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我老公
晚上還得到醫院上班, 易胭沒在家里久待。 出門的時候易檬又叮囑她幾聲:“我今晚門窗鎖緊緊的, 你明天早上下班記得過來啊?!?/br> 易胭彎身穿鞋:“知道了?!?/br> 她帶上門:“進去吧?!?/br> 剛到停車場她就接到蘇岸電話,易胭在接聽電話同時也不忘留意周圍, 但只是眼角余光留了謹慎,并不明目張膽。 易胭問他:“忙完了?” “嗯,”蘇岸說, “在你家小區外?!?/br> “我在停車場,你怎么過來了?” “沒看到你在家?!?/br> 易胭沒再找自己車, 離開停車場:“工作結束你還回家了?” 她又說, 不是詢問的語氣, 而是肯定:“所以你就來找我了?!?/br> 說完這句話易胭也是稍愣, 這才發覺不知不覺中自己在蘇岸身上的那種自卑感早已消失, 反而有點自信。 自信自己在他心中地位。 想到這易胭輕笑一聲, 蘇岸問:“笑什么?” “聽到了啊,”易胭唇角還彎著,“不告訴你?!?/br> 蘇岸:“……” “行了,等我, 我馬上出去?!?/br> 最近天黑得晚, 易胭出來時太陽還未下山, 但路上交通已經稍顯擁擠,即將堵上下班晚高峰。 蘇岸車停在小區外,易胭來了蘇岸亮了下車前燈。 易胭早就看到他車,走過去拉門上車。 上班前還有足夠時間吃個晚飯,蘇岸問:“吃什么?” 易胭習慣兩人之間的活動由她做決定:“找個路邊攤吃燒烤吧, 省時?!?/br> 雖然燒烤不怎么健康,但蘇岸沒阻止她。 路上前后左右一眼望去都是車,天色漸漸暗了,灰藍天幕下車燈成河,閃閃滅滅。 早上易胭被蘇岸折騰,下午兩點多才醒,總共才睡了幾個小時。 從下午緊張到現在直到此刻才有點放松,一放松下來她才覺四肢酸疼,還犯困。 車里沒開燈,悶塞昏暗,易胭頭靠靠背,昏昏欲睡。 很快到了燒烤攤,蘇岸停車,易胭沒睡死,他車一停她便醒來。 她睜眼瞥了眼窗外:“到了?!?/br> 雖嘴里說著到了,但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 身旁忽然罩下一個黑影,蘇岸靠過來,按下她安全帶卡扣:“到了?!?/br> 易胭側臉便對上蘇岸視線,水泥路邊上路燈光亮隱隱篩進來。 她看著看著彎唇,仰頭湊上去親了他一口。 親完腰肢失力,又陷下去,黑暗閉塞的車廂是秘密縱欲的好場地,易胭不過一看他臉便動了歪心思。 她抬手環上蘇岸后頸,又吻了吻他唇角,下意識蹭他:“蘇警官,來一發嗎?” 說完這句,她仰起身子伏到他耳邊,悄聲說了句情.色話。 熱息薄在蘇岸耳廓,他聽到她說早上弄得她疼。 這種露骨言語一向是易胭能說出來的,她可喜歡調戲蘇岸。 蘇岸即使這種時候還是能理智,拿下她環脖上的手:“下車吃飯?!?/br> 易胭打著寧愿來一發也不吃飯的算盤,蘇岸一清二楚。 他推門下車:“多少吃點?!?/br> 易胭瞥了他眼,沒再說什么,跟著他推門下車。 燒烤攤是個露天棚,外面放幾張折疊桌椅,老式冰柜里各式rou素菜。 燒烤架上騰起nongnong白煙,空氣里一股炭燒味。 正是下班晚飯時間,客人不少,白領工人皆有,可以說是一個吃飯的地方一個俗世了,大家說得很歡。 易胭覺得這地方有點眼熟,在看到燒烤老板那張臉的時候她便知道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這是她第一次遇見蘇岸的地方。 易胭沒挑張桌子坐下,跟蘇岸進去,蘇岸拿鐵盤,易胭拿了一串串堆上去。 