各諸侯皆引人馬前來聽命。項羽端坐點將臺上,看面前人山人海,氣勢宏大。但見: 彩旗漫卷,刀槍林立。人歡馬嘶,前遮后擁。左邊看,氣沖斗牛,力吞山河,終然是銅墻鐵壁掩十重,也殺個橫尸遍野鮮血流;右邊瞧,威風八面,壯志凌云,既便有豺狼虎豹藏陣間,直叫他失魂落魄白骨堆。雕弓起處神鬼驚,闊斧擺動天地昏。數落這耀武揚威的鎧甲,顛倒了天翻地覆的乾坤。 項羽看了,暗忖道:“當年春秋諸霸,想來亦未有這等威風!”心中歡喜,就臺上傳令下去,要呂臣、陳嬰、召平、魏豹、鄭昌、吳芮、鄒無諸、晁角、左賀,九路諸侯,領兵一十六萬,走右路;請陳余、張敖、藏荼、田都、田安,五支軍馬,引兵一十七萬,走左路;自率本部軍馬六萬,出中路。卻讓趙王與張耳在后,總管大軍糧草供應。各路人馬合一處,足有四十萬眾,浩浩蕩蕩,移師南下,向棘原進發。 早有探馬得知,報到棘原秦營。章邯大驚,急忙聚起各部軍將,商議對敵之策。謀士晏罛一直不伏水土,此時帶病在側,見章邯有些焦慮,便道:“將軍切莫擔憂。自古道,‘兵來將擋,水來土囤’,就憑了這二十萬軍馬,只要不出差錯,量項羽也奈何不得咱?!闭潞溃骸霸掚m如此,總須有個計策應對?!标塘B道:“項羽用兵,勝在速戰。若是我等依托漳水之險,憑借寨壘之堅,休與硬拼,項籍求戰不得,早晚心生浮躁。那時再設計破他,即能扭轉敗局?!?nbsp;章邯聽了,連連點頭,道:“先生所言極是。前一陣,都因我自躁,才吃了許多虧。從今往后,再不可犯?!碧柫钊?,加固營寨,深挖塹壕。一面差譴大將姚卬,同司馬橺、蘇駔兩個,引二萬五千人馬,去漳河南岸一處險要,喚做“三戶津”的地方,安營扼守。卻叫董翳督運糧草。又命人趕往咸陽,向朝廷求援。安排已定,便在中軍大營里靜聽消息。 卻說項羽依了范增之計,圍而不戰,只要耗他糧草,待見對方周運不濟,才作計畫。人當要問,前番項羽單就一支人馬,尚且急于求戰,為何如今聚了四十萬眾,反倒只圍不戰?看官須知,這便是范增的高明處。兵法說的好:“知彼知己,百戰不殆?!蹦钦潞现\深算,做起事來滴水不漏,要論沙場廝殺,實非項羽對手,但說到守城護寨,卻比項羽更為擅長。項羽拿捏的是個“快”字,若逢章邯憑險堅守,那威猛之力便要消減好幾分。范增慣會看人,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故此才獻了這么條計策。先依仗人多勢眾,將棘原虛圍了,卻不近逼,只等時機。 轉眼間,便過去了一個月。章邯軍固守著棘原營寨,憑借水路輸運,糧秣輜重依舊源源不斷而來。項羽聽得稟報,心起憂慮,忙找來范增問計。范增道:“章邯所需各物,皆從敖倉而來。若得一支軍馬掐住黃河水路,使其糧道不通,便有十分勝算?!表椨鸬溃骸鞍絺}路途遙遠,沿道又多有秦兵把守,如何過得去?此事卻難?!闭f話時,中軍小校來告:“趙相張耳押糧到了,正在營外?!表椨鹚鼐磸埗?,便迎進帳來。敘過軍務諸事,談到眼下形勢,項羽將所慮說了。張耳聽后道:“項將軍不說起,我竟忘了。天叫章邯晦氣,正有兩處人馬可要他命?!北銍Z嘮叨叨,說出兩路人馬來。項羽一聽,喜出望外,大笑道:“天助我也!”有分教:棘原周圍,撒下天羅地網;漳水河邊,來擒豺狼虎豹。正是:河北兵革方休息,中原硝煙又燃起。 卻說當時,張耳見項羽說到如何斷秦軍糧運水道,突然想起一樁事來,道:“去年武王在時,曾指派幾路兵,分頭出略各地。數月后,立國的立國,退回的退回,如今,仍有兩支人馬,縱橫在黃河邊上?!表椨鸬溃骸笆悄膬陕繁??”張耳道:“那兩為首的,一個叫司馬卬,一個喚作申陽。司馬卬篤信儒術,是個忠義之人。那申陽乃我府上門客,曾做過瑕丘縣令,頗有才智。今二人各聚了幾萬人馬,在修武、野王一帶攻城掠地。項將軍若有意,張某這里就差人前去。他兩個見了我書信,必不會回絕。此事如成,章邯二十萬軍馬便當成甕中之鱉,隨將軍戲耍?!表椨鹇犃?,大喜道:“若真能成功,最好。那就有勞丞相了?!睆埗溃骸皡^區小事,何足道哉!要把項將軍書函一起帶上,則更有把握?!表椨鸬溃骸斑@個方便?!本痛髱葘懞脮?,交給張耳,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張耳急要回府,起身告辭。項羽、范增直送出轅門,看著張耳引了押運人馬遠去。 且說張耳一回到城內,便將此事告知了趙王歇。趙王道:“征戰若能早日結束,可省我這邊許多糧草?!贝叽購埗s緊去做。 張耳見趙王亦贊成,回到府中,即把心腹貫高、趙午喚來商量。趙午道:“他兩個雖本是丞相門下人,如今手里握了兵馬,難免要擺架子。真要行此事,還得派個最能說的去?!睆埗溃骸案兄矣抡叩褂袔讉€,正缺能言善說之人?!壁w午道:“我有一友,伶牙俐齒,且極有膽量。若使此人說得司馬卬、申陽兩個出兵,不費吹灰之力?!睆埗鷨柕溃骸按巳耸钦l?”趙午道:“我這好友姓田,因在家中排行第三,人都喚他田叔。此人興趣廣泛,不但喜習劍術,還在樂巨公那里學了黃、老之道。平時刻峭廉潔,好與高人交往?!?nbsp;張耳道:“他是樂巨公學生,想必也是個高人?!泵汹w午,去將他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