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臉皮比城墻還厚
“大……大姐頭……”屈二一臉不舍,想要開口挽留她,但瞧見那人已經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屈二將滿腹的話壓下。 顧玲瓏拍了拍屈二的肩膀,“屈二,好好干!我一直都看好你的,別露出這幅表情,我就是去京城轉轉,并非不回來了!就像我以前跟你們說的,我的目標,并不只是這小小的蘄州城,有朝一日,咱們的新月若是遍布全國,就像丐幫一般,那才是咱們的終極目標!” 屈二嗯了一聲,“大姐頭放心,屈二保證好好守著新月,等著大姐頭回來!只是京城路途遙遠,大姐頭你可得保重身體!\" 顧玲瓏點了點頭,隨即上了馬車。 管輕寒見她面色不愉,道:“就像你說的,以后咱們還會再回來的!” 顧玲瓏長長地嘆了口氣,“就是沒想到這么快就離開這里!” 蘄州對于她而言,是新生之地,特殊的地方。 屈二看著幾人離開,抹了把淚,看著像是一下子少了幾分人氣兒的院子,心里也不由得沉甸甸的!雖然沒說透,但看少主子那通體的貴氣,又住在京城,肯定出身高貴! 他屈二定會好好經營新月,若是有朝一日自家主子受了委屈,好歹還有人給她撐腰! 天氣漸漸熱起來,一轉眼就已經進入夏季。 回想這一年多來,有歡聲笑語,也有痛苦不舍,但更多的卻是滿滿的感動! 顧玲瓏抿了抿嘴,摸了摸頭發,問道:“大白,你們家里人會不會接受我?” 本已經下了決心,可這會兒真坐上馬車,她心里卻沒有底。 即便她放得開,但這個世道,尤其是名門望族,更是講究門當戶對,她這一個農女,此去京城,當然不會輕易被人接受。 管輕寒看著見臉上的猶豫,安撫道:“不用擔心。我說過,一切有我!我也不過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比你強不了多少?!?/br> 圣上最寵愛淑妃娘娘,除去皇后所出的太子,淑妃之子睿王才是他最疼愛的兒子!至于他們這些人,不過是欲望之下的產物而已?;实厶巯ьM?,卻不忍他被太子猜忌,他們這些當哥哥的,一個個便成了睿王的箭靶子,引得太子根本沒把睿王放在眼里。 自己養母雖是林貴妃,但養母出生林家,皇室早就將林家視為心腹大患,又如何肯讓林家的女人生下孩子。養母性格冷淡,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已經對皇帝的寵愛再也沒有丁點奢望,她在宮中并不像其他女人一樣對皇帝奉承。 管輕寒輕扯嘴角,并不想多說這個話題,然他嘴邊那抹嘲諷卻顯得有幾分落寞。 顧玲瓏雖然好奇他的成長環境,但明顯能感覺到他提到父母之時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顧玲瓏嗯了一聲,又道:“我先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我這人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別人不來惹我,我也不惹事兒?!?/br> 言下之意,若是有人不長眼睛招惹她,可別怪她不客氣! 管輕寒笑起來,“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直性子!誰要敢欺負你啊,連我都得為對方默哀了?!?/br> 顧玲瓏噗呲一聲笑起來,“說得好像我很兇似得!” 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先前離別的愁緒消失,只剩下顧玲瓏的笑聲。 