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謝瓊暖將他按坐在布藝沙發上,果籃隨意的丟在不遠處的茶幾上。 “眀奕,餓不餓?粥喝不喝?” 祝眀奕怔忪的抬起頭,他黑紫色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低沉的聲音與往常不一樣,多了絲無法掩蓋的冷硬:“不餓。妻……這是哪兒?” 謝瓊暖伸手拿葡萄的手一僵,眼前的哥兒身上散發的氣息不一樣了,依舊冷冽卻平白多了絲如何壓制也無法掩蓋的上位者的威壓。 謝瓊暖收斂起唇角的懶笑,凝了他一瞬,意味深長的回道:“這是我家,今天的眀奕可還想知道,我的過往?” 謝瓊暖在竹籃內摘了一顆葡萄,她蔥白的指尖慢條斯理的剝著葡萄皮,淡紫色的汁水,順著她如玉般白嫩的手指往下滑,滴在地上。 “滴”極其細微的一聲汁水落地的響聲,仿佛一道驚雷一般,驚醒了征愣在一旁的青年。 祝眀奕抬起頭,他冷峻的臉上,顯出一抹驚慌。薄唇張合,黑紫色的眸子帶著兩分迫切,只是到口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他的口中,被她塞進了一顆葡萄。葡萄汁水溢入口中,味蕾傳來的感官分明是清甜可口,他卻無端生出一抹,甜味將盡的錯覺。 眼前的人不知何時走到他的前面,她慢條斯理的擦著手,再次看過的時候,不禁嘆了口氣:“眀奕恢復記憶了對不對?” 兩人之間太過默契,她能看出他的異常再正常不過,祝眀奕不禁露出一抹苦笑:“妻主看出來了?往日種種如浮光掠影,子徹已恢復記憶?!?/br> 他說完,想要仔細看看她的神色,卻見她只是垂著頭,手搭在前方的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 從沒有見過這樣淡漠的她,祝明奕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他低聲道:“記憶中的明奕,與妻主認識的那個眀奕不一樣了,妻主你可會嫌棄?他殺伐果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并不是善類,生下來便注定在權勢利益中,起起伏伏。這樣的眀奕,會手段狠辣,會冷漠無情,會手染鮮血??墒撬灿幸唤菧嘏牡胤?,便是你……” 祝眀奕起身,展臂忽爾緊緊的箍住她:“我大鳳太子鳳眀奕,自生下來的那一刻,便注定,權傾天下,無所懼怕,即使此刻虎落平陽,深陷陷阱,也不懼絲毫困難。但是我怕你啊……瓊暖,我怕你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我,即使我恢復記憶,我是天下人的殿下,卻唯獨只是你一人的眀奕?!?/br> 頭頂上男子的聲音清冽如九天寒泉,卻無端多了幾分鏗鏘錯落的低沉。 謝瓊暖微微發愣,她舉起雙手反抱住他的,一把將他重新按回布藝沙發上,她笑出聲:“得了吧,太子殿下,要想當我一人的眀奕,往后您可不要再一意孤行,做些上山打虎之類的危險之事,畢竟你妻主我身嬌體弱,好吃懶做,倘若沒有你護著,指不定哪天餓死街頭。往后若再做些危險的事情,定得想想,你可是有贅妻要養活的男子?!?/br> 謝瓊暖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她其實并不害怕他恢復記憶,轉身離開。她怕的是,昨晚他昏迷不醒,性命垂危的模樣。 