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走了,卻是一世的別離。 棠荷于心由衷慶幸:“你們未來還有很長的路一起走,要好好珍惜彼此,棠荷姐幫不了你什么,只有這聲祝福了?!?/br> “謝謝......”謝謝,棠荷姐。 孟苡桐哽咽說。 以前書上讀過的。 有福之女不嫁無福之門。 棠荷看過太多娛樂新聞的胡亂捏造。 她一直信,苡桐這么有福氣的,不會是網上說的那樣,她會有很好的歸宿。 幸好,現在一切如初。 - 孟苡桐這趟洗手間去了很久,棠荷比她早回來。 但當孟苡桐再進包廂時,宋弈洲下意識抬眼,他在大家歡笑舉杯的歡鬧里,唯獨注意到了光下,孟苡桐比剛才離開泛紅的眼眶。 雖然已經在洗手間處理過,但孟苡桐只要稍微哭一點兒,她的五官都會格外敏感。 眼眶、鼻尖、臉頰,都會不經意變紅。 而當下,宋弈洲注意到了她的眼眶。 在她走近坐下時,他抬手輕撩了下她長發,幫她把隨發攏到耳后,孟苡桐冷不丁頓了頓反應,而后像是怕被發現,身子往后要躲。 宋弈洲勾住了她脖頸,力道微微一收,孟苡桐的身體朝他這邊靠來。 他假借幫她理頭發之名,手臂將她收攏進自己溫熱的懷里。而呼吸輕薄拂過她耳廓,他低聲問她:“怎么了?” 宋弈洲今晚碰了酒,但不多,他一直克制著量,就為了等她回來。 孟苡桐敏感地感知到了他身上那抹混在酒香之下的溫厚感,熟稔至極,像鋪天蓋地,只為給她定神的安全感。 她搖了搖頭,說:“沒?!?/br> 宋弈洲沒追著她問,但之后的整場,包括大家說他表里不一人都在呢怎么還關心媳婦兒?宋弈洲也只笑笑,少有的任他們鬧,他心思都在孟苡桐身上。 也不知道是誰說了聲,這酒得混喝才帶勁兒吧。 然后趁著今天盡興,一伙人還真就這么喝起來,棠荷還帶了女兒,微抿,沒多喝。 倒是孟苡桐這邊接連著,喝了不少。 能把孟苡桐喝倒的人并不多。 但大家放水著來,孟苡桐還是不知出神還是就想喝,她生生把自己灌到微醺更過。 等從餐廳出來,她人已經被宋弈洲摟在懷里。 秦翊那邊還在說怎么走,得先把棠荷這邊送回去,宋弈洲已經說:“我們先走,明天隊里見?!?/br> 話落,孟苡桐撐著發軟的腳步,朝棠荷女兒的方向走近。 吃飯,小丫頭就坐在她身邊,和她說成說短,特別能聊。小丫頭雖說活潑,但不是特別能親近人的性格,唯獨碰上了孟苡桐,就聊得來。 孟苡桐緩慢蹲在她面前,哄人的口吻:“差點兒忘了,jiejie還有個禮物要給你?!?/br> 說罷,她從自己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粉白色禮盒,遞到她手里,柔軟道:“這是只有我們幺幺才有的禮物?!?/br> 小名幺幺,意指家里最小的寶貝。 大名杜凝晗。 她淺笑,幺幺也隨她笑起來,嘴甜說:“謝謝jiejie?!?/br> 孟苡桐和她拉勾:“那說好,這次在閔江,要好好玩兒了再回去,有什么事,隨時都能打jiejie給你的那個電話?!?/br> “嗯?!辩坨酃怨渣c頭,“jiejie回家小心?!?/br> 孟苡桐輕撫了下她腦袋,隨即起身。 但因為腿實在發軟,踉蹌了下,身后的男人便迎上,她穩準地靠倒在他懷里,又是安全的著落。孟苡桐抬眼看去,宋弈洲眉眼有無奈,但更多是寵溺。 像幻覺,卻又正中柔軟心房。 孟苡桐心里暖暖的,唇邊依舊有笑。 是不執拗乖張的聽話,太乖,宋弈洲總是不禁心陷。 他護住她腰,低聲:“那現在回家?” 孟苡桐點頭,也輕聲:“好,回家?!?/br> 回去喊的是代駕,來的很快。 孟苡桐一直到上車都還和幺幺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看的出,幺幺也是真的很親近她。身邊的棠荷臉上是欣慰的笑。 車很快來,宋弈洲帶孟苡桐走。 但上車之后,孟苡桐還看到了幺幺定在他們這個方向,依依不舍的眼神。 是那種好不容易找到了能說話的人,一種來自孩子稚嫩的依賴和期許。 因為幺幺不會說很多話,但給她準備了個小紙條。 也是棠荷準備的,杜禹曾經為了他們還用幺幺口吻寫下的內容。 