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
程檸坐在鏡前,指尖輕輕觸碰著唇角,那里彷彿還留有那晚三人瘋狂唇舌的溫度。 還好她也看不太清身上到底有多少那對父子的痕跡。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誰,是什么。 是墨從羽的女人?還是玩物?他冷淡、霸道,卻給了她安身立命的一餐一宿,也給了她第一次「被選擇」的錯覺。 還是……墨韓晏口中的「jiejie」?那個在他懷里顫抖,在他耳邊低喃,又在他吻下時失了魂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或者根本沒選擇的馀地。 那晚之后,一切都變了。 墨從羽的眼神不再是單純的佔有,而是警惕與怒意; 墨韓晏的笑也不再放蕩不羈,反倒像是宣告,一場父與子的戰爭已經悄然開始,而她——是戰場中央,唯一的獵物。 程檸低下頭,喉嚨發緊。 她只是一個盲女,卻像一不小心踩進了兩個掠食者的領地。 她不知道該逃向誰,又怕……根本沒得逃。 程檸被帶進那間沒人知道的高樓套房時,心里一陣發冷。 這不是她熟悉的盛鼎會館,也不是墨從羽平常接見她的地方。這里沒有窗,沒有鏡子,連時間的概念都模糊。 門鎖落下的那聲「喀噠」,像是宣判。 他坐在沙發上,雙腿交迭,氣質一如往常冷峻端正。他的外套被隨意搭在椅背上,袖口松開一點,看起來慵懶,卻每個細節都像精心設計過。 「這里,是你接下來住的地方?!顾Z氣淡淡,沒有商量的馀地。 程檸錯愕抬頭:「我……為什么?」 墨從羽輕笑,眼神像刀劃過她的臉。 「因為我不想再看到你去任何地方?!?/br> 程檸臉色驟變,心中如萬箭穿心。 「您要...囚我?」 他走近她,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語氣冷淡而近乎殘忍:「不是‘要’。是‘已經’?!?/br> 「你不是很會誘惑人嗎?現在,你只許誘惑我。你的眼、你的聲音、你的身體……只屬于我?!?/br> 「這是你自己選的路,程檸。睡了我兒子,就該學會怎么用你的一切,贖清?!?/br> 程檸的眼中泛起一層霧氣,卻沒哭。 她只是輕聲問道:「您會……一直把我關在這里?」 墨從羽垂眼看她,語氣像愛人低語,又像審判者宣告: 「除非我死,否則你,永遠走不了?!?/br> 這間套房越來越像一個金絲籠,程檸終于察覺。 她想要找手機——沒有。 她嘗試打開門——門鎖從不在里面。 她問伺候她的女傭外面是幾點、是哪一天——對方總是笑,不回答。 唯一陪伴她的,是她喜歡的音樂,墨從羽還好心的幫她買了一整書柜的點字書。 某天,她在浴室鏡子上無意間用手碰觸,發現了一顆小小的黑點,直覺一震——那是攝影鏡頭。 她忍不住對他質問。 「您在監視我?」 墨從羽當晚就來了,親自給她泡了花茶,還是她最喜歡的薄荷橙片。他坐在她床邊,像是聽到一個無傷大雅的小抱怨,輕聲回應。 「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br> 「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br> 墨從羽端起茶杯,幫她吹涼,才慢條斯理地說: 「是。我讓人在你房里裝了監控,三十七處,包含廁所、浴室,沒錯?!?/br> 程檸呼吸一窒,嘴唇發白:「您……把我當什么?」 「我當你是貓?!?/br> 他語氣溫和,眼神卻冰涼。 「漂亮、乾凈、偶爾會想跑、但本質是脆弱的。貓離不開人,也該學會適應被照顧?!?/br> 他伸出手,像在撫一隻毛發順貼的小動物,輕輕摸過她的頭發與后頸,語氣低得像愛人呢喃: 「你要什么都可以。金錢、香水、首飾、衣服、花、鋼琴、全世界最柔軟的床。我養得起?!?/br> 「但你得乖。懂?」 程檸睫毛顫抖,終究沒有說出反抗的話。 這份溫柔太致命,像絲綢編成的網,無聲地把她包裹起來,讓她連逃都覺得羞愧。 她忽然明白—— 他不是用鎖鏈綁住她,而是用寵愛,把她困在他給的安全感里。 那天夜里,沉檸聽見窗臺有聲音。 她原本以為是風,直到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黑暗中低低喊了一句:「jiejie……是我?!?/br> 程檸身體一震,轉身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墨韓晏翻過陽臺進來,額上滿是汗,呼吸急促,像是穿越千山萬水才找到她。 他沒有說話,只是撲過來緊緊抱住她,像怕一松手,她就會再被誰搶走。 「我來接你走,現在,立刻。你跟我走,好不好?」墨從羽將程檸囚禁,告訴墨韓晏那晚的共用他就當算了,以后不要再見,但墨韓晏怎么可能聽話? 他低聲說「我已經知道了……他把你關在這里,像寵物一樣……」 程檸一瞬間想哭,但眼淚卻卡在喉嚨,流不出來。 她沒有立刻答應。 她只是慢慢松開他,輕聲說: 「這里……其實不算差?!?/br> 墨韓晏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瘋了嗎?這里是牢籠,你是囚犯?!?/br> 沉檸低頭,語氣輕到快聽不見:「可我這一生……哪里不是牢籠?」 她抬起眼,隱約看著那個桀傲不遜的少年。 「你要我去哪里?你能保我一世安穩嗎?不被拋棄,不再回到原點?」 墨韓晏一時語塞,他冷笑一聲,他確實沒有自己老爸厲害。 程檸輕輕后退了一步,聲音像是喃喃自語,又像對自己發出的催眠: 「他……至少沒有丟下我?!?/br> 沉默蔓延。 墨韓晏紅著眼看她,想沖上去再抱緊她,卻怎么都發現——她的眼里,不再有當初那種渴望逃離的光。 那一刻,他明白了。 他來救她時,她……已經學會了,在牢籠里安靜呼吸。 墨韓晏走的那天,程檸沒有哭。 她只是坐了整整一個下午,沒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