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夜難渡[破鏡重圓] 第99節
這兩人之間若是沒發生點什么事,他沈屹驍的名字倒過來寫。 他握著掌心下的那只膝蓋,指腹輕輕摩挲著的同時,“嗯”了聲,“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夜濃心臟微微一提:“...我、我什么時候說我不喜歡他了?!?/br> 沈屹驍這才緩緩睜開眼,視線落到她臉上,他眼角微瞇,“那你老拿話嗆他?” 夜濃:“......” 天知道她多想控制自己的情緒,可一看見那個男人,她就忍不住回想起那個下午。 可若真的論起來,她又憑什么怪人家一個秘書呢? 不過是領著工資,替老板辦事。 見她不說話,嘴巴還委屈地扁了起來。 沈屹驍抬起手在她下巴勾了一下:“一個秘書而已,你若是真不喜歡,我換掉就是了?!?/br> 可是人家都是干了十五年的老員工了,難道就因為她心里不舒服,就害得人家丟了工作嗎? 那她成什么了。 “都說了沒不喜歡,”她埋著臉,揪著床單,揪著揪著就揪到了沈屹驍手臂上的襯衫布料。 說不清是委屈,還是失落,她食指開始往他胳膊上戳:“你爸爸以前是不是很器重他?” 又提到了他父親。 沈屹驍視線攫著她低垂的眼睫:“你怎么知道他以前是我爸的秘書?” 夜濃手指動作一頓,視線抬到他臉上時,和他目光撞了個正著。 “嗯?” 夜濃眼眸不安生地轉了轉,又落了回去:“猜的?!?/br> “猜的?” 那一瞬,夜濃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讓他知道他的父親找過她,他會怎樣。 會恨他的父親嗎? 可他父親也沒有捏造事實。 頂多就是怪他父親插手,導致了這段感情急速結束,畢竟他也說了,一年而已,還不夠他盡興。 夜濃從來都不想做感情的弱勢方。 可這一刻,她竟然天真地在想,如果當時她裝作不知道,繼續和他在一起,他會不會就和她‘玩’出了真感情...... 天吶! 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怎么可以把自己放到這么卑微的位置。 一段感情,若是從開始就不純粹,那后面即便是付出再多的真心也是無用功。 夜濃不理他一直盯在她臉上的眼神,剜過去一眼后,她挪回到枕頭邊躺下,不想碰到他,夜濃把腿蜷得厲害。 沈屹驍早就習慣了她陰晴不定的性子。 她不過來,他就過去。 她不想碰到他,那他就主動去碰他。 但是來硬的還不行。 沈屹驍翻了個身,手臂太長,伸過去時,剛好能握住她的腳腕,但他沒有握,而是彎著食指,蹭了蹭她的腳心。 夜濃很怕癢,渾身一個激靈地縮了縮腳。 沈屹驍又在她另只腳的腳心撓了一下。 “你再——” “聲音小點,”他溫聲細語地打斷她:“頭真的疼?!?/br> 夜濃不說話了,默了會兒,她很輕地“哼”了聲:“叫你不吃飯?!?/br> 沈屹驍一直在等她心軟。 等到了,如愿了,他伸出手,“過來?!?/br> 回答他的不是之前的「不要」了。 “過去干嘛?” 當然是想抱抱她。 可是又只能借著頭疼:“不是頭疼嗎,過來幫我按按?!?/br> 見她不說話,也沒有動作,沈屹驍索性主動挪過來。 床是一米五的床,枕頭也只有一只。 夜濃剛好枕在枕頭的中央。 沈屹驍沒有越矩得太過分,故作可憐地枕在枕頭邊。 不過一個手掌寬的距離,近得能看見對方眼睛里的自己。 沈屹驍以為她會往后挪,卻見她一動不動,就是那蜷在面前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收緊了。 沈屹驍默不作聲地閉上了眼,“就像以前那么按就行?!?/br> 在夜濃的印象里,他身體素質特別好,別說傷風感冒發燒,就算是大冬天洗涼水澡都沒事。 唯獨有一次,他和他父親去異地出差,原本計劃三天就能回來,結果到了第五天都沒能脫身。 于是周六晚上的那場演唱會,夜濃就自己去了,誰知卻在體育場門口看見了他。 當時他一身西裝,挺拔地站在人群里,即便風塵仆仆,也依然那么耀眼。 她問他怎么脫得身,他連騙都不騙她一下:和我爸吵了一架,他一氣,就讓我滾回來了。 當時的她,想法真的好簡單,只有感動,沒有擔心,也沒有后怕。 于是他們在熒光棒里狂呼,在人山人海里擁吻。 她不知道他去的那個城市沒有機場,也沒有直達的高鐵,不知道他為了回來,轉了三趟車,花了九個小時才出現在她的面前。 鼓聲、掌聲、歌聲,在他耳邊轟炸了兩個小時。 他卻沒有表現出一丁點的疲倦,直到演唱會結束,直到回到公寓,他才把臉埋在她頸窩,說他頭有些疼。 或許真的只是有些疼,可他卻疼了一夜。 那是夜濃第一次見到他不舒服時候的表情。 眉宇鎖得很深。 但卻比平時要黏人,抱著她,不讓她離開一步。 讓他吃藥,他不吃,拉著她的手,讓她給他按眉心,卻又舍不得她一直按,怕她手酸。 如果不去想他們分手的那晚。 他和她的回憶只有甜,甜到完美。 甜到...像是一場被幻想出來的夢。 等她從‘夢里’回過神來,右手的食指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按在了他的眉心。 夜濃微微一愣,在他眉心打著旋的指腹也不自覺地停了動作。 “還記得帶你去聽演唱會那晚嗎?” 夜濃看向他闔著的雙眼,意外他竟然和她想到了一塊。 “我不讓你按,你還不愿意,趁著我睡著,坐在我頭頂......”說到這兒,他笑出了聲。 夜濃知道他在笑什么,原本停在他眉心的手,收回蜷起,輕輕錘在他肩膀。 “還好意思笑我,”她嘁了聲:“當時也不知是誰嚇得一下就坐起來了?!?/br> “能不嚇嗎?”沈屹驍睜開眼:“額頭就那么砸在我嘴上?!?/br> 這話越聽越不對勁。 “所以你不是心疼我,是疼你自己?” 她記得可清楚了,他當時坐起來的第一反應就是看她的額頭,然后是摸,接著是吹。 可一點都沒有笑。 哦,現在露出本性了—— “要不要再試試?” 思緒被他打亂,夜濃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試什么?” 沈屹驍看向她的唇:“再讓你砸一下?!?/br> 不等夜濃反應過來,沈屹驍就主動把頭低在了她的面前。 心甘情愿的,為她俯首稱臣。 但他又留了那么一點點的距離,等著她主動把唇貼到他額頭。 他說過,如果強的對你有用,我倒也愿意試一試。 可是相比用強的,他更想要她的心甘情愿。 可是他低了很久的額頭,卻久久等不到她柔軟的唇。 沈屹驍緩緩抬頭,這才看見她眼里蒙了厚厚一層水汽。 他頓時就慌了,“怎么了?” 不過一個很輕的眨眼,眼淚就從她的眼角流了出來,橫過她秀挺的鼻梁骨的時候,被沈屹驍用指腹接住。 她把她心底最深最深的,貼在傷疤上的那塊創可貼撕掉了。 “你當初...真的只是玩玩而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