現在總算有機會呈現給孟苡桐—— 【爸爸的筆記里,有很多關于弈洲叔叔的內容。爸爸說,弈洲叔叔看上去脾氣不好的樣子,很難相處,但關鍵時候比誰都能扛,有魄力。爸爸說,弈洲叔叔雖然很少會把要做的事說出口,但行動永遠會比言語快,是個身體力行說到就會做到的男人。爸爸還說,弈洲叔叔心里一直有個很喜歡的人,就算不在一起了,這些年都還一直牽掛著。只是,遠方的陪伴似乎太遙遠了......】 杜禹以前上學文字感染力就好。 他和棠荷訂婚那天,宋弈洲還帶著孟苡桐出席了。 當時大家開玩笑就說要是老杜生了孩子啊,以后可不得是宋弈洲婚禮上的花童。 眾人歡笑在前。 卻沒想后來散的散,走的走,孩子也成了回憶里的信使。 如今,書信在手,紙條也任由依戀。 看著幺幺一直到他們上車都緊緊相隨的目光,孟苡桐眼睛總是控制不住發了酸,比起孩子眼里的喜歡,她看到的更多是記憶里更多,總會語重心長說話的杜禹模樣。 物是人非,總會最意料之外出現。 孟苡桐握緊手里那張紙條,指尖攥白,她卻深呼吸,強行要自己緩和下來。 身邊的宋弈洲注意到了她這點兒異樣,靠來,擁了擁她,“喝多難受了?” 他并不知道幺幺給她的紙條會寫這些內容。 只當那是孩子隨便一給的,畢竟還不會說太多話。 但孟苡桐收好大半情緒,只輕輕搖頭,低聲說:“宋弈洲?!?/br> “嗯?” “你那晚為什么不問我為什么要那樣說話?” 欲遮未及的,突然一提,宋弈洲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哪一晚。 孟苡桐提醒他:“就是我問你禮物的那晚?!?/br> 那晚興許是她太不理智,說了很多隱晦的胡話。 宋弈洲又怎么會聽不出來,從她問他“宋弈洲,你可以做我的禮物嗎”,他就在慢慢明白她那些毫無鋪墊的不連貫亂話。 ——原來你不是他。 ——你現在還討厭騙人的話嗎?如果......我騙過你...... ——我可以在萬圣節的時候主動和你開玩笑說,trick or treat,不給糖果就搗蛋。但今天是被圣誕定義的生日,我是不該主動討要禮物的,我不該沖昏大腦到一見到你,就忍不住開口說了...... 因為他們真正分手,就是在她說“宋弈洲,我們不適合了”的那個深秋。 十一月一號,萬圣節當天。 是trick or treat的玩笑之后,突然陷入的沉默。 她說,宋弈洲,這次,不是不給糖果就搗蛋了。 我們,能不能分手。 ...... 藏在玩笑里的現實成了這些年消不去的疤。 從那之后,孟苡桐一直很怕過這些值得特別慶祝的好日子。 她這么鬧騰的性格,以前多有儀式感愛拉著他慶祝啊,尤其在這種日子,她最愛聽的就是八卦。而不是現在這樣,冷靜主導,避離八卦,用淡漠驅使一切。 宋弈洲問她:“是不是今晚他們開的玩笑有讓你不舒服的了?” 不然怎么會突然說到這個。 宋弈洲自知這些人喝完酒總會忍不住說些有的沒的,就怕是自己不在包廂,她聽到了什么。 孟苡桐卻只搖頭:“不是?!?/br> “只是覺得,我好像已經把這輩子所有的運氣都用光了?!?/br> 宋弈洲愣了下,忽而輕勾了唇角:“怎么說?” “就是......”孟苡桐頓了頓,有在認真措辭,“你這么犧牲自己,就換來一場和五年前狼心狗肺傷害了你的女人的婚姻,不值得的?!?/br> 宋弈洲嗤笑,似真覺這話有意思,他還頗有意味地問:“那照你這么說,就是白把你賠給我了,也是我賺了?” 孟苡桐想都沒想就糾正他:“你家給了好多彩禮的?!?/br> “好多好多的?!迸率撬€蒙在鼓里,她不僅說,還暈乎乎地伸手,給他比了個巨大的手勢,“我都嚇到了,哪有人這么自損一萬,虧大發的結婚方式???” 她的手又白又軟,還小小的,露出半空的時候,衣袖被力道輕扯而下,露出很細的手腕。夜下霓虹撒進車內,不僅是她的手,就連她側顏都是恬靜的溫柔。 冷淡棱角卸下,他重見她藏的最深的稚嫩那面。 宋弈洲的眉眼微動。 幾秒的沉默,他難得應了她話:“是,自損一萬,虧大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