原本她打算等他清醒過后一定要給他點兒懲戒,可是看著方才他那瞬間惶惶急急的神情,她終是狠不下心來,只得軟下心腸不陰不陽的警告一番。 她不想再經歷昨晚那番提心吊膽、無法安眠的夜晚。那種感覺太艱難……她已經不想再去回憶。 祝眀奕原本隆起的眉頭微松,聰明如他,一點就通,原來她不是因為他恢復記憶才…… 他低低沉沉的笑出聲,捉住她蔥白的玉手,討好的保證道:“不會再有下一次,我指天立誓?!?/br> “沒有下一次!”謝瓊暖側頭,她杏眸微瞇,拔高了聲量打斷他的話,見他點頭,這才軟和了神色,把他按倒在柔軟的沙發上。 祝眀奕渾身一僵,他的手上還有她指尖冰涼的溫度。 ……劫后余生,倘若她想……他愿意……?lydjzl? 他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薄唇幾不可查的翹起。 謝瓊暖伸手怕了下他的額頭,沒好奇的笑罵道:“想什么呢?為妻可沒有那么禽獸,脫衣服,換藥?!?/br> 祝眀奕臉上的尷尬之色一閃而逝,可到底是恢復記憶的太子殿下,大場面見的多了,臉上羞赧的神色一晃而逝,很快的又消失無蹤。 謝瓊暖在心底遺憾的嘆了口氣,往后倘若再想看到他露出嬌羞可愛的模樣,怕是再不是容易之事。 茶幾上放著個急救箱,謝瓊暖隨手拿過來,打開箱蓋,里面一應急救物品皆有。 她動作極其熟練的扒開他身上的法蘭絨睡衣,在他身上一陣涂涂抹抹。 鳳眀奕極力克制著自己不斷升溫的身體,五指成拳,松開握緊,仿佛不知疲倦一般,重復動作。 他紫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定在前方的白色藥箱上,仿佛只有把注意力轉移到那上面,方能制止自己喉頭深處的低吟聲。 謝瓊暖眸中掠過一絲笑意,上藥的動作并沒有停,壞笑出聲:“眀奕可還想知道此乃何處?叫聲妻主,我告訴你好不好?” 躺在布藝沙發的男子,眸子倏然睜大,唇邊溢出一聲哼唧聲,原本維持在臉上的冷峻之色消失殆盡,他瞪了她一眼,低沉的聲音帶了幾分喑?。骸捌蕖埰拗?,替子徹解惑,我想知道……” 他深紫色的眸子帶著兩分水光,求人的時候薄唇幾不可查的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雖然整張臉上,再看不到絲毫紅暈,可那雙圓潤的耳垂,卻仿佛櫻桃一般,鮮紅欲滴。 謝瓊暖咽了咽口水,在心底爆了句粗口:臥槽!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還有……等我我馬上去搞二更三更 第56章 二更加三更 人在江湖飄, 怎能不挨刀? 電視劇里的情節不能學, 瞎撩撥, 傷別人,更傷己, 最重要的是腎受不了。 謝瓊暖克制住心頭的沖動,別開視線,垂著頭專心的為身旁的人上藥。 祝眀奕腹部上的傷勢最為嚴重, 雖然上了藥之后, 行走起來不見絲毫疼痛,但是想要痊愈, 還須得幾天。 謝瓊暖沉默的把他身上的傷口處理完畢, 纏上紗布。 將法蘭絨睡衣給他重新扣好,這才轉身…… 卻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 “瓊暖食言而肥?你方才明明說叫聲妻主,便告訴我來龍去脈……” 謝瓊暖杏眸瞇成一條直線,她克制住自己轉身,把他壓倒在沙發上的沖動, 雙手一根根掰開他抱著她的手, 聲音低沉帶著絲尚未滿足的嘶?。骸氨b奕乖, 你一天一夜尚未用膳, 我去給你端碗粥,吃完再說?!?