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夜難渡[破鏡重圓] 第60節
夜濃“哦”了聲,又問:“你今晚回來嗎?” 電話那頭先是一陣沉默,繼而傳來很輕的一聲笑音,把夜濃笑得突然心虛了起來:“我是問你,你不在家,奶酪怎么辦?!?/br> “照顧好你自己就行?!?/br> 行,是她多管閑事了。 夜濃沒好氣:“掛了?!?/br> 這趟出差,沈屹驍要穿梭四個城市,為了便利和節省時間,他坐的是私人公務機。 見他手機從耳邊拿下來,關昇走過來:“沈總,十分鐘后就可以出發了?!?/br> 沈屹驍點了點頭,接著,他又把手機貼到了耳邊:“孟醫生,我那位朋友在家,等下您直接摁門鈴就好......好的,麻煩了,我等下要上飛機,有什么情況您給我發消息?!?/br> 沈屹驍口中的孟醫生,其實夜濃見過,她后肩受傷的時候,這位孟醫生上門給她針灸順過淤血。 以至于夜濃見到她的時候,狠狠一愣:“孟醫生?” 雖然幾年過去,但孟醫生對她印象頗深,一來沈屹驍的爺爺和她老公是戰友,二來是這姑娘實在讓人俊俏。 “好久不見了,夜小姐?!?/br> 夜濃忙扶住她胳膊領她進門:“早知道是您,我說什么也不會讓您上門看診的?!?/br> “沒事沒事,我住的離這也不遠?!?/br> 夜濃把人扶坐到沙發里,孟醫生沒有和她聊多余的家常便給她號了脈。 “平時生冷的東西吃的多嗎?” 夜濃點了點頭:“以前很貪涼,從去年冬天開始,我就注意了,但是天熱的時候還是忌不了口?!?/br> “該忌還是要忌的,我聽屹驍說,你以前冬天的時候身體像個小火爐?” 夜濃臉微微一紅,“也沒他說的這么夸張,但是比現在要好很多?!?/br> “人的體質會隨著起居飲食和氣候改變的,也沒什么大礙,如果你有時間,去我那做一段時間的艾灸?!?/br> 就是要扎針的意思嘍? 夜濃咬了咬唇:“那艾灸的話,是不是就不用喝中藥了?” 孟醫生輕笑道:“中藥還是要喝的?!?/br> 不過她怕苦這事,孟醫生已經聽沈屹驍說了,但是中藥哪有不苦的。 “到時讓屹驍給你買些解苦的蜜杏?!?/br> 夜濃聽出來了,沈屹驍沒跟她老人家說他們已經分手這事。 臨走時,孟醫生遞給她一張名片:“這是醫館的地址,上面有我的電話,我一直都在,中藥呢,我回去開好,晚點會有人給你送過來。不過我開的中藥都是需要自己熬的?!?/br> 夜濃將名片妥帖地放進口袋:“謝謝孟醫生?!?/br> “那我就先回去了?!?/br> “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不用,屹驍派來的那個司機就在車庫里等著呢?!?/br> 但是夜濃還是堅持要送她下樓。 進了電梯,夜濃依舊為她上門看診而歉意:“沈屹驍光說幫我找醫生,卻沒提前跟我說是您?!?/br> “沒事,我平時也是這個點從醫館里回去,”說到這兒,孟醫生笑了笑:“你是不知道,昨天他找我的時候,把你說的那叫一個嚴重?!?/br> 關乎她身體的,那人一向就喜歡小題大做,夜濃都習慣了。 “他就喜歡夸張,我都說了這是小問題?!?/br> 孟醫生扭頭看她:“他呀,就是太緊張你了?!?/br> 一句話,讓夜濃突然想起那天他聽說自己身體涼時,臉上的反應。 的確很緊張,幾乎和過去對她的緊張沒有區別。 所以他真的很厲害,能那么在意一個人的同時卻還抱著玩玩的心態。 * 氣溫隨著一場夜雨的降臨而驟降了五六度。但是緊閉的門窗隔絕了室外蝕骨的涼風。 夜濃被生物鐘準時叫醒時,窗外還是灰蒙蒙的,她拿起在床頭柜上已經充滿電的手機。 屏幕干干凈凈,一條短信一個未接來電都沒有。也不知自己在期待又或者失落什么,她甚至還點進微信確認有沒有未讀的消息。 結果呢,是她多想了。 心有雜念的時候最不能在床上待著。 夜濃起床去了客廳,視線不經意偏轉,剛好看見流理臺上的白色塑料袋,是昨晚一個男人送來的中藥。 一包包黃色的四角紙袋,看著就讓人舌苔發苦。 