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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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著臉:仇大少爺,好端端的,我們能別烏鴉嘴 幾位。半算子爬了上來,手里舉著個表面綴有三十六顆星的羅盤,大事不妙。 陸凈痛苦地一把捂住臉:又來一個真烏鴉嘴。 推星盤上,清洲對應的所有星象,全被黑瘴遮住了。半算子臉色慘白,黑瘴遮星,洲池皆晦,這是、這是 是什么,你說??!婁江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這是大荒擴張,清洲淪陷之相! 第68章 死生四個時辰 你在胡扯吧? 陸凈條件反射地問。 大荒的威脅從天地初開就存在。 誰都不會懷疑, 只要一有機會,大荒就會毫不猶豫地吞噬十二洲, 讓人間被黑暗籠罩,讓文明墜入混沌。仙門鎮守洲池,三十六島護衛厚土,雙方在人間的邊界線膠著。然而,一旦大荒擴張,戰爭便勢不可免,劫難隨之而來。 距離最近的一次大荒擴張, 發生在一千年前,地點在西洲。 西洲御獸宗緊急向其余十一洲求援,盡管其他仙門以最快的速度派出援兵,西洲已經被大荒吞噬過半。仙門協力, 才阻住大荒的推進。之后御獸宗花了近三百年,逼退晦暗, 使得被吞噬的土地重見日光。 然而,家家為鬼,室室化僵土地上的人間煙火已成往事。最后, 御獸宗又花了近百年, 才清盡死城中的僵尸野鬼, 祛盡枯土中的疫病障氣。 陸凈委實沒辦法弄明白, 自己不過是離個家出個走,怎么能有幸碰上這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大到足以載入十二洲的史書, 千萬載流傳不息。 太扯了! 咳咳咳, 半算子一邊努力掰開婁江的手,一邊顫巍巍地舉起推星盤, 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小道也希望是在胡扯啊,可這次壓根就不是我算的卦,這是推星盤顯示的天相你們自己看! 推星盤在鬼谷等同太一劍在太乙宗的地位,同時是名震天下的辟啟三卦之一,由雙盤疊合組成。上面的卦盤內三層為星盤,外三層分十二格,標注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外盤為定盤,以橫縱二線進行分界,遍布凹渠,落有二十八顆暗紅色的珠子。 此刻星盤東南角黑瘴流轉,將清洲對應的星辰遮住。 這個是什么意思?婁江指著內盤外三層問。 內盤刻有十二地支的外三層還有一根銀針,指在子格。 外三層表時辰,半算子蒼白如紙,也就是說大荒擴張,清洲會發生在子時。也就是四個時辰之后。 四個時辰?!不至于吧! 陸凈湊近,想要再仔細看看推星盤,萬一是天太黑,看走眼了呢? 光照亮了整個推星盤,卦盤上每一道凹槽每一道刻度都纖毫畢現!陸凈身體向前一躥,從門闕上摔出去。緊接著所有人都像受驚的雨燕般四散飛出。 一道枝狀閃電劈中門闕,刺目的光將整條街道照得亮若白晝,蒼紅木廊廡斷成兩半,兩側的雁翅樓跟著砸落,火燒了起來又被大雨澆滅,黑煙卷向天空。 cao!差點五雷轟頂! 陸凈驚魂未定。 閃電劈下來的一剎那,仇薄燈一腳將他踹了出去,否則此時陸凈的下場不會比闕廊好到哪里去。定魄期的修士不至于被一道雷劈死沒錯,問題是陸凈這個定魄期摻水摻成了汪洋大海,導電性絕佳,那么粗的一道閃電下來,保證外焦里嫩。 誰也沒聽到陸凈說了什么。 雷聲淹沒天地,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像被扔到巨鼓上的螞蟻,血rou靈魂被震得一起顫動起來。 閃電劈頭蓋臉地落下,集中在玄武背上的九座綿延千里的城池上,把土木瓦石堆砌起來的人類建筑當成它的舞臺,萬千銀光如天與地之間的盛會煙火。煙火里,一棟接一棟的畫閣樓榭在熾白中被劈碎,重檐斜飛,疊栱倒塌,死生一瞬。 尖叫、哭嚎。 人們從房屋里沖了出來,擠擠攘攘地在街上奔跑。 生活在滄溟,讓燭南人習慣了狂風暴雨,不少人甚至能裹著被子嘮嗑,說來我們這條街巡邏的應龍司弟子聽起來像個好脾氣的,不知道愿不愿意捎帶幫我們買個酒;又或者埋怨潮氣太重,關節又疼了他們以為這次鎖海也會像以前那樣,只要關閉門窗,老老實實待在屋子里,等個一兩個月就結束了。