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只想守寡 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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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無疾循序誘導的道:“你不想為親人報仇么?據本相所知,你的大哥可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唉——真真兒是可憐見的?!?/br> 柳羨之還是沒有說話。 公孫無疾再次開口,道:“你若想報復喻隱舟,本相可以給你這個機會?!?/br> 柳羨之終于開口說話了,道:“太宰想讓小臣如何,小臣便如何?!?/br> “呵呵……”公孫無疾笑起來,道:“你真是個聰明之人,做本相的書吏,實在太屈才了,像你這樣通透敏捷,果然適合在大行署供職吶?!?/br> 柳羨之聽到此處,眼神突然暗淡下來,他的面容本就頹喪,此時更加灰暗,仿佛一塊毫無光澤的石膏。 公孫無疾道:“無妨……若是你能為本相分憂,事成之后,讓你回到大行署,不過是本相一句話之事?!?/br> 柳羨之猛地抬起頭來,驚訝的看著公孫無疾,小巧的喉結滾動,急切的道:“小臣……小臣當真可以回到大行署?可是小臣……” 他說到此處,臉色再次恢復暗淡,仿佛有甚么難言之隱。 大周的官制,天子為尊,卿士輔佐,在沒有卿士的情況下,天官大冢宰便是百官之首,統領所有卿大夫,下分司徒、司農、司馬、司理、司行,還有大諫,司行便是公孫無疾口中的大行署,掌管諸侯封地,也就是現代意義上的外交官。 柳羨之本是司行出身,口才利落,且博覽群書,可以與北狄、西戎、南蠻、東夷溝通,了解很多少數文化,像他如此的人才,在大行署合該搶手才是,只是…… 后來發生了一些意外,令柳羨之永遠也無法踏入大行署的門第。 公孫無疾笑道:“你怕甚么?天子器重,本相只要開口,天子也會賣給本相這個臉面,讓你回到大行署,不過像舉手一般簡單?!?/br> 柳羨之磕頭道:“謝太宰!謝太宰!” “誒,”公孫無疾還有后話,道:“你可不要謝得太早,本相還未提出條件?!?/br> 柳羨之咬著后槽牙道:“只要能讓小臣回到大行署,無論太宰讓小臣在做甚么,小臣都心甘情愿,肝腦涂地!” “好!”公孫無疾啪啪拍手,笑盈盈的道:“本相要你……去勾引太子?!?/br> 柳羨之抬起頭來,他的表情還是如此頹喪,仿佛一具行尸走rou,沒有任何驚訝,似乎已然在猜測之中。 公孫無疾道:“你與柳慕之長得一模一樣,當年太子與你大哥私奔,不就是為了這張上好的顏面么?這樣一看,還真真兒不錯吶?!?/br> 公孫無疾審視著柳羨之,露出一抹狠戾的笑容,道:“本相要你拆散太子與喻隱舟,分裂他們,讓他們反目、成仇!” “小臣……”柳羨之開口。 “怎么?”公孫無疾冷笑:“你不愿意?” 柳羨之搖頭道:“小臣不敢,只是……小臣見喻公待太子無微不至,恐怕……恐怕不好得手?!?/br> 公孫無疾不屑的道:“無微不至?在喻隱舟的眼里、心里,只有權術,只有兵馬,只有江山,只有野心,兒女私情是微不足道的,即使有那么一點點,你的用處,便是掐斷那情欲的火苗,將太子攸寧勾引過來?!?/br> “小臣……”柳羨之咬住后槽牙,沙啞的道:“敬諾?!?/br> 公孫無疾笑起來,擺擺手道:“行了,你且去罷,祭奠要開始了?!?/br> 柳羨之垂頭作禮,退出屋舍,將門帶上。 吱呀—— 屋舍大門關閉,一道白色的人影從內間款步而出。 公孫無疾看到那白衣男子,立刻收斂了方才對待柳羨之的囂張與刻薄,恭順的道:“殿下不是在午歇么,是臣把殿下吵醒了?攪擾了殿下安歇,臣罪該萬死!” 