燒烤攤邊油煙滋滋冒氣,白煙微嗆,易胭問蘇岸:“還記得這里嗎?” 她又放了幾串rou上去:“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地方?!?/br> 她看蘇岸不應答的樣子:“算了你肯定忘了,后來我追你你連我名字都不知道?!?/br> 蘇岸卻說:“記得,當時你看我了?!?/br> 當時易胭和一中幾位朋友約飯,那幾個男生認識蘇岸,看到他讓他坐下來一起吃燒烤。蘇岸當時是拒絕了,但易胭在看到他出現那刻,她的眼睛就沒從蘇岸身上離開過。 這一看便是十幾年。 但易胭記得當時蘇岸壓根就沒看她一眼,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她訝異道:“我記得當時你根本沒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的?!?/br> 蘇岸瞥了她眼,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彎身又拿上幾串,轉身到柜臺。 易胭跟了過去,調侃:“是不是少男春心萌動了?!?/br> 柜臺后老板娘正給他們算錢,電子秤報出數字。 “話說你什么時候喜歡我的?”易胭還沒問過蘇岸這個問題。 外頭正好又來了客人,轉眼只剩一張空桌。 易胭尋思得去占位了,對柜臺后老板娘道:“你家生意挺好?!?/br> 老板娘給算完了價錢:“那是,每天人滿滿的咧?!?/br> 易胭無聲笑了下,跟旁邊蘇岸道:“我去占個位?!?/br> 蘇岸嗯了聲,易胭出去了。 老板娘是個二十多歲的女人,身上戴著個圍裙,笑了笑:“我們女孩子啊,就喜歡聽這些膩膩歪歪的話?!?/br> 旁邊烤串的老板聽到這話:“是咯是咯,每天煩死了?!彪m是這樣說但嘴角還是笑著。 老板娘沒理老板,問蘇岸:“那是你女朋友???” 蘇岸付了錢,點頭:“嗯?!?/br> 說完一秒后又補了句:“我妻子?!?/br> 老板娘估計剛才是看了蘇岸沒回答易胭:“呀,是老婆啦,長得可真是漂亮,男人的嘴啊,還是要多說情話,老婆才高興嘛?!?/br> 老板說:“行了,人家小兩口自己的事你別摻和了?!?/br> 后面他們說什么往外走的蘇岸已經沒聽到了,他在易胭對面坐下。 易胭正拿紙巾擦桌面。 “對了,”她看他坐下來,抬眸看他:“你怎么知道……” 或許是映沙兩字說不出口,又或許覺得jiejie太過親密。 她還沒找到合適措辭,蘇岸卻已經知道她要說什么,她想問他為何那般肯定映沙不是她而是她jiejie。 早上易胭正處于混亂時候,竟是到現在才想起這個問題。 沒等她找到合適措辭開口,便聽對面蘇岸道:“我相信你?!?/br> 易胭一愣,視線對上蘇岸,他眼睛格外認真,蘇岸話本來就不多,再這般認真說話,比平常人一句情話更讓人招架不住。 他還看著她:“她不是你?!?/br> 天幕云薄星稀,傍晚風過,燒烤攤人聲鼎沸仿佛都被吹散。 蘇岸越是認真,易胭越是不知該說什么,平時總調侃他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 剛才出來易胭順了兩杯飲料出來,玻璃瓶酒水,最后她只是瓶口碰了下蘇岸的:“謝了?!?/br> 蘇岸不喜歡易胭說這兩個字,沒回答,酒水也沒喝。 易胭喝了口后:“你不喝?” 他回答她:“開車?!?/br> 這酒水酒精度不高,喝幾瓶易胭都不會醉,她瓶口輕磕那瓶瓶口:“那給我喝了?!?/br> 很快燒烤上來,吃完后蘇岸送易胭去醫院。 