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強取豪奪
相館是一位年輕女人開的。 裝飾風格舊港風, 推門而入窗邊一條皮沙發, 茶幾上花瓶里插幾朵素色花。 墻壁上掛著幾幅照片,還有幾幅畫, 人臉素描。 易胭被蘇岸牽進去,看似情侶間牽手,其實是蘇岸禁錮她的手腕, 以防她逃脫。 易胭知道自己逃不出,便索性放棄, 任由蘇岸帶她走。 只是不說話。 柜臺后沒人, 一層簾布遮內門, 聽得出里屋有動靜。 蘇岸和易胭在沙發上坐下。 不消一會兒簾布掀開, 有人走出來。 女人脖上懸掛相機, 一頭長發松松散散挽了個髻, 幾絲垂落。 身后有人跟出來,一個臉色嚴肅的男人,黑色夾克下能看出肌rou結實。 女人看到沙發上的蘇岸和易胭:“拍照?” 易胭定然不會說話,蘇岸:“是?!?/br> 女人朝他們笑了下:“稍等一下?!?/br> 說完走到柜臺后, 拿筆寫了幾個字, 撕下單子遞給黑夾克男人:“后天過來拿照?!?/br> 男人接過, 嗯了聲,而后沒再多說,推門離開。 這兩人看著都不像顧客關系,坐沙發上觀完全程的易胭想。 女人忙完事情,從柜臺后走出來, 問:“拍什么照?” 沙發上易胭手還被蘇岸扣緊著,蘇岸說:“結婚證件照?!?/br> “行,”女人笑了下,“跟我進來?!?/br> 里屋是給顧客拍照的地方,易胭跟蘇岸一起進去。 女人拿著紅布鋪上身后木板。 她看著眼前明顯不明白流程的兩人,看著易胭問:“穿白襯衫了沒?” 至于為什么沒問蘇岸,因為蘇岸穿的襯衫西褲。 易胭:“沒有?!?/br> 女人不訝異,應該是見過不少這種新人,習以為常。 她笑著說:“結婚要穿白襯衫,拿件讓你換上吧?!?/br> 說著她往樓上走去,木梯有些微褪色,踩上去微微咯吱發聲:“等一下,我去樓上拿下來?!?/br> 易胭沒像之前進來那般沉默,嗯了聲。 女人一走,周圍又開始恢復安靜。 蘇岸和易胭沒說話。 女人下樓來,手里拿著白襯衫,走到易胭身前:“沒穿過的?!?/br> 易胭接過:“謝謝?!?/br> 女人道:“在這里換吧,布簾一拉外面什么也看不到?!?/br> 易胭也不介意:“行?!?/br> 她說完身邊蘇岸終于松開她手,沒說一句話,自覺掀簾出去,避開她換衣服。 女人目光從蘇岸背影收回來:“男朋友?” 易胭知道她為什么會這么問,因為他們兩人之間,沒一處該是情侶之間的相處。 而且還是準備領證的情侶。 哪哪都不像。 易胭坦誠:“不是?!?/br> 女人聞言神色沒驚訝:“是不像?!?/br> 不過說完她也沒多問,低頭翻相機里照片。 同是女人,易胭也不避開,脫下身上大衣,緊身毛衣、里襯。 光潔的背仿若籠紗,弧度瘦美,情.欲禁欲完美融合,細細脊柱上四環內衣扣。 咔擦一聲,相機聲輕響。 易胭沒回頭,繼續若無其事穿襯衫,系衣扣。 女人拿著相機走過來,調出照片給她看。 易胭偏過頭看。 這屋里不太透光,也沒開燈,女人美背微微朦朧,身姿窈窕,頗有一番風情。 女人:“留著么?” 易胭:“留吧?!?/br> “行,”女人笑了下,“免費,洗出來送你,我自己不留?!?/br> 易胭勾下唇。 易胭扣上最頂一顆衣扣,女人忽然突兀出聲。 “知道那男人跟我什么關系么?” 易胭抻衣領,知道她說的誰,那個進來時遇到的黑夾克男人。 易胭沒回答,她知道女人不需要她回答。 果不其然,女人指指自己:“金主,和情人?!?/br> 易胭看向她,女人笑了下:“金主,你知道的吧,他給你錢,跟你睡,但不會給你情,不會跟你結婚?!?/br> 女人面容姣好,細眉紅唇,一番美人相。 “可我怎么就愿意這樣生活?!睆臎]怨過。 這樣好看的人,卻困在金絲籠。 可易胭又何嘗不是。 她目光從女人臉上移開。 被愛的高人一等,不被愛的甘愿做階下囚。 因為喜歡,所以什么都甘愿。 易胭沒再說話。 女人也沒再與易胭談論其他話題,等易胭梳理好頭發后,掀開布簾,對外面的蘇岸道:“可以進來了?!?/br> 易胭背對著蘇岸,攏了攏肩上長發。 蘇岸目光從她身上離開,背身脫下身上長外套。 易胭還是站鏡子前沒動,蘇岸走過來,扣住她手腕拉往木板前。 木板上披著紅布。 兩人白襯衫,長相好看,畫卷一般。 可兩位當事人臉上都沒笑容。 一個不擅長笑,一個沒心情笑。 拍照的女人沒多問,也沒讓他們笑。 擦咔幾聲,照片定格。 證件照加快洗出來,順便在店里把該打印的東西都打印好,兩人從店里出來,出發去民政局。 蘇岸明顯是有備而來,領證流程比易胭清楚得多。 易胭仍是一路上沒說話,相比之前的生氣不說話,現在則是沉寂的安靜。 蘇岸也不打算遷就她,冷著她。 到民政局門口,易胭也沒像之前那么反抗了,順從地下車,不用蘇岸動手。 兩人沉默往里頭走去。 走到半路,易胭忽然開口:“我要去洗手間?!?/br> 蘇岸側頭看她。 