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司醫此生唯怕兩人,大師姐、小師弟。但凡這二人露出嚴肅的神情,她便只能唯命是從。 她心虛的覷了一眼駱云嵐,再沒有提方才的話茬,從懷里掏出一瓶固本培元的丹藥,塞到駱云嵐手中。 這才轉移話題道:“這地牢陰冷,濕氣重,以楚德帝的性子,雖找不到由頭處死師姐,卻也不會放您出了這牢獄,這藥丸您拿著,一日吃上一顆對身體有好處?!?/br> 駱云嵐臉上的神色軟了不少,心知司醫關心則亂。只是,她還不能走,倘若她此時逃出大理寺,依楚德帝生性多疑的性子,定是要查的,萬一注意到南方,殿下的動作,便有□□煩。 駱云嵐的視線,定在手中的折子上,緩聲問道:“這是九江郡來的折子?師妹可看了內容?” 司醫坐在牢房唯一鋪著干草的石階上,眸中滑過一抹擔憂,又極快的收斂,她沖著駱云嵐點頭,低聲道:“此乃九江郡上書殿下起兵的奏折,我在半道給劫了下來。所書內容,與三師弟前些時日飛鴿傳書的內容,別無二致?!?/br>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的覷了一眼駱云嵐的神色,見她面上無絲毫詫異。 不由疑惑的問道:“師弟此番必是拿下九江,與朝廷正面碰上是早晚的事情,師姐為何讓承運截下奏折!” 駱云嵐嘆了口氣,他們同門四人,術業有專攻,二師妹與三師弟,平日思想最為簡單,不懂謀略。 “如今殿下雖拿下九江,可處境仍舊艱難。九江郡大災,依殿下性子,定是先救災、休養生息,得民心者得天下,殿下一定懂此中道理。倘若這關節口與朝廷軍碰上,西南大軍勝算不大,接連戰事,九江郡內又災民遍野,民不聊生……天時地利人和尚且沒有……如何能戰?” 駱云嵐扭頭,覷了一眼二師妹恍然大悟的神色,嘆道:“你我如今能做的是,再拖上一拖時間……” 司醫挑眉:“難!” — 卻說,上京紫禁城內,張燈結彩,祝蓮木著臉,跟在鳳楚生身后,拜天地,太廟祭祖、接受文武百官朝拜。 這一通繁瑣的成親儀式結束后。 祝蓮才跟著宮人去了乾清宮,第一晚,按禮,她必須得和楚德帝行完周公之禮。 楚德帝并沒有在宮內,殿外守著一眾宮侍,空蕩蕩的大殿內,顯得異常幽靜。 祝蓮有些麻木,她的懷中揣著一個尖細的銀籫,倘若一會兒……她只能以死相逼了! 祝蓮盯著殿內搖曳的紅燭,整個人空前的焦慮,她不停的在宮殿內來回踱步,由于走得急迫,被寢殿內的紅漆木椅給絆住,直直的摔倒在乾清宮一側的博古架上,高高的博古架隨著祝蓮一并倒在地上。 架子上的一應物品滾落,好在紅漆木架沒有壓在祝蓮的身上,否則…… 祝蓮扶著酸痛的腰,打算站起來,招呼守在門外的宮人收拾殘局。 正打算動作,腳下卻踩上一副畫卷。一個趔趄,險些又摔倒于地。 祝蓮有點兒驚訝,博古架上原本放著的是瓷器、裝飾。從何掉出來這樣一展畫卷。 她狐疑的將之撿了起來,畫卷展開。 這是一副美人圖,圖畫里的美人,穿著一襲杏花色的襦裙,她手中拿著枚杏仁酥,唇角甚至沾上了兩片糕點碎屑。 畫中的美人,眸若琉璃,膚白如脂,唇若點櫻。 她唇角微勾,唇邊掛著抹慵懶的魅意。 祝蓮拿著畫卷的手,止不住的發抖。 ……此美人,是……是她心心戀戀,至今已一年未見的人兒。 可她為何會在楚德帝的寢宮。 畫卷的落款處上書:“吾愛瓊暖。仁康書” 仁康,楚德帝的字。 祝蓮瞳孔猛縮,右眼皮跟著跳動,再如何也沒辦法停下來。 她身體抖得如個篩子一般,整個人幾乎要蜷縮成一團。 這尼瑪?楚德帝愛瓊暖? 