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不認識
水灣小區樓下。 “不請我上你家坐坐?”錢宇跟易胭說了幾句后, 俯身貼近她耳朵。 易胭早有防備, 迅速往后退一步,保持距離。 她直截了當:“不了, 明天還要上班,沒時間招待你?!?/br> 錢宇手還扶在易胭行李箱拉桿上,把行李箱往她那邊一推, 也不介意她如此直接:“行,我有的是時間等你招待?!?/br> 易胭接過拉桿, 一邊插大衣兜里, 沒接他的話:“先上去了?!?/br> 錢宇輕點了點下巴:“行?!?/br> 易胭一手拉著行李箱進了小區。 錢宇也沒就久留, 易胭一走他便上車離開。 周圍又恢復一片安靜, 黑暗重新吞噬蘇岸車廂。 易胭態度明顯, 他不會誤會易胭與那人關系。 不過他一直記得那男人與她耳語的動作。 蘇岸很久沒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有所動作,驅車離開。 易胭回來輪白天班,回到醫院上班, 護士小娜給她講了很多八卦還有最近醫院發生的事。 工作煩悶之時瑣事當消遣。 小娜前幾天遇到一位病人, 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奶奶。 老奶奶有阿爾茨海默病, 最近身體有點小毛病家人將她送來醫院。 那天老奶奶見到她就跟她聊天,前言不搭后語,小娜這人雖然平時咋呼,但對病人很有耐心,不然也不會做護士。 “那個奶奶就拉著我講話, 她問我有沒有糖,,”小娜說,“我說我沒有,那奶奶忽然就不高興了,癟嘴不說話?!?/br> “我當時正想著怎么讓她開心,奶奶忽然對我笑,她叫了我聲jiejie,我當時就愣了。她說,我叫你jiejie你就給我糖好不好?” “然后呢?”病房里另一位護士問。 “我就去辦公室找孫醫生要了幾顆糖給了奶奶。后來奶奶又來醫院幾次,一看到我就喊我聲jiejie,找我要糖?!?/br> 護士笑:“這奶奶還挺可愛?!?/br> 易胭正寫東西,聞言也莞爾。 小娜卻是嘆了口氣:“但后來她家里人告訴我,奶奶之所以會叫我jiejie,是因為小時候這位奶奶的jiejie對她不好。后來我想是因為我一開始說沒有糖,讓她想起小時候了?!?/br> 老年癡呆癥是一種讓人類無力的疾病,老年人身體衰落的不可逆結果,藥物治療也無法根治。 令人唏噓又無能挽回的事兒。 “哦對了,”小娜忽然想起什么,“其中有一次我身上沒備糖,然后你們還記得嗎?就上次那個破窗進來抓吸毒的人的警察,是他給了奶奶糖,沒想到那么冷一人身上還有糖呢?!?/br> 易胭手里的筆一頓。 另一位護士顯然有印象:“啊記得,長得很好看那個對吧,他怎么會在醫院?” “不知道誒,以前我也見過他,不過那是他來外科處理傷口,但最近幾次都是在走廊遇到他,又不像來看病的?!?/br> “老人家是不是也叫他jiejie啊,他什么表情啊?!?/br> “才不是,奶奶很聰明的,看見是男的就不叫jiejie了?!?/br> “會不會他自帶高冷氣場把奶奶給嚇到了,不過這種人身上還帶糖,很萌了?!?/br> “對啊,真的很好笑,給奶奶糖的時候表情還很正經?!?/br> 小娜說完正好有病人進診室,幾人沒再交談。 易胭卻沒忽略小娜的話。 她記得,高中蘇岸雖不至于討厭吃甜的東西,但也不會喜歡。喜歡吃甜的,是她。 那段時間她在外地,蘇岸來醫院,不是處理傷口,那是來做什么。 不過這些想法帶來的猜測也只是閃過一瞬易胭便瞬間收斂,病人在她桌前坐下來,腦里那些亂七八糟的瞬間被易胭拋到腦后,開始工作。 早上風平浪靜度過,下午有兩臺緊急手術,都是易胭協助陳主任手術。 忙完已經快到下班時間,易胭到診室給手術后的病人開藥。 病人手術后疼痛,易胭紙上龍飛鳳舞,在寫到鹽.酸.曲.馬.多時筆尖一頓。 最近因為去外地學習交流,易胭差點都把這事給忘了。 易胭直覺昨晚在機場遇到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概率是追蹤自己的。 但昨晚有錢宇在場,易胭懶得應付,也不想讓人知道她難處。如果跟蹤她的人是崔環杰,在看到易胭身邊有另一個男人的時候,且這男人身材看起來也算高大,會擔心自己無法應付而不會追上來。 但如果是另一批人,也會擔心事情敗露不會跟上來。 