/br> 祝眀奕遲疑的松開手,便見她飛速的退開兩步,往門口沖出去,那跑出去的步子帶著兩份罕見的急促與雜亂。 祝眀奕黑紫色的眸子內盛著絲愉悅的笑, 盯著她逃跑似的背影,低笑出聲,聲音低低沉沉,仿佛從肺腔發出來般。 他家妻主窘迫的樣子,似乎很是可愛。 倘若恢復記憶,能讓他愈發勇敢一些,看看她除了慵懶之外更多的神色,如此也值當了。 竹屋背后,放著個謝瓊暖之前在里空間臨時拿出來的煤氣壇子,她不會做飯,往常除了用煤氣罐燒水,都是閑置在一邊。 這會兒煤氣罐子連接著打火灶,打火灶上煮著一砂鍋白粥。 白粥用小火已經煨了三個小時。雖然謝瓊暖水米比例掌握不好,白粥煮的稍微干稠了一些,但是到底能吃。 謝瓊暖從里空間內,拿出個大湯碗,裝了滿滿一碗半干的稀飯,外帶一包榨菜,一個她今早煮好的雞蛋,走進了木房。 祝眀奕黑紫色的墨眸一瞬不瞬的定在她的手上。她手上的東西除了稀飯和雞蛋,他竟從來沒見過。 謝瓊暖將雞蛋剝殼,放入粥內。 頭也不抬的問:“眀奕,吃不吃榨菜?” 祝眀奕:“榨菜是何物?” 謝瓊暖一拍額頭,自言自語的道:“差點兒忘了,你們這兒沒有榨菜,你還記得我前些天教你腌制的酸菜嗎?榨菜和那個味道有點像,吃不吃?” 祝眀奕看著她手中拿著的類似于紙袋,似乎又不是的陌生物件兒,他斜飛入鬢的眉幾部可查的挑起,眸中滑過一抹訝異,低聲嗯了一聲。 謝瓊暖見他要吃,這才把早已經準備好的包裝袋撕開,倒入粥內,她絮絮叨叨的道:“雖然,榨菜配稀粥絕配,但你身上傷口未痊愈,不能多吃,我給你少倒一些,讓粥內有個咸味就好,趁熱趕緊吃?!?/br> 謝瓊暖把粥往他身前推了推,祝眀奕目光一錯不錯的定在,稀粥內名為“榨菜”的食物上,墨眸晦澀一片。 直到此刻,他才隱約察覺到,他這看似瘦小柔弱的妻主,有著太多太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盡管心中疑云重重,祝眀奕并沒有立馬詢問,他在她殷殷的目光中,端起白粥,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 祝眀奕用餐禮儀極為標準,他是個極其克制的人,所有的禮儀都得做到一絲不茍,并刻在骨子里。食不言寢不語,連吃飯的坐姿,都是背脊挺直。舉筷夾箸間皆是儀態。 謝瓊暖盯著他文雅的吃完稀飯,本欲接過碗筷,卻被他一個閃身給躲了過去,她臉色一垮,虎著臉眼疾手快的奪過碗筷,哄到:“明奕去床上休息,乖,不是想知道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嗎,一會兒等為妻洗完澡,去床上與你說……” 謝瓊暖語氣一頓,眼角余光瞟向他略顯飄忽的神色,這才想到方才自己所言似乎頗有些曖昧,謝瓊暖假咳了一聲,欲蓋彌彰的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的傷勢……理應多躺在床上休息……” 鳳眀奕原本浮想聯翩的神色僵了一瞬,又恢復了往日的清俊冷冽。 盡管記憶恢復如初,他比以往愈發冷靜了些,但心頭旖思依然不可控的往外冒。 這與他恢不恢復記憶似乎沒有絲毫干系,他原是可以保持冷靜的,可是她卻非要說些曖昧的話來,說完倘若像別的女人那般直接掠奪也罷??伤鐐€沒事人兒一般,一臉懵懂…… 他師傅云霄子曾說過,女人,調,教好了,方能更貼合自己心意。 看來他可得改變改變策略,他家妻主,他得教著她變得孟浪些…… 謝瓊暖吶吶的解釋了好大一通,見她家夫郎神色恍惚,并不在意的樣子,這才松了口氣兒,她端起茶案上的碗筷,急匆匆的走出門。 