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夜難渡[破鏡重圓] 第100節
她淚流不止,抽噎得厲害。 沈屹驍從沒見她哭成這樣過,準確來說,是從沒見過她為他流過眼淚。 即便是分手那天,他那么求她,她也一臉的不屑與決絕。 以至于此時此刻的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而他的沉默,換來的是夜濃更為洶涌的眼淚,還有她幾近撕心裂肺的質問。 “你說話呀!” 沈屹驍把頭搖得先慢再快,神識一點點回了過來,他眼里終于凝了幾分色彩。 他是雀躍的,然而在她的眼淚面前,他又不敢將心里的歡喜露出來。 只能鎖著眉:“怎么又說這種傻話,嗯?” 傻話傻話,她說的都是實話。 等著吧,等周末她就回香港。 到時候把那只錄音筆找出來扔他面前。 鐵證如山,看他還怎么狡辯。 但是沈屹驍哪知道她的心思,在她的哼哼聲里,不管她的反抗,將她摟到懷里。 “我一共見你哭過三次?!?/br> 他聲音能聽出淡淡的笑音:“第一次看見你哭,我就在想,怎么可以有女孩子把眼淚流得這么漂亮?!?/br> 夜濃濕著眼睫撇嘴:“少來?!?/br> “真的,”他說:“當時我還在想,要是那眼淚是為我流的就好了?!?/br> 一句話,把夜濃說得鼻腔再度酸了起來。 他不會知道,在那晚的宿舍樓后,在她轉過身時,在她大拇指的指甲從深陷的rou里松開后,她眼底瞬間就紅了,但她還是咬牙忍著,忍到她踩上樓梯,這才讓眼淚絕了堤。 他更不會知道,在那晚之后,她沒有一天不想他,沒有一個晚上不夢見他。 就是從那時候起,她養成了開燈睡覺的習慣。 因為她害怕在黑夜里睜開眼,因為看不見他,會無意識地伸手去找旁邊的人。 開燈就不會了。 身邊的空蕩蕩,會將血淋淋的事實擺在她面前。 不僅會止住她所有無意識的動作,也會斷了她所有不該有的念想。 可是她深陷這剜心之痛的時候,他在做什么? 她許久的不出聲,讓沈屹驍松開了摟著她的力道。 他看見了她空洞的眼神,在仰起臉回望他的時候,灰暗得讓人心慌。 “不是真的讓你哭?!?/br> 他把唇壓在了她額頭,像是彌補了剛剛她沒有主動的遺憾。 話好聽,動作也溫柔,偏偏下一句就沒了正形。 “其實還挺想你在床上哭的?!?/br> 第48章 夜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可能是在他那句話之后又被他摟回了掙脫不開的懷里,也可能是她真的困了。 但是等她醒來,身邊只剩一片空蕩, 若不是床單上的褶皺, 還有這休息間里壓抑的顏色, 她差點以為自己又做了一個夢。 坐起身時, 夜濃看見床尾的領帶沒有了, 再細聽,外面隱約有說話聲。 所以這種情況下,她要怎么出去? 夜濃在房間里轉悠了幾個來回后,這才想到手機這個東西。 一墻之隔的休息間外,因為擱在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 讓沈屹驍停留在電腦屏幕上的視線偏轉。 因為他看手機的動作,電腦里的聲音暫時停止。 沈屹驍垂著眼皮, “繼續?!?/br> “是,沈總?!?/br> 休息間里, 夜濃都快把腳脖子給走酸了,還是不見沈屹驍的回復。 拉黑的時候一個勁地打打打。 如今把他放出來了, 開始不回她了。 夜濃手指迅速點在屏幕上:「再不回——」 字還沒打完,聊天界面跳出來幾個字:「出來吧?!?/br> 夜濃以為他這么說是因為外面沒人了,結果門一擰開, 就和斜對面一個男人循聲望過來的視線直直對上。 此時的夜濃,帽子沒戴,外套也沒穿,側臉還有她自己不知道的壓痕, 再加上她從休息間出來...... 個中深意,不言而喻。 偏偏沈屹驍回頭看過去的時候, 說了句:怎么才睡這么會兒? 夜濃一手握著門把,另只手捏著針織衫的衣擺,無論是動作還是表情,都是一眼看盡的局促與慌張。 而此時站在沈屹驍辦公桌對面,正在匯報工作的是財務總監陳楊,他弟弟陳煦是沈 屹驍的大學同學,當初夜濃剛回來時,沈屹驍參加的那次同學聚會就是他弟弟陳煦組的。 夜濃不知道這層干系,但沈屹驍知道,不然也不會在收到她短信到回復這段時間,掐斷了視頻會議,喊來了這個‘傳話器’的財務總監。 視線收回,沈屹驍朝對面揮了揮手。 已經聽到些流言,但卻怎么都不信的陳楊,又往斜對面瞥了眼,之后才頷首轉身。 直到辦公室門關上,夜濃那顆怦怦直跳的心臟才歪歪扭扭地落回去。 “有人在,你讓我出來干嘛?” 沈屹驍不應她這句,將桌子上,他剛剛才喝過一口的花茶遞過去:“還是熱的?!?/br> 夜濃眼神里的不安還沒有完全壓下,走過去,伸手接過他手里的那只藍色馬克杯時,又往門后看了眼。 “剛剛那人是誰?” “財務總監?!?/br> 財務總監...... 而且是個男人。 應該不會那么八卦。 她喝了口清香留齒的茶液,眉梢不自覺地一挑:“你放蜂蜜了?” “嗯?!鄙蛞衮攲⑴赃吅退硐伦哪前岩荒R粯拥囊巫永骸白??!?/br> 夜濃瞥了眼:“你就不能重新給我換個地方?” “換到哪?”沈屹驍抬了抬下巴:“你看我這里還有第二個地方適合辦公嗎?” 夜濃真就環視了一圈,最后看向她剛剛走出來的那扇門。 沈屹驍看過去一眼:“在我睡覺的地方?” 夜濃:“...... 好像是有點不妥,可起碼不會被人看見。 可轉念一想,中午那么多雙眼睛都看見了,這會兒再躲,好像也沒什么意義。 但也不能真的就和他坐一塊辦公吧。 像什么樣子。 “不然我去沙發那兒?!?/br> 沈屹驍看向離他十多米遠的地方,氣笑一聲:“坐我旁邊是有毒還是有刺?” 夜濃把杯子往他面前一擱,“有毒又有刺?!?/br> 沈屹驍:“......” 可惜沙發那兒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開始的時候,夜濃是坐在五人位的沙發里。 只要門一開,就能被走進來的人看個正著。 后來,她就坐到了旁邊的單人位,當然也好不到哪去。 偏偏一個下午,進進出出的人不斷。 好像他這個集團董事長的辦公室,大門向所有人敞開似的。 而那些人,進來時看她一眼,走時又瞥她一眼。 也幸虧是坐在沙發里,這要是坐在某人旁邊,那眼睛還不都長在她身上? 四點,又一個男人進來。 聽說話,能明顯感覺到這個男人的受寵若驚,在沈屹驍簡單幾句詢問后,夜濃覺得可以把「受寵若驚」這四個字換成「驚嚇」。 可也沒見沈屹驍語氣有任何的不好,至于嚇成這樣? 夜濃忍不住扭頭,剛好男人轉過身,正提著袖子擦額頭上的汗。 不想對方尷尬,夜濃忙收回視線。 等對方出了門,夜濃才把視線落到沈屹驍臉上。 輪廓松弛,眉目舒展。 看上去,頗有幾分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