不過易胭至今不知道那盒鹽.酸.曲.馬.多是怎么一回事,無緣無故給人這盒藥不像是陷害或者報復,更像是在恐嚇。 不過好在易胭一向不怕恐嚇,從小便沒怕過。 唯一怕過的,大概是因為怕某些事發生沒能和蘇岸好好過生活。 雖然后來兩人還是分手了。 易胭思緒不自覺又繞到蘇岸身上,她頗有些無奈,嘆了口氣,繼續開藥。 下班易胭離開診室。 剛出診室門,便在走廊遇見錢宇。 錢宇看到易胭并不驚訝:“就是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碰上了?!?/br> 易胭手插白大褂兜里:“那你還真挺會碰?!?/br> 錢宇:“可不?!?/br> 易胭沒停下腳步,往前走。 錢宇跟上:“下班了,一起去吃個飯?” 易胭每次對上錢宇就沒一次好臉色:“你就這么閑么?錢醫生,你自己都不用上班?” 錢宇:“這不剛下班就來找你了,你當我很閑啊?!?/br> “飯你自己去吃吧,我現在沒那個心情?!?/br> 這話一語雙關,錢宇也聽得出來。 沒心情與他吃飯,也沒心情談一段感情。 錢宇笑了聲,一副不正經樣,抬手拽住易胭手臂。 “我又沒那么急,”他高易胭一截,朝她笑,“騎摩托去不去?咱倆拼個輸贏?!?/br> 易胭聞言一陣意外,錢宇這人其實很精明,很容易摸得清她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 這次她倒是沒有拒絕,十分有興致地問:“拼輸贏?” 錢宇點頭:“你輸了我請你吃飯,贏了可以不跟我吃飯?!?/br> 易胭挑眉:“行?!?/br> 錢宇跟易胭獨自相處的目的達到,這才松開她手臂,略一抬下巴:“那走吧?!?/br> …… 易胭坐錢宇車離開醫院,開往城郊一個地方,那里有騎車的場地。 正是下班高峰期,車流堵塞,走走停停。 路上還幾次遇紅燈,后來到了公路才行走通暢。 一個多小時后兩人到達目的地。 易胭推門下車,城郊空氣要比市中心好一點,她深吸了一口氣。 那邊錢宇已經下車,帶易胭朝里頭走去:“這我朋友開的,以后你想來就來?!?/br> 對于錢宇朋友也這么有錢,易胭一點也不意外,因為見到錢宇第一面開始,易胭便知道他不是簡單人。 場地時不時傳來刺耳極限的引擎聲,忽遠忽近。 圓弧形摩托車道,車輪胎一個疊一個隔絕中間的草地與車道。 已是傍晚,路燈白色的光線打在車道上,莫名有種蒼涼感。 車道上有人騎車,疾速、馳騁,轉彎,動作行云流水。 不管視覺抑或聽覺,都激起人體內一陣熱血。 易胭盯著車道上那道穿車服戴頭盔的身影,一時有點移不開眼。 直到前面錢宇喊了她一聲:“看什么呢,換衣服去?!?/br> 易胭朝車道那邊抬下下巴:“那人騎車不錯?!?/br> 錢宇進來也注意到車道上的人,也贊同:“的確不錯?!?/br> 但男人的勝負欲與挑戰欲也不可小覷:“但或許我能騎得比他好?!?/br> 易胭知道錢宇說的實話,錢宇這人自身帶有自信氣場,但不是說大話類型。 易胭彎唇:“拭目以待?!?/br> 兩人換好衣服出來,易胭一身橙白相間服裝,一頭長發束了起來,比平時多分精神氣爽。 錢宇:“以后多扎頭發吧?!?/br> 易胭直接拒絕:“不扎?!?/br> 錢宇覺得易胭就喜歡跟他杠:“行吧?!?/br> 車道上已經沒人,只剩車道上熾亮燈光,天色全暗。 錢宇在告訴易胭一些事,兩人都沒注意前方走過來的人。 某刻易胭眼睛不經意一瞥,眼神一停。 前面的人一身藍白相間車服,襯得身材精瘦頎長,頭盔夾在手臂間,頭發微濕。 只一眼,易胭便愣住了。 就在她感覺格外強烈之時,前面的人抬起頭,目光頹懶又陰郁,額前碎發浸汗微濕。 帶著荷爾蒙的冷。 易胭在觸及蘇岸目光時,腳不受控制停下。 像是被他的眼神制止一般。 身旁錢宇注意到易胭動作,轉頭看向身側:“怎么了?” 說完注意到易胭目光,順著她目光看到蘇岸,再看回易胭:“你認識?” 對面蘇岸越走越近,兩人無言,目光卻又毫不躲閃,直直看著對方,誰都沒避開。 直到某刻,易胭轉眸,沒再看蘇岸。 “不認識?!?/br> 易胭說完,與蘇岸擦肩而過。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正版,以后不出意外都是晚八點更新。 謝謝溫酒妻和ackeedylan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