今天上班,醫院那邊的通知下來了。 再過幾天易胭她們幾個住院醫師就得到臨市一個鄉下做志愿服務,這事說了挺久了,但一直沒消息,今天通知才下來了。 辦公室里幾位女醫生湊在一起說著話,易胭做自己手頭的事,沒摻和。 “怎么安排我們去這么偏僻的地方?!?/br> “聽說那里可落后了,我們手機估計4g都會卡?!?/br> “別說了,我現在想想我要在那里睡覺吃飯,我就心累,而且還是半個月?!?/br> “算了算了,早晚都得去,去就去吧好歹我們幾個人一起有個伴?!?/br> 岑慧萍正好過來找易胭,岑慧萍已經是主治醫生了,不用跟她們這群小姑娘擠名額。 進來時聽到她們幾個討論,問了易胭一句:“你和她們同一批?” 易胭闔上病歷本,點頭:“是?!?/br> 職場里有抱團,岑慧萍微皺眉:“她們幾個關系好,都不落單,你自己一個人過去小心點?!?/br> “你擔心什么,”易胭笑了下,“沒事的?!?/br> 岑慧萍也懶得說她了,易胭總是這樣對很多事根本不上心,她問:“什么時候過去?” “再過幾天吧,你過來找我什么事?” 岑慧萍手里拿了張不知道什么餐廳的優惠券:“喏,邀你一起去吃早餐?!?/br> 易胭沒什么興趣,但優惠券上的圖標有點熟悉,她想了下才知道是紀糖他家開的那家早茶館。 但因為易檬在家,易胭還得買早餐回家。 “我還有事呢,”易胭說,“下次有空再約?!?/br> 這時小娜進來辦公室,她今晚也上夜班,過來送資料:“慧萍姐,你們在說什么呢?” 岑慧萍叫不上易胭,轉頭便叫小娜:“小娜,你們易醫生有事呢,我這有張早茶優惠券,一起去不?” 小娜是自己住,家里也沒人等她吃早飯,她連忙點頭:“去去去,怎么不去?!?/br> 岑慧萍:“有伴了,讓你們易醫生孤獨終老去?!?/br> 易胭坐著聽她們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笑了笑。 差不多也到了她回去的時間,易胭從椅上起身:“行了,我先回去了,你們去吃吧?!?/br> “路上小心啊?!?/br> 易胭:“知道了?!?/br> 易胭路上買了早餐,想起方才辦公室里岑慧萍手里的優惠券,也就難免想到紀糖。 上次兩人一起吃飯,紀糖跟易胭說他會聽他爸媽話去相親。 易胭高中時朋友多,但大多都是狐朋狗友,就是湊一起曠課喝酒打架,真好的沒幾個,紀糖可以說是除了蘇岸外跟她最好的人。 最近她自己事太多,都忘了問紀糖一聲。 易胭給紀糖發了條消息,問他相親怎么樣了。 原本以為紀糖這個點應該還在休息,但他卻很快回了消息。 -哄人呢。 易胭不明所以,紀糖直接給她打了電話過來。 “下班了?”紀糖接起電話便問。 “下了,”易胭問,“你怎么回事?有去相親嗎?” 紀糖不知為何吸了口氣:“去了!” “怎么樣了?碰上合意的沒?” “我他媽,”紀糖頓了下,“你說巧不巧,我他媽相親的人就是小荊?!?/br> 小荊就那個一開始天天買星巴克給紀糖喝,后來知道他是老板兒子把他給刪了的女孩。 紀糖他爸媽雖說不要求他企業聯姻,但至少給他安排的都會是門當戶對的對象。 易胭問:“她不是你爸底下員工?” “是,還是那種普通到我爸都不知道她的,”電話那邊紀糖有點惱,“我他媽終于知道我死在什么地方了,就是因為我家有錢,她不要我了?!?/br> 易胭挑了眉。 “你知道嗎?她爸就建勝企業老總?!奔o糖又說了個人名,商界一位格外有名的精英。 “啊……”易胭恍然大悟。 “她那會兒正跟她爸鬧別扭呢,進我爸手下一小破公司,后來我進公司她說覺得我長得好,更好的還是個窮光蛋,她就追我了,”紀糖說到這里有點受傷,“她就為了氣她爸才追我的啊,這煩人玩意兒?!?