情敵原不是祝眀奕那鄉間小郎。竟是大鳳朝一手遮天的帝上!原文中的男主! 這人設崩的,祝蓮恨不能倒吐三升內血。 辣雞作者暖暖生煙,你出來,老娘非得打死你……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早都寫好了,又改了會兒……晚了晚了,我有罪 第69章 三更合一 祝蓮的視線盯在美人圖上, 她心中有些惶惑, 看著畫上, 美得仿若九天玄女般的女人。 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她確實動了真心, 瓊暖,她愛上的瓊暖。真人甚至比這張畫卷上沒有生氣的人兒更加美艷幾分。 她們女同艱難,尤其是她這種, 對伴侶要求高的人來說, 能遇見一個長相、性格、甚至頭發絲兒俱符合自己審美的人,相當不易。 原本她打算, 今日便與楚德帝坦白自己性向, 最壞的結果,是男主抵擋不住劇情的走向,喜歡她,將她關在小黑屋里,強迫她。 最好的打算, 便是他對她沒有感情, 兩人暫且成親, 往后各自安好。 她可以用預測未來的能力, 幫他鏟除叛黨,找出廢太子殿下。 他同樣的回報給她無上的權利與財富,往后待一切事畢,尋個由頭,假死, 她便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被楚德帝關在宅院等待成親的那些日子里,祝蓮把所能料想的結果通通在腦海中預測過一遍,她以為她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以冷靜的拿捏住自己手中的優勢與他談條件。 哪里知道,她預想到所有可能,唯獨沒有想過,從一開始她的理解便有偏差。 《尊榮天下》這本小說,她只看了一半,男女主的感情進展并不清楚。她以為他們應是一見鐘情,即使女主心頭有白月光,最終也敗在楚德帝溫柔的陷阱里。 哪里知道,楚德帝心中也有朱砂痣,而這朱砂痣,竟然是她的瓊暖。 祝蓮覺得自己被突然發現的事實,給打擊的面色鐵青。 除了在心中,大罵辣雞作者暖暖生煙外,她甚至有些想逃避,擺在自己眼前的真相太特么坑爹…… 這個小說世界,一手遮天的男主,命運之子喜歡她祝蓮的女人。 祝蓮不敢想,往后如何去與一國之主,權傾天下的鳳楚生爭女人? 倘若讓她放棄那人,單單只是想想,祝蓮便覺自己胸口鈍鈍的通。她這一輩子,好不容易對一人一見鐘情,二見傾心。 放棄?如何可能? 她唇色發白,半響,嘴角溢出一抹冷笑,雙眸描繪著手中畫卷里美人的臉部線條,心口無端生出一股戾氣。 她祝蓮得不到到的,即使毀掉,別人也休想得到。 權勢滔天又如何,大抵也不過是小說中的紙片人。她祝蓮,與創世之主來自同一片凈土,這里未來兩年所有發生的事情,了若指掌。 原本,她做好了與男主當合作伙伴,互惠互利結為同盟。眼下,卻是不行了,情敵之間,早晚有反目成仇的一天,她得趁著,鳳楚生尚未知道自己是對手的情況下,靠著這贅后的身份,培養自己的實力。 祝蓮瞇著眼睛,將手中的畫冊卷起,喚來守在宮外的宮侍收拾一地狼藉。 宮人魚貫而入,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寢殿又恢復了原樣。 只有那副畫冊未能歸位,不知放置在博古架的何處,宮人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祝蓮見此,吩咐他們將畫卷放在外室的桌案上。 