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只要利己就可以同流合污?
次日晌午,白素貞來到“濟仁堂”,趕著藥鋪求診人數最多的時候來,這回倒是沒興沖沖的進屋,反倒靠在門邊,往里細細打量了一番。 來這兒求醫的人多是沖著吳人杰來的,自從他做了“三皇祖師會”的會首,這“濟仁堂”的生意就越來越紅火,本是求醫問藥的地方,卻被人當成了廟宇來供,端是把吳人杰捧成了神仙。 哎,民風一向如此,就不敢看誰出個小名,容易被神話。 人多,白素貞的眼睛卻不亂,她歪著腦袋,只瞧掌柜的一直算賬,學徒們一個勁兒的抓藥,吳人杰的診臺邊兒上排起了長龍,而許仙那邊…… 黃花菜啊蔫兒葉兒黃!一張桌子空蕩蕩!許仙在這頭,空氣在那頭,居然沒有一個人肯讓許仙醫治!真真瞧不起人! 白素貞眉宇一皺,當即轉了眼珠子,一揮手變成一婦人,慢慢悠悠的來到許仙桌前,問道:“您是大夫?” 許仙一看有人就診,忙直起身笑臉相迎:“是,您請?!?/br> 白素貞落座對面,跟著許仙提示將手放上軟墊,等他把過脈后,白素貞問:“大夫,我身子如何???” 許仙淺笑:“夫人身體康健,并無大礙?!?/br> “不對吧,我最近不死飲食,神思倦怠,渾身沒有力氣,哪兒哪兒都不好??!” 話音一落,許仙眉梢一挑,打量了對面的婦人一眼。 白素貞輕笑,打袖口掏出一張紙,放在許仙面前:“這是之前大夫給我的脈案,您瞧瞧?!?/br> 許仙多看了婦人兩眼,接過那張紙打眼前一晃,具體什么內容不知道,可這個字兒…… 許仙搖頭,嘆了口氣:“丫頭,你是瞧沒人尋我診脈,才變成這樣戲耍于我?” 小伎倆被揭穿,白素貞也沒有裝下去的必要,隨即聳聳肩,翹起了二郎腿兒,這可和她現在婦人的形象十分不符,可周圍都是人又變不回來,索性抖著腿說:“我可沒戲耍你啊,這確實是個脈案,你自己瞅瞅?!?/br> 許仙無奈,拿起再看,只見上面幾行小字,記錄著一個婦人有孕的脈案,而且一男一女,分一左一右。 “這是……” 白素貞渴了,順手端起許仙的茶就喝:“陳夫人的脈象,我昨兒個給她把了脈了,喜脈,剛滿一個月,雙胞胎,一男一女?!?/br> “呵!”許仙笑了:“你把脈?” “怎么?看不起我???!”白素貞瞧他這笑,三分驚訝七分輕蔑!眼中寫滿了不信! 許仙再笑:“那倒不是,只是一個月的喜脈,別說是我,怕是連師叔都難把出,你怎么可能……” “我為啥不可能?”白素貞一挑眉,但對許仙來說,就是對面的婦人挑了眉,當即無奈輕笑:“也對,我們把不出,但你可以?!?/br> 白素貞趴上桌子,小手托腮,湊近許仙些許再說:“喂,我還探出,陳夫人氣虛血弱,而且害喜的癥狀明顯比別的婦人早,你下次好好給她看看,換個安胎藥吧?!?/br> 許仙沒說話,就這么看著她。 白素貞眨巴眨巴眼,低頭看了看自己:“咋了?我變的這半老徐娘不好看?” 許仙淺笑:“好看,而且,也有本事?!?/br> “嘿嘿?!卑姿刎懸粯?,知道許仙這是夸自己的??稍S仙卻將面前的用品一收,道一句:“你這么本事,藥鋪可以自己開,我還湊什么熱鬧?” “喂!你怎么這樣??!”看許仙起身,白素貞忙跟了上去,等到了后院才轉到他身前,攔了去路:“我這還不是為了幫你!” 許仙斜過眼睛,淡瞧她一眼:“幫我?幫我幫到頂著大太陽,拉著青姑娘,在‘三皇祖師廟’門前等了兩個時辰,再變成算命先生,給陳夫人把脈?” 白素貞一愣:“你看見了?你跟蹤我?!” “不行嗎?”許仙一問:“前些天你問婦人懷孕的脈象,我就知道你又要出餿主意了,若不是上街買材料的小唐回來說,看到你跟小青往城門走,我還不知道你這些天都干嘛了,總是不來藥鋪看我?!?/br> “我那是讓青兒……”話說一半,白素貞微微一怔,怎么這話聽起來…… 白素貞再一挑眉,勾著唇角去看他那因為說漏了嘴而微微漲紅的俊臉:“所以你跟蹤我們,看見我去忙陳夫人的事兒,才知道我為啥沒來看你?” 許仙忽閃著眼眸,硬著頭皮不承認,轉身就走。 白素貞再擋上去路,歪歪腦袋問:“你想我了,是吧?” 許仙不理,只把白素貞扒拉到一邊兒,自己進了藥房。 白素貞跟上前,卻在門邊住了腳,她呆呆看著許仙忙活的背影,也知道他正強裝鎮定,本性傲嬌的許仙,總是不肯放下身段,去接一些開不了口的甜言蜜語。 