京中貴女們那套扭扭捏捏,拐彎抹角的試探之言他是煩透了。他是多幸運,這輩子竟然就這樣遇見了她。 —— 管輕寒這次回京的消息,并沒有隱藏。林家那邊也收到他的消息。 他這次回去,是參加皇帝的萬壽節。 不知道看著他平安回去,又有多少人睡不著覺了,他可是非常期待呢。 京城繁華,花用不菲,顧玲瓏兜里只揣了一千兩銀票,她開始琢磨著到了京城境地,自己該謀個什么事兒做!即便她和大白如今的關系親密,但她也并不想將所有的一切都交付大白。 也許,雖然她答應他來京城,但在她心里,對這份感情并不樂觀。 到了驛站,管輕寒扶著顧玲瓏下馬車,驛站冷冷清清,并沒有什么人氣兒。 顧玲瓏笑著和管輕寒一起進去,驛站負責人還坐在椅子上打盹兒,看見有人進來,揉了揉眼睛,剛要看口,干將把令牌在他面前晃了一眼,驚得那人頓時醒了瞌睡。 “去收拾兩間上房出來,另外準備一桌本地特色菜品?!备蓪⒎愿赖?。 “是,是,小的這就去辦?!闭f著腳下生風一般,咚咚地跑開。 管輕寒看著顧玲瓏,笑道:“累不累?” 坐了一天的馬車,說不累是假的,不過比起騎馬而行的莫邪干將二人,她可是輕松多了。 “還好?!鳖櫫岘嚸蜃煺f道。 大堂中擺放著幾張桌子,空空落落,這座驛站看著規模雖然小,倒也五臟俱全。 很快驛站的人一邊擦拭桌子,一邊陸陸續續上菜。 顧玲瓏看著桌子上擺著一應的雞鴨魚rou等,挑了挑眉,說道:“想不到驛站的伙食這么好?” 管輕寒率先入座,又讓顧玲瓏坐下,隨即有一小廝模樣打扮的人替他們斟酒布菜。干將和莫邪兩人一本正經的抱著劍站在旁邊。 顧玲瓏眨了眨眼睛,這派頭,還真有點意思。 驛站的負責人規規矩矩,說話也和和氣氣,不知是不是顧玲瓏的錯覺,總覺得哪里乖怪怪的。想了又想,只能將對方的態度歸結于大白的家世,林家是燕國最牛掰的世家,也難怪旁人如此小心。 管輕寒話不多,對那驛站負責人的熱情并沒放在眼中,這一刻,顧玲瓏覺得大白似乎有幾分貴公子的派頭了。 她和他住在一起這么久,知道他有潔癖,平時對屈二,對新月的人雖然客氣了點,卻并不像今日這般端著。tqr1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他吧。越是臨近京城,恐怕他會變得越陌生。顧玲瓏吃著飯,想著自己這一路,只怕得早些適應他的變化。 在驛站住了一晚,幾人第二天天色剛亮,便收拾東西趕路。 顧玲瓏看著大白和干將莫邪幾人騎著馬,昨日他耐著性子陪著自己一塊兒坐了一天的馬車已是極限,今日一早他便讓驛站的人準備了一匹馬,這會兒他一手牽著韁繩,挺直脊背,一派悠閑。 馬車里鋪了厚厚的褥子,即便是走在坑洼難走的土路上也并不覺得難受。顧玲瓏抿了抿嘴,原本準備說些什么,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 日頭漸漸向西,今日他們是趕不到下一個驛站了,為避免晚上在路上過夜,傍晚時分他們便挑了官道不遠處一處鎮子中落腳,鎮子不大,只有一條主街,兩旁的屋舍也算不得華麗,百姓行色匆匆,一臉麻木。 進了一家客棧,老板娘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她嗓門極大,看見有客人進門,立刻迎了上來。 “幾位客官快快入座……” “長貴,死哪兒去了,有客人來,還不快點上茶!” 一聲粗獷的哦聲響起,門簾被挑起,一個穿著藍色褂子的年輕人進來,手里提了一壺茶。 叫長貴的年輕人身量瘦長,臉上也沒二兩rou,看著都有些面黃肌瘦。 幾人落座后,干將連報了幾個菜名,那老板娘都說沒有,干將難得地擰起眉頭,一臉兇相。 “幾位客官可別惱,奴家也想好酒好菜招待各位,畢竟誰不想多賺點銀子的。唉,可是咱們這鎮子如今遭了難,您說的那些,便是有銀子,奴家也弄不來啊!”女人一臉愁容,不由得訴起苦來。 “喔,店家不如細細說聽聽。這鎮子雖是不大,好歹也是潞州境內,潞州知州黃大人聽聞這些年風評極佳。怎么遭了難?”干將問道。 “客官不瞞您說,這黃知州大人,奴家也聽聞是個為百姓著想的好官??墒窃蹅冞@鎮子,哪里輪的上黃大人來監管?!崩习迥镆贿呎f著一邊搖頭。 “聽你這話,似乎意有所指!你們本地的父母官呢,既然遭了難,怎就不管呢?”干將笑著說道,“老板娘還是先給上點東西,讓我們填飽肚子可好?!?/br> “瞧我,這說著說著,竟然忘了這事兒。幾位客官稍等片刻,吃吃茶,飯菜馬上就來?!?/br> “長貴,給幾位爺準備吃食!” “我說老板娘,你光說你們鎮子上遭了難,可沒說究竟是怎么回事兒!”莫邪喝了口水問道。 “唉,此事兒說來就話長了。本鎮的父母官,哪是什么父母官,完全就是狗官!咱們這地方雖然小是小點,可以前往來的客商多啊,就如剛才那位爺所說,到底是毗鄰管道??勺詮脑蹅兡俏欢糯笕藖淼竭@里,咱們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朝廷的賦稅本就重,那杜大人也不知道是想討好什么人,強行占據百姓土地,這幾年不知逼死了多少人。咱們小老百姓,哪里有什么門路謀生,即便當初有人想去州府里舉報,可還沒出這鎮子,就被杜大人扣留了。長此以往,鎮子里的人也拿他沒轍!現如今本鎮的土地,十之七八都被杜大人給強行占了去。偏偏考核之時,若是州府上派了人來,他便逼迫村人做些逢迎之舉,是以這些年,上頭哪里知道,咱們的地早已經被人占據!”中年婦女說著,忍不住擦著眼淚。 “便是奴家這店,當初都差點被那姓杜的弄過去!只是后來咱們鎮上是越發的落魄。鎮里還稍微好些,這村里,多少莊稼人是連飯都吃不起。就奴家這店,若不是念著夫君為了置辦這店花了多少心血,奴家早就離開這里!” 莫邪啊了一聲,一拍桌子,道:“這姓杜的狗官!如此欺下瞞上,藐視朝廷威嚴,真是該死!” 老板娘道:“咱們鎮上的人,誰不盼著他早些下臺??蛇@些年,也沒見他下去,聽說杜大人后臺硬,京里有一位大人物是他靠山。即便黃知州大人知曉,恐怕也是無可奈何!” 說話間,叫長貴的小二端了飯菜上來,飯是發黃的陳年米粒,一碟子梅干rou,素炒青菜,一碗雞蛋湯,一碟醬菜,幾張燒餅,一壺濁酒,很是簡單。 “幾位客官慢慢吃,奴家就不打擾諸位了?!?/br> 莫邪看著這桌子上的東西,這是人吃的嗎! 小心翼翼的看了爺一眼,只見管輕寒拿起筷子,臉上的看不出什么不悅的表情。 晚上睡覺之前,管輕寒招呼干將道:“你去衙門里走一趟,悄悄地?!?/br> 干將嗯了一聲,立刻就去執行。 顧玲瓏洗了個澡,正整理著被子,便見大白進來了,顧玲瓏看著他,道:“你不回你房間睡?” 管輕寒笑了笑,“你這兒不也是我房間?!?/br> 顧玲瓏羞惱道:“臉皮真是比城墻還厚!” 悶悶的笑出聲,管輕寒又道:“是,我臉皮比城墻還厚。若是不厚著臉皮,你會跟著我?” 顧玲瓏翻了個白眼,坐在床上道:“大白,朝廷真的就這么昏庸?” 管輕寒抿了抿嘴,道:“大燕建國已經一百多年,總是有些蛀蟲的?!?/br> 顧玲瓏哦了一聲,又道:“就是覺得有些寒心。老百姓所求不過是一口飽飯,這當權的為了利益,就不把老百姓放在眼里!等到忍無可忍之時,百姓揭竿而起,到那時,他們才會知道水能載舟,亦可覆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