哪怕剛剛應龍司弟子求援的響笛此起彼伏,大家也只是稍作擔憂而已,鮮少有人探出頭來給他們添麻煩。 直到閃電劈下,劈碎所有幻想。 五個人重新聚在一起,于屋脊街道上跳躍奔跑,躲避閃電。 這回所有人都聞到了血腥味。 密密麻麻劈落的閃電威力恐怖得驚人,有時候一道電光過去,整條街的石面都被掀翻了。這已經不是下雨天打雷的范疇,而是整個燭南被投進了電戟森林中!往往電光一閃,擁擠奔逃的人群就一片一片地化為灰飛。 木頭燃燒的味道,皮rou油脂燒焦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讓所有人的心頭都蒙上了一層灰塵。 推星盤的卦相正在一步步得到證實。 清洲淪陷的序幕正在所有人面前上演。 仇薄燈五人狂奔著從一道又一道閃電下,將摔倒的老人、嚇傻的孩子、跑不快的婦人拉開。在此之前,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輕功身法能夠快到這個地步,可當你眼睜睜看著活生生的人就要在面前劈成焦炭時,你的身體反應甚至能凌駕在思維之上。 婁江感覺流轉在經脈里的已經不是靈氣而是刀是火,他清楚這是心法催動到極限的象征,需要立刻打坐調氣,否則就有反噬的危險。其他的人情況不會比他好到哪里去,可誰也沒有停下腳步。 怎么辦! 半算子扯著嗓子大喊。 沒人回答他。 閃電無窮無盡,他們不知道整座城池里,到底有多少人喪生,也不知道到底能救下多少人。 這是一己之力難以抵擋的劫難。 一把白玉傘飛上燭南蒼華城的高空,傘影轉瞬擴大,遮住足足三分之一的城池。閃電擊落在傘面,猶如無數朵炫目的煉化。雷鳴風吼中,一道附加過靈力的清脆女聲滾滾傳開: 應龍司弟子聽令 五人一組!三人護送,兩人斷后,立刻護眾退往內城! 聽到這個聲音,婁江神色頓時輕松了一些。 是主掌應龍司的唐閣老!他欣喜地說,那把傘是她的本命法器! 就連陸凈這種平素最煩長老們叨叨的二世祖都精神為之一振。畢竟大家都只是少年,在這種牽扯千萬性命的劫難面前,都會茫然無措,下意識地尋找可以依賴的長輩。 高空。 一道勁風掠至唐閣老身邊。 翩衣!應鐘語氣嚴厲,內城不該讓凡人商客進入! 燭南城內部分為三重城。 下重城是環繞玄武的靜海,是漁民居住的地方。中重城是居住玄武背上九座城池的外城,城民身份復雜,以世代定居的凡人和長期生活在燭南修為低微的商客為主。上重城則是依托山勢而建懸浮空中的內城,即山海閣主閣區,是山海閣弟子,長老以及仙門貴客居住的地方。 內城是山海閣山門所在地,向來不允許中下重城民進入。 云中仙閣自然與凡塵有別。 你不是閣主,你無權做出這樣的決定!見唐翩衣不為所動,應鐘又低喝了一句。 混賬! 唐翩衣一記耳光凌空抽出。 她出手兇悍凌厲,應鐘沒想到同為閣老,她竟然會如此不留情面,猝不及防下被扇了個正著,身形在半空踉蹌倒退出數丈。 你! 都什么時候,哪來的該不該進入!唐翩衣根本不屑在他身上浪費一絲余光,轉身飛到城池中,親自于電閃雷鳴中帶起一批又一批城民,護送他們進入建筑都設有陣法保護的內城。 停留在原地的應鐘神情猙獰了一瞬。 后面趕來的孟霜清閣老按住他的肩膀,微微搖頭。 閣老請出手攔截陰雷熾電,一道清朗的聲音在燭南九城上空響起,清清楚楚地傳到所有人耳邊,應龍司、赤友司諸部弟子護眾退往內城。燭龍司、瞑龍司諸部弟子齊力斬殺妖祟。 左梁詩的聲音響起后,各式各樣的本命法器依次祭起到高空中。 如林的閃電被攔住,燭南九城內終于不像剛剛那么混亂,不論是燭南城人還是居于此地的客商,都在山海閣弟子的引領下,往最高處的內閣方向退去。 隆隆的悶響從地底傳來,仿佛有什么深埋于下的巨大齒輪開始轉動,動靜大到站在外城的仇薄燈等人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顫。 在轟鳴中,一座座浮于半空中的精致亭臺樓閣緩緩地移動位置,就像正在迅速組裝的零件,不斷有熔金般的光輝從攢尖頂歇山檐上滾落。輝煌如神龕的山海主閣在這一刻露出它威嚴一面。 原來傳聞是真的 陸凈眼睛都看直了。 你們山海主閣本身真的就是一件靈器! 世上也唯獨只有山海閣有這種雄厚的財力把自己的主閣本體打造成一件靈器,這特么特么富到人神共憤?。?!就連不差錢的二世祖們都看傻了! 鎮海山。婁江語氣帶著掩飾不住的驕傲,花了兩萬年才打造完成的防御靈器?,F在剛過被喚醒,它徹底被激活的時候,將會形成一個籠罩燭南九座城池的大陣,屆時所有街道所有胡同,都會形如黃金羽,因此又叫做金羽圖。