白衣男子則是道:“無妨,睡不安穩罷了?!?/br> 他說著,看向門扉的方向,瞇眼道:“你確定,這柳羨之可以得手?” 公孫無疾笑起來,道:“太子是臣的外甥,不是臣自夸,臣還是了解太子一二的。太子喜愛皮相美色,之前便是被那個寒生迷得神魂顛倒,連儲君之位都棄之不顧,最是沖動……柳羨之與那寒生乃是同胞兄弟,皮相一模一樣,只要稍加勾引,還怕太子不會舊情復燃么?” 白衣男子點點頭,卻還是蹙眉,道:“太子畢竟是儲君,事關我大周的顏面?!?/br> 公孫無疾寬慰道:“請殿下放心,殿下有所不知,那個柳羨之其實……” 他說到此處,略微上前,附耳對白衣男子說了一句,白衣男子露出略微驚訝的目光,道:“竟有此事?” 公孫無疾笑道:“即使太子與柳羨之真的發生了親密的干系,也不會辱及大周宗室的顏面?!?/br> 白衣男子道:“如此便好……咳、咳咳……” 公孫無疾擔心的道:“今日天氣寒涼,殿下怎穿得如此單薄,殿下還有舊疾,切不可受涼,臣這便為殿下取披風來?!?/br> 公孫無疾急匆匆入了內間,白衣男子則是站在戶牖之下,寬大蒼白的手掌,輕輕推開窗子,眺望著熱鬧的前堂方向。 自言自語的幽幽道:“寧兒,哥哥回來了?!?/br> * 公孫無疾首先主持了祭奠,祭奠了太子攸寧的亡母,隨后便開始家宴。 家宴設在太宰府的花園之中,天氣已然轉涼,幸而是中午,今日日頭很是旺盛,家宴擺在這里也不覺得寒冷。 家宴開始之后,葉攸寧只用了兩口膳食。公孫無疾的燕飲實在太過于清淡,別看葉攸寧是個病美人,羸弱不能自理,但其實葉攸寧是個“重口味”愛好者,并不偏愛清淡的吃食。 燕飲上清湯寡水的,葉攸寧食了兩口,食之無味,也就放下了筷箸,隨意的轉頭觀察。 來的賓客大多是葉氏的族人,也就是葉攸寧的“娘家人”,不過葉攸寧并不識得他們,叫不上名字,一個個看起來和旁的假惺惺之人沒甚么不同。 葉攸寧一回頭,便看到了柳羨之。 柳羨之坐在席間最末的角落,他的席位是單獨的,因著沒有官階在身,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書吏,所以席面上的吃食,與旁人都不一樣,十足的簡陋醒目。 葉攸寧好奇的打量著柳羨之。 高挑的身材,俊美的容貌,文人雅士的打扮,臉色卻灰敗不堪,猶如一具行尸走rou一般。 葉攸寧是穿越來而之人,他知曉原書的重要劇情發展,這個柳羨之,可不只是主角攻的親弟弟那么簡單,他還是書中的關鍵人物。 ——乃是主角受太子攸寧的毒唯! 無錯,柳羨之是葉攸寧的毒唯。倘或按照書中原本的劇情發展,主角攻并沒有死,在主角攻的引薦下,太子攸寧認識了他的弟弟柳羨之,柳羨之才情驚人,口條出眾,天生的大行令人選,很快在大行署鋒芒畢露,又有兄長和太子的幫襯緣故,一路高升,最終成為了大周雒師的大司行。 柳羨之不止位高權重,還對太子攸寧畢恭畢敬,十足的維護太子攸寧,不管太子攸寧做的是對是錯,在柳羨之的眼里,只要是他做的,必然是對的,絕不會出錯。 葉攸寧眨了眨眼目,柳羨之的出場,是在主角攻殺死大反派喻隱舟之后,成為了雒師的卿士,才著重描寫的,而如今情節已然改變,柳羨之提前出場,竟落魄如此。 葉攸寧因著好奇,難免多看了幾眼,就在此時,有人端著羽觴耳杯,醉醺醺的走過去,一不小心,踹到了柳羨之的案幾。 嘩啦—— 案幾上的湯羹被震得潑灑出去,一下子打濕了柳羨之的衣袍。 “哈哈哈——” “哎呦!你看看我,本君子實在沒注意,這里還有人呢?” “你不會想讓本君子給你道歉罷?” 那人顯然不是甚么不小心,分明是故意消遣柳羨之,故意把湯羹灑在柳羨之的身上,一股子挑釁的味道。 那人自稱“君子”,在這個年代,君子并不是品德高尚之人的稱謂,也不是隨便甚么人,都可以稱作君子的。君子乃是有地位之人的稱呼,例如顯貴之子,便被人稱作小君子。 柳羨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袍,緊蹙眉頭,沒有言語。 “哈哈哈!”那君子笑起來:“你不會想讓本君子賠你衣袍罷?值幾個銀錢?” 柳羨之抬起頭來,眼神涼嗖嗖,充滿了陰霾,那種感覺便好似無邊戈壁,茫?;哪械凝埦盹L,悄無聲息的席卷而來。 “你們看,他還瞪我!” 那君子抬起手來,用手背啪啪啪拍著柳羨之的面頰,笑道:“哎呦,還瞪我!一個小小的書吏,也敢瞪本君子?不不——不是書吏,是閹、人!” 閹人?葉攸寧奇怪。 柳羨之的身子在發抖,臉色瞬間變成了灰敗的慘白色,不見一丁點兒血色,緊緊咬著牙關。 那君子哈哈的大笑道:“大家伙兒,大家伙兒都來聽聽!你們可知曉,柳羨之為何從大行署退出來?” 旁邊幾個阿諛奉承的道:“不是說柳羨之上次出使北狄,受了傷,因此才從大行署退出來?咱們都是微末之流,哪里有小君子的消息靈通,還是小君子給咱們說一說罷!” “好啊,”那君子道:“我便給你們說一說,柳羨之出使北狄的時候,的確受了傷,可你們知曉,他受了甚么傷么?” 不等眾人回答,君子大笑道:“柳羨之被北狄人扣下來,閹了!哈哈哈哈——” 柳羨之微微垂著頭,雙手攥拳,雖然緊緊咬著牙關,但嘴唇哆嗦,上下牙相擊,發出得得得的顫抖聲,整個人仿佛一片枯葉,隨時都要墜落。 “甚么?” “閹了?” “那柳羨之是個寺人??!” “大行署可不要閹人,怪不得好好兒的行人不當,自己退下來做書吏呢?!?/br> “原來是個閹人啊,可憐見的……” 柳羨之本是大行署的官員,因著懂得各種語言,所以在大行署很是吃香,很多出使活動,都需要帶上柳羨之一同。 半年前,周天子重病在身,各地諸侯趁機作亂,局勢動蕩不堪。周天子不想坐以待斃被諸侯們要挾,于是有病亂投醫,非要大行署派遣使者,出使北狄,請北狄派兵支援。 北狄就是北面不服大周管教之人的統稱,他們一般都不是中原人士,有自己的語言,有自己的文化,以游牧和打獵為生,十足的彪悍兇殘。 柳羨之熟悉北狄的語言,便參加了使團,離開雒師,深入北地。 哪成想…… 北狄人嗜血殘忍,他們并沒有與周天子聯合的意思,抓住了使團,將使團里所有的人全部殺了個干凈,留下奄奄一息的柳羨之,反復折磨,為了取樂,甚至切下了柳羨之的男#根,讓他變成了一個閹人。 后來北狄人以為柳羨之死了,便將他與其他使者尸體一同,丟在荒野準備喂狼,柳羨之咬著牙關,一點一點的爬出了尸堆,艱難輾轉之下,終于回到雒師。 大行署沒能取得北狄的兵馬,諸侯仍舊不停作亂,且太子攸寧私奔離開了雒師,周天子其他的幾個兒子,也被諸侯們追殺,死的死,散的散,整個雒師人心惶惶。 柳羨之變成了一個閹人,在這個年代,但凡身體殘疾,都不可以入朝為官。而柳羨之變成了一個閹人,甚至比身體殘疾還要惹人取笑令人不齒。 大行署的同僚,用打趣的、嘲諷的、憐憫的,等等各種各樣的目光注視著柳羨之,無論是哪一種目光,都證明柳羨之在他們眼中,并非一個正常人。 柳羨之本應該得到一筆安撫的銀錢,不過周天子責怪大行署沒能搬來救兵,這筆銀錢自然是沒有的,大司行因著被天子責罵,心中不爽,把罪責推給了柳羨之,柳羨之非但沒有得到安撫的銀錢,甚至被掃地出門,被趕出了大行署。 那君子道:“我可是聽大司行說的!你們都知曉的,大司行,可是我的二舅公!這消息還能有假?” 柳羨之垂著頭,整個人一言不發,完全看不出口條出眾,辯才驚人的模樣,他沉浸在旁人的嘲笑,與異樣的審視之下。 踏、踏…… 便在此時,一道人影走過來,站在了柳羨之面前,正好擋住那些嘲笑與審視的目光。 柳羨之驚訝的抬起頭來,入眼是太子奢華金貴的衣袍,是葉攸寧。 葉攸寧掃視了一眼嘲諷譏笑的眾人,淡淡的道:“很好笑么?” 那些起哄跟著嘲笑的,多半都是那君子的狐朋狗友,捧捧場罷了,無非是隨大流,讓自己顯得不要那般不合群,以免被旁人穿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