白素貞彎唇一笑,揮手變回自己的模樣,緩步上前,就這么伸出手來,從背后抱住了他纖細的身。 許仙渾身一顫,白素貞笑意更甚,這個反應,她很喜歡。 許仙有些扭捏,纖手也去拉白素貞手臂,可身后卻傳來一聲:“別動……讓我抱你一會兒?!?/br> 時光荏苒,歲月……靜好。 可這一抱,所有的感情便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白素貞安心的呼出一口濁氣,開始貪戀這難得的溫暖與祥和。 半晌,許仙轉過身來,看著她微微垂下的小臉:“怎么了?” 不怎么,她只是有點兒累。 白素貞搖搖頭,抓回笑容安在臉上,只說:“你明天去看陳夫人,但先別說她懷孕的事兒?!?/br> “為何?”許仙眉宇一皺。 白素貞咂嘴:“讓你別說就別說!你只管讓她繼續服藥,只偷偷的把之前的方子換成安胎藥就行了!再好好看看她哪兒不舒服,也一并給煎藥就是了?!?/br> 許仙看著她的臉色,再想想她做的事情,倒也不是無跡可尋,隨即唇角一彎,道:“等咱們的藥鋪開張,再說陳夫人懷孕之事,對吧?” 白素貞大眼兒一怔:“咋啥都瞞不過你???” 許仙淺笑,白皙面頰如軟玉閃耀:“你呀,鬼心思太多,也不知道你怎么想出來的?!?/br> “我還不是……” “都為了我,是吧?” “……” 不是??!是為了報恩??!為了完成觀音留下的任務??!為了,趕緊回……家……??! 不是嗎? 是嗎? 不知何時,白素貞也分不清楚,她到底是為了完成“任務”,還是為了自己的那點兒喜歡,還是真的……為了許仙。 好像感情就是這樣,一但開始,就怎么都停止不了。 她就是這樣計劃的,陳夫人十一年未孕,而許仙查出了病因,讓陳倫夫婦天倫之夢成真。 而白素貞不想這么早說出她懷孕之事,便化作算命先生,讓陳夫人別找別的大夫看病,只讓許仙一人醫治。等許仙開了藥鋪,再說出陳夫人懷孕之喜,讓許仙這一向無人問津的大夫,一舉揚名。 她不敢告訴許仙,因為知道許仙脾性,他自然不肯與自己“同流合污”,這事兒要讓他知道,他肯定會第一時間通知陳夫人,讓她注意自己身子,好生養胎,莫要有任何閃失。 然,今兒的許仙卻沒反對白素貞的計劃,反倒一笑帶過,默默的……允準了?! 反常啊反常! 可沒等白素貞問,門外卻沖進一位學徒來,看見許仙便說:“師哥!有位病人口吐白沫,師傅讓您去一趟?!?/br> 許仙眉宇一緊,抬腳便走,可剛邁出兩步,忙又轉了回來,就在白素貞愣神兒的空當,他一把攬過白素貞后腦,在她額頭,留下一吻…… 速度之快,快到讓白素貞這么大一條白蛇,整整愣了三分鐘。 這個傲嬌的許小仙!居然!主動!親了!她的!腦袋?! 而且白素貞的“餿主意”……他居然同意了?! 哎呀這個不要臉的許仙??!果然是會撩會算計!一聽說對自己的藥鋪有益,他竟然可以瞞下陳夫人懷孕的事兒?! 果然是對自己有好處,就可以耍手段??!雖然這個手段是自己想出來的……可他怎么就同意了呢?!真是陰險??!毒辣??!小白臉不安好心眼??! …… 許仙來到前廳,見一病患在地上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吳人杰已在他口中塞了棉布,已免他咬到舌頭,一見許仙前來,忙對他大喝:“快!拿銀針!” 許仙眉宇一皺,快速拿過桌上銀針,不必吳人杰提示,當即刺進他左肩骨。 數十秒后,病患安定下來,并漸漸恢復意識,許仙輕呼口氣,試探問道:“先生,您這病,時常發作嗎?” 羊癲瘋,突發癥狀。 患者男性,五十多歲,衣衫襤褸,本是要來抓一貫服用的藥的,卻在此時發了病。 他緩了緩心神,等看清了許仙的臉,才慢慢點頭:“是,不過……也沒什么事兒?!?/br> 羊癲瘋發病持續不久,回復正常便可隨意走動,男子站起身,也不道謝,就這樣滿懷心事的來到張臺前,給銀子,買藥。 許仙與吳人杰互看一眼,兩廂均是疑惑滿滿。 就在男人等待抓藥時,許仙上前詢問一二:“敢問先生,可是在這兒瞧的病嗎?” 男人顯然沒心思談話,一臉的心如死灰,只等拿了藥,隨便回一句:“不是,我只是拿藥方買藥?!?/br> 男人要走,許仙卻輕喚一聲:“那您的藥方,可否讓在下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