易胭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不跑?!?/br> 她看向他:“你要跟來也可以?!?/br> 蘇岸許是對她放心,松口:“去吧?!?/br> 洗手間在走廊中間,易胭進了女洗手間,蘇岸沒有跟過來。 易胭洗手后從洗手間出來,洗手間處于走廊中間,兩頭都有樓梯間。 易胭沒有往來路走,繞到另一頭下樓。 樓梯間門關著,易胭推門進去。 剛進去易胭一個沒留神,身側忽然伸來一手,將她往旁邊一扯。 轉瞬易胭便被壓在墻上。 易胭反射性防衛,身側拳頭揮出,還未抬起就被人制住,強力壓在身側。 身前人呼吸稍重,氣息灼熱。 像是極力奔跑過后的微喘。 聞到蘇岸身上獨特又干凈的味道,看清面前人是他,易胭整個人怔住。 方才她在洗手間有觀察外頭,蘇岸根本沒經過。 而她只在洗手間里洗了個手便匆忙出來。 蘇岸在這短短時間內下樓,到另一邊上樓,在這樓梯間里堵她,甚至比她還快一步到樓梯間。 最重要的是,蘇岸知道她會逃。 …… 蘇岸熱息隔著幾公分薄在易胭臉上,她背貼墻,有點無所適從。 蘇岸極力壓抑的嗓音傳來:“你不是說你不會跑?!?/br> 易胭低眸沒看他。 每次都是如此,每次都想從他身邊逃跑。 上次一跑八年多,這次呢。 “你騙我?!?/br> 不知是不是易胭錯覺,她覺得蘇岸冷漠聲線在極力壓抑顫抖。 可未等她捕捉,蘇岸聲音已經恢復慣常冷淡。 他抬手扣住她下巴。 易胭被迫抬頭。 “你別想跑?!?/br> “我跟你說過,你別想離開我身邊一步?!?/br> 他一字一字道:“這輩子都別想?!?/br> 兩人認識以來,這是唯一一次蘇岸話比易胭多。 字字沉重掉在易胭心上。 她眼神漸漸空洞:“可是為什么,蘇岸,你為什么要跟我結婚?!?/br> 她自顧自說下去:“我不想被困?!?/br> 她的性格生來不受禁錮。 而她也不配安穩,結婚了又如何。 對于命運不公,第一次讓易胭如此無奈又痛恨。 她鼻子發酸:“蘇岸,我不想結婚,結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br> 她以前不是沒想過跟蘇岸結婚,可是臨到頭,她卻是膽怯了。 比蘇岸對她負責還害怕的感情。 蘇岸沒問易胭為什么她這樣說。 他松開對她禁錮,卻是俯身。 溫熱的唇若即若離貼在她頸側,貪噬她身上每一寸,即使是強取豪奪。 “不行?!?/br> 他親吻她頸上rou。 又重復一遍:“不行?!?/br> 執念千千萬萬遍。 易胭整個人仿若跌入冷窖,一朝被他拖入牢籠。 蘇岸俯身在她脖間,狠狠落下一吻:“必須結婚?!?/br> 即使她會恨他。 上交身份證、戶口本、證件照。 兩人填寫了申明書,最終拿到了結婚證。 兩個紅本被蘇岸收了起來。 易胭被蘇岸牽著下樓,二人十指相扣。 已是傍晚,天還未全暗路燈已亮起,紅綠燈交錯,車水馬龍。 易胭拉開車門坐進車里。 蘇岸坐進主駕。 或許是知道結果已定改變不了,易胭也不再反抗,但還是話不多。 蘇岸看著她系好安全帶,車開上馬路匯入車流:“晚飯想吃什么?!?/br> 易胭靠著靠背,看著窗外:“都行?!?/br> 幾秒后她說:“送我回家吧,我回家吃?!?/br> 蘇岸目光注意路況,沒看她,嘴上不忘拒絕:“不準吃外賣?!?/br> 易胭:“……” 蘇岸:“所以跟我在外面吃完再送你回去?!?/br> 易胭終于偏頭看蘇岸,路燈一盞盞后退,在蘇岸立體五官上投下明明滅滅光影。 這張臉還是一如既往好看,但卻少了很多人情味。 易胭到嘴邊拒絕的話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她知道自己拒絕沒用,蘇岸有的是辦法治她。 易胭干脆轉回頭,繼續看窗外去了。 蘇岸帶易胭去吃了清淡的東西,沒讓她吃那些上火的。 易胭沒什么異議,她折騰一天也沒太大胃口。 兩人吃飯也很少話。 蘇岸給她盛了碗粥,易胭一小口一小口舀著。 吃著吃著易胭便吃不下了,勺子攪著粥水,粥放幾分鐘泛水,沒有那么稠密。 對面蘇岸看了她眼。 而后伸手拿走她面前的碗,又給她盛了一碗新的放面前。 熱粥泛汽,米粒飽滿稠密。 易胭抬眸看蘇岸:“不吃了,我吃不下?!?/br> 根本跟沒吃一樣。 “再吃幾口,”蘇岸沒抬眼看她,“不吃今晚去我那里睡覺?!?/br> 作者有話要說: 別問為什么他們不多說幾句,因為再說崩人設了qaq,每個人有每個人性格啦。而且人潛意識里害怕的東西不是說說出來就會好的,慢慢來吧,沒辦法一下子改。 眾口難調,但我還是寫我想寫的,只要不在文下打架,大家罵也可以。 謝謝大家的霸王票。 手榴彈:ackeedylan 地雷:驕陽似我、糊里糊涂林小鵝、28710930、逸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