夜濃視而不見地別開眼,半杯溫水下喉,她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地面潮濕,樹枝招搖,一眼掃過,一個人影都不見。昨晚臨睡前她看了天氣預報,那直逼零度的氣溫光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想到這,她又扭頭往流理臺上看了眼。 看來接下來的好一段時間,這個房子里就只有讓人牙齒發緊的苦藥味了。 因為怕冷,夜濃沒去會所,兩天沒聯系她的南禹給她發來短信:「今天不來跑步了嗎?」 夜濃:「等天暖和一點吧?!?/br> 南禹:「那你豈不是要等好幾個月?」 是啊,冬天才剛剛開始,但又好像已經開始很久了,而她都沒有幾件抗寒的衣服。 所以要不要上網買幾件衣服呢? 結果在購物網站消磨了一會兒,一件衣服都沒看入眼,最后付款的倒是暖寶寶、保溫杯這些小東西。 七點半,夜濃從衛生間出來時,突然聽見外面傳來聲響。 是密碼鎖的提示聲。 這是出差回來了? 昨晚夜濃本來是想在短信里跟他說聲謝謝的,可又覺得當面更顯誠意。 但是他一回來就去敲他的門,會不會被他誤以為她一直關注他的動靜? 握著門把的手又縮了回來,剛一轉身,被她拿在另只手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點開一看,正是那人發來的:「這幾天天氣不好,艾灸等我出差回去再帶你過去?!?/br> 連她要艾灸都知道了,可見這人已經從孟醫生那里打探到她的情況,等等—— 等他回來? 夜濃茫然地眨了眨眼。 也就是說他還在外地,那剛剛密碼鎖解鎖的聲音是哪來的? 夜濃來不及多想,忙打開門跑了出去。 一連兩聲門鈴后,緊閉的雙開裝甲門開了半扇。 一個算不上明艷,但卻極為靈動的臉,映在了夜濃的眼底。 夜濃一時愣住,摁響門鈴前的所有疑惑與猜測,在這一刻,只剩一片空白。 在她明顯的怔愣里,對方朝她莞爾一笑:“你好,你是——” 攥著身側衣角的手忽而一松,夜濃忙扯出一個笑來:“沒、沒事,我走錯了?!?/br> 她近乎是落荒而逃地轉身跑回了家。 直到門關上,直到后背抵在冰涼的門口,她才將剛剛憋在嗓子眼的那股緊張的氣息吐出來。 難怪他出差不在家,不把奶酪托付給她,原來是有人照顧。 所以那晚他打包回來的藍莓蛋糕,原本是給剛剛那個女人的,可他卻推到了她面前,當時他看著她吃下去的時候,心里在想什么? 想她這個當初走得頭也不回的女人,還不是吃他現女友不吃的東西? 又或者,他也沒有那么不堪,不然也不會要她一天的時間,帶她去那條滿是回憶的街,做最后一次重溫,繼而跟過去釋懷,跟她說再見。 可她呢,竟然在最后的最后,對他生出了期待。 那不該有的,該死的期待。 * 昨晚沈屹驍忙到深夜,今天又起早坐飛機去了另一個城市,給夜濃發的那條短信是他上飛機前發的,兩個半小時的機程結束,沈屹驍關閉飛行模式,有未接來電,也有未讀消息,但卻沒有一條來自于她。 是忙沒看見? 沈屹驍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了。 這時,關昇從他身后追上來一步:“沈總,傅總到了?!?/br> 沈屹驍抬頭看了眼,拿在手里的手機這才收進口袋。 而此時的夜濃正失神看著電腦屏幕,曲姚敲門她都沒聽見。 “夜總監?” 夜濃恍然回神,抬起頭來的一雙眼里還有幾分空洞:“怎么了?” 曲姚將一份資料放到她面前:“這份文件需要您簽字?!?/br> “哦,好?!?/br> 粗略掃了眼文件內容,夜濃拿起旁邊的鋼筆。 然而,當她筆尖落下,寫出的兩筆卻不是一點一橫,而是上下排序的兩點。 握著筆的手一頓。 曲姚也看出她寫錯了,“沒事,我再去打印一份?!?/br> 作廢的那頁還鋪在她面前,夜濃扔下手里的筆,雙手掩面做了一個深呼吸。 昨晚落的那場雨雖然停了,但天依舊灰蒙蒙的,夜濃端著一杯什么都沒加的黑咖啡站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