/br> 這簡直一對小歡喜冤家,易胭在這邊聽得無聲笑了。 雖然紀糖是在抱怨,但易胭聽得出他其實還是高興的,畢竟原本以為再也找不到再也不可能的人突然觸手可及,還是相親對象,按照紀糖這性子,其實早就高興壞了。 近日來易胭其實壓力稍大,心頭總有無形的東西壓著,紀糖的抱怨意外讓她心情輕松了些。 易胭調侃他一句:“看她多貼心,以為你沒錢喝星巴克,天天給你買?!?/br> “屁,”紀糖說,“精著呢,就是想騙我跟她談戀愛后好氣她爸,看,我交了個窮光蛋男朋友,氣死你?!?/br> 易胭彎唇:“然后呢,知道了她目的你還不是樂意給她騙?!?/br> 易胭這話是實話,紀糖也的確如此:“當然了,我還得感謝我媽生了我,還好我是個富二代,我要是真的是窮光蛋,門不當戶不對的就真娶不到她了?!?/br> 紀糖在喜歡人這方面很死心眼,追人也追得盡力,長這么大以來不過才喜歡過兩個女生。 “行了行了,”紀糖沒再多說,“我得去上班了,我爸最近盯我盯得嚴?!?/br> 兩人掛了電話后,易胭也差不多到了小區外。 上樓后指紋開鎖,一開始推門推不動。 易胭微使力,這才把門推開,后邊擋著張實木茶幾。 她進門時根本沒看到人,喊了聲媽后,易檬才打開臥室門探出一張臉。 看到是易胭,她這才出來:“你回來啦?” 易胭瞥了眼擋在門后的茶幾:“你擋了沒用,他們要是來一推門就開了?!?/br> 易檬撓了下腦袋:“這不有點心理安慰嗎?” 易胭沒再說什么,往廚房那邊走,早餐放在吧臺上。 易檬在她對面坐下,易胭跟她一起吃早餐。 易胭邊吃邊看著易檬。 其實易檬長得很漂亮,易胭眼睛像她,可是不同兩番風情。 她們的母親要比她們任何一個天真不少,眼睛總是鹿眼一般干凈。 這是優點,但也是致命點,正是因為她本身沒防備心,天真到傻,才會被那個男人騙上床,在沒有結婚的情況下生了她們。 那男人不愛她,可要說那男人不愛她也不是。 冷血、雙面、可怕,這是那個男人集一身的惡性??删褪沁@樣一個對感情毫不敏感的人,會真的疼易檬。 可要說他是演的裝的也有可能,畢竟這男人外表溫文爾雅,實際上卻喜怒無常,陰狠冷血。 個中真假,也只有對方知道了。 后來易檬帶著她跑了,他狠下心趕盡殺絕,或者說,是映沙對他們趕盡殺絕,甚至找上易檬,強行讓她吸毒。 親情對天生有反社會人格的毒販來說,不過是笑話。 易檬被豆漿燙了下嘴,呼了呼氣,發現易胭在看她:“怎么一直看我?” 易胭這才轉開眼眸:“沒有,吃你的?!?/br> 兩個人很快吃完,易胭準備出門,邊拿手機打電話。 易檬也跟她到玄關,問:“跟誰打電話呢?” 易胭抬眼看易檬一眼:“我老公?!?/br> 電話那邊的蘇岸一陣沉默。 易胭乍然這么一說易檬有點不習慣,半晌才反應過來:“哦?!?/br> 易胭拿開手機說:“我過去收拾行李,馬上回來?!?/br> “遠嗎?”易檬問。 “來回四十分鐘吧?!?/br> “那個,mama想過了,你們年輕人需要自己的空間,你也可以不用過來的?!?/br> 這態度與昨天截然相反,易胭回身看她。 易檬雖嘴上這么說,但表情卻不是那么一回事,就差在臉上寫著你快搬回來住幾個大字。 易胭有點想笑:“行了,進去吧,我馬上回來?!?/br> 得到她肯定,易檬這才高興進屋了。 電話還沒掛,易胭說了那句話后蘇岸便沒開口。 易胭覺得好玩,又叫了聲逗他:“老公?!?/br> 原本以為蘇岸估計不會理她,帶上門那刻易胭聽見聽筒那邊一聲低沉。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