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貴族學院的學生會長(三)
“學姐早!” “瑾鳶學姐好!” “會長早上好!” 問候聲像清晨的鳥鳴,此起彼伏。 無論迎面走來的是穿著華貴定制校服的權貴子弟,還是穿著洗的發白的校服的特招生,他們的臉上都帶著真誠甚至略帶崇敬的目光。 你微微側首,唇角揚起溫和得體的微笑,對每一個問候都給予輕柔的回應。 “早?!?/br> “你好?!?/br> “嗯,早上好?!?/br> 在眾人眼中,你就是這所森嚴學院里一縷皎潔的月光,溫柔、善良、公正,擁有著難以想象的人氣和擁護。 即使是在那些飽嘗冷暖的特招生口中,你的風評也高得出奇。 畢竟,你是圣安蒂斯建校百年來,第一位真正為特招生謀取實質性福利的學生會長—— 干凈明亮的新食堂取代了路途遙遠的舊食堂;擁擠破敗的宿舍樓得到了修繕,甚至新建了一棟;一筆筆數額可觀的助學金,因為你的提案和據理力爭,得以發放到真正需要的學生手中。 “瑾鳶學姐!請等一下!”幾個穿著特招生校服的叁年級女生小跑著追上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紅暈和些許緊張。 你停下腳步,轉身面對她們,笑容加深,眼神溫和地鼓勵著:“怎么了?” 其中一個短發圓臉的女生,雙手捧著一個巴掌大的絲絨盒子,小心翼翼地遞到你面前,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激動:“學姐!謝謝您!謝謝您資助我們去參加全國青年繪畫大賽!我們……我們都入選復賽了!” 她身后的同伴們用力點頭,眼中閃爍著感激的淚光。 你接過盒子,輕輕打開。 里面躺著一枚手工制作的胸針。 銀質的底托并不貴重,但設計精巧,上面鑲嵌著用彩色碎瓷片拼貼而成的鳶尾花圖案,雖顯稚嫩,卻充滿誠意。 “這是我們一起設計的,用……用我們能找到的材料做的?!绷硪粋€女生小聲補充,帶著點羞澀,“鳶尾花,是您的名字……” 你看著那枚在晨光下閃爍著光芒的胸針,臉上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陽,帶著真切的喜悅。 你伸出手,輕輕撫過胸針冰涼的表面,然后將它別在了自己校服外套的領口——一個極其顯眼的位置。 “真漂亮,我非常喜歡?!蹦愕穆曇糨p柔,目光真誠地掃過每一張年輕而充滿希望的臉龐,“看到你們能有機會追求夢想,并且取得了成績,這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能幫到你們,真是太好了?!?/br> 幾個女孩幾乎要哭出來,她們用力鞠躬,聲音哽咽:“謝謝學姐!我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她們目送著你離開,眼中滿是崇拜與感激,仿佛你就是她們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明。 你走進四年級A班的教室,在自己靠窗的專屬座位坐下。 幾乎在你落座的瞬間,身邊便自然地圍攏了幾個人。 有詢問學生會活動細節的,有請教低年級課程的,甚至有拿著精心包裝的小禮物,試圖表達仰慕之情的。 你耐心地聽著每一個問題,用清晰而溫柔的話語解答,對禮物也報以恰到好處的驚喜和感謝,既不顯得過分熱絡,又絕不會讓對方感到冷落。 陽光透過窗戶,勾勒著你柔美的側臉輪廓,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圣潔的光暈,讓圍攏在你身邊的人如沐春風。 ------ 午休的鐘聲悠揚地回蕩在圣安蒂斯上空。 你離開教室,走向位于學院中心塔樓頂層的學生會辦公室。 紅木門無聲地滑開,里面是一間堪比高級企業董事會議室的寬敞空間。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完美的皇家園林景觀。長條會議桌旁,各部門的部長已經就坐。 宣傳部、紀檢部、執勤部、外聯部、生活部……這些掌控著學院日常運轉核心的位置,無一例外地被與陸家關系緊密的附庸家族子弟占據著。 看到你進來,所有人立刻停止了交談,齊刷刷地站起身,姿態恭敬。 “會長?!?/br> “瑾鳶小姐?!?/br> “您來了?!?/br> 你走到主位坐下,臉上依舊是溫和笑容,聲音平穩:“坐吧。開始匯報?!?/br> 會議按部就班地進行。 各部門的部長依次起身,簡潔清晰地匯報一周的工作進展、遇到的問題以及下周計劃。 他們的態度謙恭有禮,措辭嚴謹,提出的方案也大多符合你的預期。 你偶爾點頭,提出一兩個關鍵問題,他們立刻會意,迅速調整方向。 跟隨你多年的他們,遠比外人更清楚,這位看似溫柔如水的學生會長,骨子里流淌著怎樣冷硬如鐵的血液。 “楚箏,特招生新宿舍樓的通風系統整改報告,明天中午前放在我桌上?!?/br> “是,會長?!鄙畈块L立刻應聲。 “秦晗,與皇家音樂學院的聯合音樂會,預算再壓縮10%,贊助商名單需要更‘干凈’?!蹦愕闹讣鈩澾^預算表上的一行數字。 “明白,我馬上調整?!蓖饴摬块L心領神會。 最后,你看向負責學院安保巡邏的執勤部部長:“最近城東和北區不太平,民眾的游行越來越頻繁。雖然離學院尚遠,但安全無小事。執勤部加派人手,重點加強上下學時段學院周邊路線的巡邏密度和頻率。尤其是特招生常走的幾條小巷。我不希望有任何不安定的因素靠近圣安蒂斯,影響到學生們的安全?!?/br> 你的語氣依舊溫和,但眼神中透出的銳利讓執勤部長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 “是!會長請放心!”他斬釘截鐵地保證。 你合上手中的文件夾,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還有別的事嗎?” 會議桌旁一片安靜。這時,坐在你左手邊的紀檢部部長齊薇,朝你飛快地擠了擠眼。 你合上手中的文件夾,發出輕微的聲響,宣布道:“例會到此結束。齊薇留一下,關于上周的違紀匯總,有幾個細節需要再確認。其他人可以離開了?!?/br> 部長們紛紛起身,動作利落安靜地離開。 厚重的大門無聲地合攏,隔絕了外面的一切聲響。 幾乎是門鎖“咔噠”落下的瞬間,齊薇那副公事公辦的表情就像融化的蠟像般垮塌下來。 她毫無形象地往椅背里一癱,夸張地吐出一口長氣,伸手揉了揉自己精心燙染過的波浪卷發,抱怨脫口而出:“哎喲我的大小姐,可憋死我了!裝正經可真累!” 她抱怨著,身體前傾,湊近你的辦公桌,壓低了聲音,眉宇間擰起煩躁:“又是劉承宇那幫混世魔王!真是沒一天消停!像他媽陰溝里的老鼠,臭烘烘的還趕不盡!” 你臉上的完美微笑如同退潮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冰冷煩躁。 你隨手將面前的文件推開,“他們這次又玩什么花樣了?聚眾嗑藥還是開車撞人?” “嘖,這次倒沒玩那么大,”齊薇撇撇嘴,一臉鄙夷,“但也夠惡心的。還是他們慣用的那套,找茬、關禁閉、潑臟水……老套路。就叁年級那個叫許明的特招生,瘦瘦小小那個,家里好像是在哪個礦上干活兒的。劉承宇他們幾個,上周把人堵在實驗樓器材室,扒了衣服拍了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威脅說要發到學校論壇和所有特招生的群里?!?/br> 你面無表情地聽著,指尖在冰冷的紅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擊著,發出單調的輕響。 “那小子回去就崩潰了,留下一封血書控訴,從他們特招生住的那棟破宿舍樓頂跳下來了?!饼R薇的語氣里沒什么同情,只有事不關己的陳述,“命大,摔在叁樓晾衣棚上,斷了幾根骨頭,人現在躺在醫院里,死是死不了,但估計也廢了?!?/br> 她頓了頓,看著你越發冰冷的臉色,補充道:“麻煩的是,那封遺書被他家長看到了。他那個在礦上挖煤的老爹,電話直接打到他們班主任那兒,又哭又喊,說要告到法院,要學校給個說法。班主任嚇得夠嗆,屁都不敢放一個,直接把球踢到我這兒來了?!?/br> 齊薇攤了攤手,一臉無奈,“你說,這事兒怎么弄?總不能真讓法院傳票送到咱們學院來吧?那幫老古董的臉往哪擱???” 溫暖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你身上,卻無法驅散眼底凝結的寒意。 辦公室內只剩下你指尖敲擊桌面那越來越清晰的“篤、篤”聲。 