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帶著些微病態的蒼白,很涼,像一簇清泉潺潺,溢進自己的血rou里。 他其實只想聽宴玦說那兩個字。 像弦上月,箏上日,叫他迎風而起,飄飄然。 是世間最好聽的兩個字。 傍晚的時候,宴玦就帶著重塵纓回了將軍府,不是宴家的老宅,只是宴玦自己的家。 重塵纓本想等宴玦傷徹底好全了再回去,可宴玦卻說玄甲衛不方便待客,重塵纓問他還有誰是客,宴玦也不搭話,懶洋洋得敷衍過去,只道到時便知。 下馬車的時候,重塵纓伸手去扶宴玦,宴玦掀起簾子,盯著那手遞到自己跟前,也不接,只靜靜看著。 “怎么了?”重塵纓問道。 宴玦揚了揚下巴,不像撒嬌,也不像命令,語氣平平無奇:“你背我?!?/br> 重塵纓挑起眼睛笑,轉過身,半蹲了下來:“上來?!?/br> 守在門口的護衛看見自家將軍被一個陌生男人背回家,臉上一時變幻莫測,可礙著盡心盡力的職業cao守,愣是不敢發出聲音。 將軍府沒什么下人,可里里外外的布置卻精細非常,門洞框景,曲徑通幽,處處都是講究。 宴玦指揮著重塵纓一路彎彎繞繞,途遇過來迎接的小廝女婢,個個都瞪了眼睛,紛紛駐足轉身,哪怕悉悉索索也不敢再看。 宴將軍是情人不斷,可也不曾真把哪一個帶回家里來,更何況還是個男人。 走到正院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似乎恭候多時,立刻迎了上來。 “將軍回來了?!彼笆中辛硕Y,看著重塵纓一時有些局促,“這位是?” 宴玦依然沒有從重塵纓背上下來的打算,湊在他耳邊,介紹道:“這是張叔,跟了我挺久的,有住不習慣的地方直接找他?!?/br> 重塵纓眨了眨眼睛,因為騰不出手,便朝張叔笑著點了點頭:“張叔好,鄙姓重,重塵纓,之后就得常常相見了?!?/br> 張叔若是還看不明白,那就白做了這么多年管事,見宴玦也不反駁,連忙又拱了拱手:“誒誒誒,重公子客氣?!?/br> “若是遇到什么事我不在,又不好確定的,找重公子定奪就行?!毖绔i看著張叔補充了句,接著又吩咐道,“另外把我院里那間空著的屋子收拾一下?!?/br> “我不跟你一起睡?” 重塵纓也不管面前是否還有人在,直白問道。若是一起睡,便不用再收拾什么屋子了。 宴玦一抬眼睛,語氣堅決,沒有反駁余地:“自己睡?!?/br> 第61章 銀縷絲 重塵纓一早就去了織錦閣,北洲皇城最好的成衣鋪子。 “腰圍這里再改小一點?!?/br> 眼睛只要在鋪開的衣服上掃一眼,就能看出尺寸不對。先前定做的時候拿的是宴玦一個月以前的尺寸,如今摸過了才知道又瘦了些。 他在店里等裁縫改完,接著又叫人仔仔細細地包好放在錦盒里,一左一右兩個小廝捧著,在中午之前回了將軍府。 但還沒走到門口,便發覺今日比昨日熱鬧得多。原本空蕩的青石路上兵士開道,絳藍旗幟紋繡玄武,迎風高舞,是皇族出行的陣仗。 而正門前,停了兩架馬車。 重塵纓跨進門,入目便是擺滿了前院的金銀禮盒,一前一后分成兩堆,底下邊緣的位置一點也不愿挨近,頗有股水火不容的架勢。 他讓織錦閣的伙計把衣服放在其中一堆的頂上,便讓人回去了。 溫鐘本在正堂門口守著,見重塵纓回來了,便幾步跨了過來。 “宴七有客?”重塵纓問道。 “啊,太子殿下和九皇子一道前來探傷,這會正屋里聊呢?!?/br> 重塵纓嗯了一聲,偏著頭,指了指那兩堆楚河漢界的禮品禮金,又問:“有什么說法?” 他不清楚北洲是什么形勢,但兩位皇子共架一處,還如此刻意的涇渭分明,定然是有些門道在的。 可顯然,溫鐘并沒懂他的意思,只面色茫然地搖了搖頭,語氣疑惑:“什么什么說法,不就是太子和九殿下送來的探病禮嗎?” 重塵纓無聲頓了口氣,便直接問道:“太子和那個九皇子是什么身世,和宴七有關系嗎?” “原來你問這個?!睖冂娀腥淮笪?,反正重塵纓都住進將軍府了,他也沒必要瞞著噎著。 “太子殿下是貴妃娘娘所出,是陛下長子,九殿下生母死得早,被皇后娘娘收養,如今也能稱上半個嫡子了?!?/br> “太子殿下和宴將軍也就是正常同僚關系,但九殿下可就不同了,皇后娘娘是將軍的親jiejie,如此算下來,還得叫將軍一聲小舅舅......但我私以為他倆算不上親近,倒跟避嫌似的很少有交集?!?/br> 重塵纓瞇了瞇眼睛,大差不差就猜到了其中的關竅:國本已定,可有人不滿現狀,想要撼一撼這已經扎根了的樹干。 而作為玄甲衛統領的宴玦正好擁有一把力斷陰陽的斧子。 他抱著手臂,視線懶洋洋地落在那緊閉的屋門前,心底不自覺便生出了幾分激蕩。 鬼域里的生活大多是打打殺殺的了無生氣,勝者活,敗者死,哪有這些話本子里勾心斗角的故事來得有趣。 重塵纓一抬下巴,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九皇子能被皇后收養,應該有什么過人之處吧?” “這你還真就說對了!”溫鐘一揮手臂,頓時激動起來,“別看咱們九殿下才十七,可靈力修為卻遠超常人,都道再有幾年,說不定就能比肩宴將軍,成為北洲新的奎木狼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