卻不知身后的人,盯著她的背影,黑紫色的瞳眸帶著幾分尚沒有平息的灼熱。 鳳眀奕并沒有乖乖去床上躺著,他的傷口雖看起來嚇人,卻不知她給他用了什么膏藥,抹上去之后竟然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疼痛,活動自如,仿若沒事人一般。 他沒時間臥床休息,前些時日,范寒苑每每看見他,神色,欲言又止。 他如今恢復記憶,如何猜不出她未盡之語,西南大軍定是遇到困難。否則她不會……如此焦急。 作為一軍統帥,他得盡快出去,解決困難。 然而在這之前,他更想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處,她說這是她的家,他想知道“家”于她是什么?她身上有太多他不知道的東西,倘若錯過了今日,不知何時才能再有機會詢問。 祝眀奕坐在她稱之為“沙發”的杌子上,從竹籃中拿了個蘋果,手指頂著蘋果來回轉動。 這是他思考問題時,慣常的小動作。他尤記得他六歲那年,師傅云霄子潛在暗處,每晚教導他武藝的場景。 師傅說:“什么時候,你能一邊手指頂著蘋果,一邊與為師過招,只需在我手中過得十招,你便可不用每晚前來?!?/br> 他當年年紀尚幼,每晚被個頭發花白的女人擼來擼去,再不能睡上一個安生覺。初始的時候他百般反抗,可是越反抗越要挨揍。后來他學乖了,只想著趕緊把這絕世武功學會,到時候把這個老匹婦揍趴下。 轉蘋果便是從那個時候學會的,不管白天黑夜,只要他在做事兒,他都會轉著個蘋果,以此來鍛煉自己一心二用的能力。 他師傅說他繼承了他祖爺爺的聰明才智,從小天資聰穎,學習能力極強,往后必有大才。 后來他果真如師傅所說,一手轉蘋果,一手持劍,把師傅給擊敗倒于地上。 只是那時他已漸漸知事兒,明辨是非,再沒有揍師傅的想法。 師傅于他亦母非母,恩德感同再造。無人知道,師傅偷偷傳授給他的,是什么樣的稀世珍寶。除了經史典籍、內功武藝。還有治世之書、強兵之策。其中很多書籍孤本,外界包括大內書庫里也沒有留存過。 師傅卻一股腦兒的交給他,交代他全部背熟,那個時候他不懂這些無用冗雜的東西有何用,后來他年歲漸長,方知,幼年時候背過的書籍,到底能帶來什么…… 謝瓊暖收拾好碗筷回屋的時候,祝眀奕正在轉蘋果,他的手指修長,蘋果頂在指尖之上,明明應是搖搖欲墜,卻不知為何,蘋果仿佛吸附在他的指尖之上,如何也掉不下來。 謝瓊暖拿起茶幾上放著的紙巾,一邊慢條斯理的擦干凈手上的水珠。 一邊側頭看他,沒好氣的說道:“太子殿下,可以靠雜耍為生了?雜耍之高超,在下佩服。只是轉動蘋果,不僅胳膊要用力,整個身體也要使力,你自個兒傷勢,自個兒心里沒數,讓你去床上躺著,為何不去?” 謝瓊暖上前兩步,雙手撐在沙發靠背之上,她俯下身,慢慢的壓下來,琉璃色的杏眸泛著絲鳳眀奕往日沒有見過的危險。 她的唇停頓在他兩片薄唇之前,眼看著,只有一寸的距離便貼合了上去,鳳眀奕呼吸不由一窒,薄唇不由自主的向前傾了傾。 謝瓊暖卻并不如他的意,她的唇擦過他的唇角,呵氣如蘭:“嗯?眀奕是想讓為妻陪著你一起去床上躺著?” 祝眀奕感覺自己的身子可恥的軟了幾分,心口頓生的灼熱如何也沒辦法消散,方才還想著如何跳教眼前女人的想法,此刻一絲一毫都想不出來,他甚至想閉上眼睛,聽之任之。 遺憾的是他腦海中尚且留存了一絲理智,迫著他使了吃奶的力氣,推開身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