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季泠月咬牙道:徒兒知道。 你知道?秦嶼冷聲質問:你知道,卻還如此待她,你忘了當年你是如何命懸一線?又是如何被她欺騙的?你簡直冥頑不靈! 季泠月反駁:她是騙了我,但我重傷之事與她無關,是另一個鮫人 即便是另一個鮫人,也是因她而來,為她傷你,你莫要自欺欺人!秦嶼上前一步,道:你將她結為契獸,早晚有一日,她那同伙會來尋你麻煩,甚至為求解契而傷你,只有殺了她,才會避免日后種種禍端,季泠月,你若現在悔改,我便當此事從未發生 師尊!季泠月驀地打斷他,guntang的淚水一滴滴墜落在鮫人布滿血污的臉上,卻未曾激起她的絲毫反應,藍嫵雙眼緊閉,仿佛已經失去了知覺。 金色的靈力從女人指尖流出,如螢火般向她流淌而去,季泠月紅著眼眶看向秦嶼,咧開染血的唇角,顫抖著笑了起來:徒兒已經,和她結下生死契了 深更半夜,一個人影匆匆走出房門,快步踏上飛劍。 身后傳來吱呀一聲響,睡眼惺忪的小姑娘不知何時趴在了窗邊,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你去哪兒?這么晚了,還要出去嗎? 虞山葉一怔,回頭瞧她,眉毛緊緊揪在一起:我吵醒你了? 阿鯉蔫蔫地嗯了一聲。 女人神情嚴肅,定定看了阿鯉一會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沒什么,只是一些宗內事務,你睡你的,我天亮前回來。 阿鯉呆呆看了她一會兒,答應了:好。 見她又老實關上窗縮了回去,虞山葉放下心,轉身向山頂飛去,很快就落到了葉輕君住的院落外,她小跑過去,急促扣了扣門,正要出聲叫喊,就聽見里面有腳步聲靠近,接著,一只素白的手推開了門扉。 葉輕君素靜的臉龐出現在虞山葉眼前,她下意識道:師尊 我知道。葉輕君打斷她,拂袖而出,低聲道:我們走。 虞山葉怔了下,這才注意到女人著裝整齊,并不像是剛起的模樣,她連忙跟上,糾結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師尊,師尊知道了? 我早便知道。葉輕君嘆了一口氣:被季泠月結契的妖獸,又與藍嫵曾養得小魚一模一樣,仔細想想,就知道那是誰了。 那師尊,當時怎么不揭穿她? 為何要揭穿?除了你我,這昊辰山上下,還有誰會記得曾經那條不起眼的小魚呢?葉輕君道:若不變為人形,不被曾經的熟人撞見,應該就不會被發現不相認,對她反而是好的。 說到這兒,她卻沉默下來,低嘆道:太過膽大包天了。 兩人馬不停蹄地趕到主峰,方一進入主殿,就聽一個聲音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如今方原與常浪都在,何不問問他們的意見? 葉輕君忍不住出聲:林長老,若我沒記錯的話,藍嫵之事,當年便已結束了吧? 林恒耳朵一動,斜過眼睛看她,哼道:葉長老來得倒挺快。 葉輕君不理會他的陰陽怪氣,緩緩走到遲驚鶴身邊,問道:當年我受那百下噬魂鞭,季泠月亦取血救人,這些,難道都白費了么? 遲驚鶴轉頭,視線落在她蒼白的臉龐上,眉頭皺了起來:你該好好休息。 葉輕君搖頭,認真道:我已無甚大礙,我只問掌門一句話,我們當初受的責罰,是白費了嗎? 沉默片刻后,遲驚鶴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不是。 林恒一愣,下意識道:掌門,當初葉長老受那百鞭,是私放妖物逃走的懲罰,而常浪命懸一線,本就是那藍嫵的錯,季泠月取血救人也是應該!這么多年,常浪都因身體受損,修為再不能前進一步,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得道登仙的機會,這些損失!誰來賠給他?! 遲驚鶴背過手,遲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葉輕君驀地抿緊唇角,余光卻瞥見不遠處正跪著一清瘦女子,如雕塑般一動不動。 是季泠月。 但不知為何,她看起來狀態格外不好,肩膀顫抖,腦袋也耷拉著,搖搖欲墜,而她身邊站著一身黑衣的秦嶼,面色更是難看,師徒二人似乎根本沒在意這邊的談話,游離在外,彼此間卻又彌漫著古怪的氣氛,教旁人不敢輕易靠近。 遲驚鶴沉思片刻,終于道:不論如何,當年之事,確由藍嫵所致,即便她已成為季泠月的契獸,沒有害人的能力,有些責罰,還需她獨自承擔,不然,我該如何向門下弟子交代? 她說這話時,古井無波的眼睛卻定定看著葉輕君,似乎是在耐心地解釋緣由,葉輕君不自覺攥緊拳,半晌,澀聲問:那掌門想給她什么責罰? 一百鞭,如何?遲驚鶴平靜道:就和你當年一樣。 葉輕君無言地看著她,一時沒有回答。 一百鞭,比廢其修為、奪其性命要輕,卻又比普通刑罰要重,打完之后,藍嫵可能就要橫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