任何踏進金羽圖的邪祟都會被鎖定,被壓制,無處遁形! 太太特么有錢了。 不渡和尚轉動佛珠,看他的神色,等金羽圖正式形成,要是街道真的變成黃金,他能否控制住自己挖金子的手恐怕就很難說了。 金輝沿著層層盤錯的回廊棧道而下,就像婁江說的那樣,朝城池的那個方向伸展。然而就在它剛要越過內城的界線,朝外城蔓延時,一道笑聲劃破夜空。那笑聲如此詭異,仿佛兩片金屬互相尖銳地摩擦。 修為聽的弟子聽到這道笑聲,只覺得頭昏腦脹,血氣翻涌。 左梁詩原本站在燭南城的一座觀潮塔上,遠眺起伏不定的滄溟海面。聽到笑聲后,他臉色一變,身形一晃,從原地消失,再次現身時,已經到了高空。 在一片翻涌的黑云中,竟然坐著一道身影,全身上下都籠罩在黑披風中,手里持一根布條包裹的長杖。如果不是她主動發笑,山海閣這么多的閣老甚至沒有人發現,有這么危險一位敵人隱藏在蒼穹中。 是你。左梁詩說。 是我呀,發笑的人抬手摘掉了披風的兜帽,云層中的閃電照出一張嫵媚的臉,雙眼長而眼尾上翹,抹著一抹幽藍的色彩,仿佛某種鳥類的尾羽,好久不見啊,梁詩。 她聲音婉轉曖昧,稱呼左梁詩就像在稱呼久別重逢的情人。 閣老們還沒來得及驚訝與夫人恩愛多年的閣主竟然有舊情人找上門,就先從內城貴客落塌的靜軒里掠出一道人影。 人影轉瞬到了高空,臉色極其難看地盯著左閣主的舊情人,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字來:是你!空桑叛徒!月母! 閣老嘩然。 立刻又有幾道身影趕到高空,落到左梁詩身后,似乎生怕所謂的月母翻臉動手。 經女、月母是空桑百氏中較為特殊的存在。 其他空桑氏族只是古神后裔,而經女和月母二族,卻是很有可能是古神與后裔。她們的族長不老不死,相傳曾是生活在云中城的神明,不周山斷絕時不知道因為什么,選擇滯留人間,并率族人加入空桑,成為百氏之一。 盡管經女和月母久居兇犁土丘不出,從未聽說過她們與誰動過手,但能夠從云中城時代活到現在,就已經足夠說明她們的強大和危險。 說什么呢?月母盈盈一笑,加入空桑的只是我的族人,我可從來沒說過要成為你們百氏的一員。太虞氏的小輩,以后說話可要謹慎點哦。 如果仇薄燈幾人也在高空,就會發現這被稱呼為太虞小輩人的面貌長得同那天被他們收拾過的太虞時有幾分相像。正是此次陪同族長次子前來山海閣的太虞氏元老,太虞義。 太虞義在族中地位甚高,在空桑更是久受尊重,傲慢自負慣了,第一次被如此嘲弄,目光驟然變得極其陰冷。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幾欲拔刀。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強行忍耐了下來。 你身為古神,為何墜邪為妖? 一山海閣老厲聲問。 月母哧哧地掩住口,似乎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我若庇佑你們,便是神了么?不愿意庇佑你們了,就是妖么?那你們人殺飛禽走獸,對飛禽走獸來說,你們不也是妖了么?多荒唐,是神是妖,怎么能由你們人說了算呢? 你!謬論!詭辯!閣老痛斥,歪門邪道! 好!她擊掌而笑,我便做妖罷了!既然你們修士喜歡殺妖煉器,那妖吞人飽腹,自然也是理所應當的了。 左梁詩的眉頭輕微地跳動了一下:靜海中出現的青蝠,和你有關? 是呀,月母眼波流轉,還有更多小家伙與你們久別重逢,等著同你們打招呼呢。 她笑容無比甜蜜,身后云團忽然大片大片地崩塌瓦解,化為無數道一掠而過的黑影,撲向底下的城池。黑影輕薄如刀,從長老們祭起的本命法器防御縫隙中穿過。嬰兒的啼哭響徹云霄! 閣老們的臉色再一次變了。 的確是久別重逢! 這些啼鳴如嬰兒,迅捷如鬼魅的黑影是蠱雕!《怒海異妖錄》記載:其狀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嬰兒之音,是食人。[1],如青蝠一般,在許久前就被山海閣斬殺殆盡!數千上萬年后,它們卷土重來,朝昔日的舊敵發起報復。 幾名閣老身形一晃,就要去攔截這些速度奇快的怪鳥。 閃電交錯而過,阻住他們的去路。 哎呀。月母笑,手里布條一節節落下,露出一把泛著銀光的長杖,雛鷹總要經歷風雨,小輩們的歷練長輩就不要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