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口中那位知名的闊少也曾跟裴遷有過交集,“姜懲?” “你也認識他啊?!?/br> 裴遷抿著發白的嘴唇,“下班前他還跟我說有個省廳來的絕情浪子作風不正,昨晚剛跟人一夜情,讓我離這人遠點?!?/br> “……我能先回趟市局嗎?” “距離這里最近的拋尸地有兩個小時的車程,我怕坐上你的車就下不來了?!?/br> 都怪孫濯那沒輕沒重的一嗓子,現在倒好,周懸剛到市局就落了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可又有什么辦法?分明是他自己作的。 周懸硬著頭皮問:“去哪兒?我送你?!?/br> “市局?!?/br> “這么晚了還回去上班,你可真是熱愛工作,我輩楷模?!?/br> 裴遷隔著鏡片瞥他一眼,“嗯……比某些醉到癱在別人身上,一晚上喊個二十遍不想上班的人好些?!?/br> 周懸:“……” 談到這個他就有話說了,他覺得自己絕對愛崗敬業,就算抓毒販熬通宵,撐上三天三夜對他來說都不算什么,但只要沾了枕頭,他就會變成起床困難戶,每天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反思:這個班真的非上不可嗎? 早些年他老爸銳評他是“上班如上墳”,周懸覺得這話真沒說錯,至少現在他不需要被人掐耳朵從床上拎起來了,算是有很大進步了。 可在裴遷這樣的勞模面前,他覺得用了幾年時間才適應早八晚六的自己無地自容。 像周懸這樣的e人永遠也不會缺少話題,見裴遷沒什么精神地坐在副駕駛,便主動跟人搭話:“抱歉弄丟了你的東西,我總得給你點補償,有什么需要你盡管提,只要是我能辦到的合理要求一定不會推辭?!?/br> 在裴遷看來,他就像個弄哭了小伙伴,怕對方去告狀而匆忙想辦法彌補的小朋友,不知所措的樣子還有點可愛。 裴遷覺著要是不讓他安心,只怕他今晚都會翻來覆去睡不著,念在他們接下來還要合作的份兒上,裴遷選了個一舉兩得的說法:“愧疚就不必了,你也不是有意的,要是真的覺得過意不去,就談談‘寒鴉’吧?!?/br> 提到這個代號,周懸渾身發僵,捏緊了方向盤。 就算是對朝夕相處的同事,他也不會透露過多有關“寒鴉”的情報,但裴遷不一樣,他是高局為他欽點的搭檔。 他偷瞄著裴遷的反應,對方低頭擺弄著手機,這個問題像是漫不經心問出口的,但周懸可以肯定,這人絕對已經醞釀半天了。 他劈手奪過裴遷的手機,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確認沒有開啟錄音功能后揣進了自己的衣兜。 “我剛畢業那會兒正是‘寒鴉’在黑市上鬧得最兇的時候?!?/br> 周懸淡定地把車開進轉角,拐上一條小巷。 “那時候黑市上流通的‘寒鴉’純度都在8%以上,就算有個體差異,大部分吸食的人還是會在短短幾個月內出現肌rou溶化、皮膚潰爛、細胞受損之類的癥狀,比常見的精神藥品出現不良反應的速度更快,死亡率也更高?!?/br> 裴遷默默算著時間,周懸的年紀果然跟自己猜想的差不多,這么年輕就能進省廳,怕不是個關系戶。 “最普遍的情況是癮君子會用酒精之類的東西稀釋‘寒鴉’,降低純度后吸食,或者燙吸,也有些人劍走偏鋒,把‘寒鴉’當作傷人害命的兇器,在這種毒品剛剛出現的時候,別說急救的醫生,就連法醫都不了解它的癥狀,給了很多犯人殺人于無形還能逍遙法外的機會,知道這東西的存在后,我的職業規劃就定為了一定要讓這東西從中國這片土地上徹底消失?!?/br> 比起苯//丙//胺一類常見,制造方式也更簡單的毒品,“寒鴉”危害性更大,而且性質特殊,余量有限,所以這個目標并不是遙不可及的,現在回想起來,周懸也不會覺得曾經的自己天真。 “這些年你都在追著毒販的蛛絲馬跡到處抓人嗎?” 裴遷打量著周懸的側臉,不知為何,一向坦然的周懸碰上那人的目光,總覺得臉上發燙。 “你那是什么眼神?” “只是這樣的話,遠遠不夠進省廳總隊吧,畢竟你還這么年輕?!?/br> 周懸哽了一下,舔著嘴角說:“嗯……我做過九個月的臥底,假扮蛇頭埋伏在云南邊境上,收集參與販毒的人員名單和照片,發回公安系統走通緝流程,結果不小心暴露了?!?/br> “怎么暴露的?” 說到這個,他覺得丟人,摸著發燙的耳垂道:“上面的人讓我發恐嚇信給別的幫派,我習慣性設置了公文標準格式……” 裴遷淡淡道:“真是新奇的暴露方式,改論文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吧。不過還是要恭喜你,不是所有人身份暴露后都有命退回后方的?!?/br> 很快就到了市局,車停穩后,裴遷向周懸伸出手,索要著他的東西。 周懸把手機還給他,在對方伸手接時又變了卦,縮手道:“知道了我的事情,公平起見,也該讓我聽聽你的吧?” 對方提醒他:“這是你弄丟我東西的補償,現在我們扯平了?!?/br> 他拿回手機,獨自上了樓。 周懸望著那人的背影,搖頭在心里念叨:真是個酷哥。 他不舍地摸了摸庫里南的引擎蓋,去刑偵辦公室還鑰匙,剛好姜懲就躲在角落里嗦泡面。 對方見了他就忍不住八卦他昨晚的事,周懸堵住對方的嘴,先一步問道:“你對裴遷這人有什么了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