宮侍們這才松了一口氣,整個乾清宮當值的宮侍、宮女們俱都知道,帝上不喜宮人動亂寢殿內的東西。往常除去正常灑掃外,他們俱是候在門外,從沒有在寢殿多做停留。 祝蓮掃了一眼眾人,見他們臉上盛滿膽戰心驚的神色,心中將鳳楚生平日的習性分析的七七八八,擺手讓眾人褪下,又坐回到一旁的八仙桌上。 好在這是本女尊小說,她乃社會地位相對尊崇的女人,是以即使入贅為后,也無須蓋著紅蓋頭。 精致圓木龍紋方桌上,擺著精致的糕點小食兒。 祝蓮胃口不大,她的雙眼定在糕點上,眸色忽明忽暗。 鳳楚生從御書房回到寢宮的時候,有些意外,寢殿內燈火通明,窗柩下影影綽綽透著一抹身影。 他黑色的瞳孔猛然一縮,掃了一眼宮外守著的宮人,聲線透著股涼涼的冷意:“誰讓你們把她帶到朕的寢宮的?” 宮人們跪了一地,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音。 “帝上,按禮,帝上大婚第一日,贅后應與您同床共……” 鳳楚生瞇著眸,似笑非笑斜了眼領頭宮侍。 宮侍嚇得將接下來的話吞進喉嚨口,整個身子抖的如篩子般,仿佛過上一秒,便能暈厥倒入地上。 鳳楚生冷哼一聲:“拖出去,斬了!” 幾名侍衛應聲上前,領頭的宮侍甚至沒來得及哀求出聲,便被拖出了乾清宮。 變故發生在門口,祝蓮豎起耳朵,將門外鳳楚生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定了定心神,手心冒汗。 這晚燭光搖曳,紅燭帳暖。 原應是良辰美景,春宵一刻。 可是帝后二人,一跪一站,沉默不語 鳳楚生渾身上下,籠罩著一層低氣壓,他一貫溫潤的笑容消失無蹤,眼睛盯在桌案上的畫卷上。 忍受不了如此詭異的氣氛,沉默了一刻鐘的時間,祝蓮抬起頭,佯裝懵懂請罪:“帝上贖罪,臣妻方才冒失,無意跌倒,將博古架撞到在地,此畫卷從木架中掉落出來,宮人不知放置何處?是以……” 鳳楚生猛的彎下身,祝蓮的話尚沒有說完,只感覺有一道陰影壓了下來,她的脖子被人緊緊的遏制住,將要解釋的話卡在喉嚨口。只能發出破碎的聲音。 身前的男人,有一雙鷹眸,原應是極為溫和的眸子,此刻卻盛著森森的冷意。他的眼神定定的與她對視,唇邊勾出一抹譏嘲:“哦?無意?” 祝蓮腿有些發軟,她能感覺遏制在她脖子的手越收越緊,甚至有那么一瞬間,她能感覺到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艱難的點點頭,臉上布滿了痛苦,眼神一片懵懂。 鳳楚生探究的看了半響,確定她不敢撒謊,這才松了力氣。 祝蓮稍稍松了口氣,一國之主的厲眸令她差點兒堅持不住,露出破綻。好在方才在屋內,她心中將鳳楚生的反應來回在腦海內模擬了多遍,這才不至于露出馬腳。 前世作為一個在zf供職的公務員,裝無知,推責任這種,祝蓮再熟練不過,不管你如何逼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暫時躲過一劫,祝蓮心內嚇得差點兒厥過去,面上卻絲毫不顯。 她戰戰巍巍的看向鳳楚生,那雙因為驚訝而瞪圓的眼睛,顯得格外明亮。 “帝上饒命,臣妻……咳……臣妻有罪……” 鳳楚生低頭,他的臉離她越來越近,祝蓮有點兒反胃,她克制住心中嘔吐的欲望,心思千回百轉。 男主怎么回事兒?愛她的瓊暖,還想對她做成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