片刻后,那敲擊聲戛然而止。 你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放在冰冷的桌面上,手背的皮膚在光線下白得近乎透明,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 “他們沒報警?” “沒有?!饼R薇立刻回答,“那家長電話里吼得兇,說要告,但班主任那邊沒收到任何警方的聯系?!?/br> 你微微頷首,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既然沒報警,那不就是想要錢嗎?” 齊薇的眼睛瞬間亮了。 “讓劉承宇自己掏錢去擺平?!蹦愕穆曇羝届o,“告訴他,錢給到位。不僅要堵住那個礦工的嘴,還要堵住醫院里所有可能知情人的嘴。簽好保密協議,把遺書原件、所有照片的底片和電子檔,全部拿回來?!?/br> 你的目光落在齊薇臉上,那眼神平淡無波,卻讓她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告訴他,如果這件事留下任何尾巴……他父親劉議員的那個‘文化發展基金會’,還有他們家在城西的那幾個場子,我不介意幫他們好好‘發展發展’?!?/br> “明白!”齊薇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輕松和幸災樂禍的笑意,“我就知道你有辦法!放心,我這就親自去‘提點’劉大少爺,保證讓他大出血,還得乖乖地、一點味兒都不留地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凈!” 她仿佛已經看到了劉承宇那張囂張跋扈的臉在聽到威脅后變得慘白的模樣,心情大好。 她笑嘻嘻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套裝裙擺,準備離開。 走到那扇厚重的紅木門前,手搭上門把手,卻又像想起什么,腳步頓住,轉過身來。 臉上掛起一個極其曖昧的笑容,眉眼間充滿了促狹,沖你擠了擠眼。 “哎,對了——”她故意拖長了調子,“這都快一年了,你跟那個姓和的小學弟……玩得怎么樣啦?” 她咂咂嘴,語氣狎昵,“嘖嘖,那臉蛋,那身段,看著就帶勁兒,陽光小奶狗,又純又乖,滋味肯定不錯吧?” 你正低頭整理著桌上散落的幾份文件,聽到她的話,整理文件的手指沒有絲毫停頓。 “齊薇,”你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落在她的臉上,一字一頓,清晰地吐出她的名字,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針,“我又不是你?!?/br> 那眼神里毫不掩飾的、如同看垃圾般的鄙夷,瞬間凍結了齊薇臉上的笑容。 她像是被無形的耳光抽了一下,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精心保養的臉頰,眼神閃爍地避開你的視線。 “切,假正經,沒勁透了?!彼吐暪緡伭艘痪?,帶著碰了一鼻子灰的悻悻然,不敢再多問一個字,飛快地拉開門,像逃離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溜了出去。 “砰?!?/br> 厚重的門隔絕了內外。 偌大的辦公室恢復了絕對的安靜,只剩下空調系統發出的微弱嗡鳴。 你站起身,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你俯視著下方如同精致盆景般的校園全景。穿著統一校服的學生們像渺小的棋子,在棋盤般的道路上移動。 你的手指緩緩拂過冰冷光滑的玻璃表面,指尖感受著防彈玻璃那堅實厚重的觸感。 那些外面的喧囂、血淚、絕望的吶喊——現在不過是模糊的背景噪音,根本無法真正穿透進來。 你微微側頭,視線落在別在校服領口的那枚鳶尾花胸針上。 碎瓷片拼貼的花朵在陽光下閃著廉價卻刺目的光。 “能幫到你們,真是太好了……” 你輕聲地重復著早晨的話語,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