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宴玦安靜聽著,在他說完之后淡聲接道:“也是,辛辛苦苦養大的狗反嘴把自己咬掉塊rou,換成誰都得要它脫層皮?!?/br> 重塵纓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略帶不滿地捏了把他側腰,聲音卻里有嬉笑:“說誰是狗呢?” 宴玦沒搭話,無聲扯了扯嘴角,呼吸得很淺,顯然已經困意漸濃。 重塵纓在上盯著他無意識間隱隱掙動的眼皮和睫毛,忽然哽了嗓子,輕飄飄的語氣甚至有些呆愣:“那你就是栓狗繩,要時時刻刻套牢了,不許丟下我?!?/br> 手指摸到他耳后,若即若離地碰了又碰。 重塵纓以為宴玦不會再接話,可那人輕呼了口氣,聲調很低,細細溫溫:“怎么又繞回去了......”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無意識地拍了拍,越來越輕:“不會不要你的?!?/br> 泠夜也生暖風。 重塵纓幾乎沒怎么睡,半闔著眼睛閉目養神,給宴玦溫了大半夜的內力,等太陽探了頭,屋里沒那么冷的時候才收回手,徹底放了心。 等他再次睜眼,屋子里已經基本覆蓋澄金,看來已然不早。懂事的溫鐘心里有把尺,按住了早間要破門而入的玄南彥,沒讓任何人打擾。 宴玦已經醒了,安安靜靜地枕在他肩頭,手里捏著一縷帶卷的發,繞在指尖,沒什么邏輯地轉。 “醒了?”他察覺到胸膛上微弱的呼吸差別,問道。 重塵纓嗯了一聲,瞇著眼睛避陽光,一只手去摸他的側臉,指尖兜住下顎,一來一回慢慢醒神:“怎么不叫我?” “叫你做什么,挨了三十悶棍還不讓人好好休息了?”宴玦把下巴仰起來,像貓兒一樣舒展脖子,順著他撓。 重塵纓低低笑了聲,托著他的腦袋坐了起來:“我看看你的傷?!?/br> 他坐直上半身,一條腿架起來,另一條腿屈起平放,好讓宴玦能夠枕在自己大腿上。被褥掀開一半,正正好能看見整個后背。 重塵纓是真佩服宴玦的自愈能力。 昨日還稱得上交糅泥濘的血痕今日便已經各自剝離,一條條一道道,混著腥紅和濕痂,像是生在白色沼澤里的花帶,附著妖冶的慈悲。 圣潔的皮膚,骯臟的血跡,邪惡的慈悲。 重塵纓盯著這畫,不自覺便出了神。 指尖觸摸到一處浸出血花的疤痂,竟摒住氣息,沒什么忍耐地按了下去。 “唔......”宴玦悶了一聲,那突如其來的疼讓他陡然冒了滿額頭的冷汗,指尖也不自覺揪住了墊在臉頰底下的褲子。 重塵纓被這聲喊回過神,瞳孔一顫,立刻把手收了回來。 “抱歉?!彼偷驼f了聲,可聽起來也沒那么真心。內力聚在指尖,幫他把這疼給緩過去。 宴玦抬起眼睛,看見他喉間那塊骨節滾動又落下,是一個吞咽的動作。 他閉了閉眼,說話還有些急促:“你不是真瘋了吧?” 重塵纓沒什么反應地笑笑,一直托在宴玦臉側的手滑到額頭,把汗抹去了,然后又落回來,安慰般地磨了磨。 “沒人跟你說過你的后背很好看嗎?”他忽然問道。 風吹過,雪落過,線條直溜,是奇崛的山脊。 宴玦瞇了瞇眼睛:“一般人看不見我的后背?!?/br> 重塵纓笑得意有所指:“那我可算是常見?!?/br> 宴玦枕著他大腿,轉過臉,朝向外面,不說話。 重塵纓摸他臉頰的手依然沒停,眼睛斂著,聽不出語氣:“宴宴,我不會勉強你的?!?/br> 宴玦抿了抿嘴唇,嗯了一聲:“你最好是?!?/br> 重塵纓揚起眉毛,兩只手去托宴玦的肩膀:“能起來嗎?” 宴玦順著他的動作緩慢坐了起來,身體往前傾,兩個人相對而坐,把腦袋靠在了重塵纓肩窩里。 重塵纓不敢再去碰他的后背,只一手護著后頸,把被子拉上來,防止漏風松松掩住。嘴唇湊在他耳邊,音調帶笑地親了親:“害羞還是鬧脾氣?” “都沒有?!毖绔i閉著眼睛應得干脆。 重塵纓適時閉了嘴,又給他圍了層厚氅:“先坐會兒,我去給你拿點吃食?!?/br> 不多會兒,重塵纓便端了碗漆黑的藥進來,但還沒等他說話,宴玦就把眉頭皺了起來,立刻搖頭道:“不喝,苦?!?/br> “你還沒好,要喝?!敝貕m纓在他床邊坐下來。 “頂多再一兩天,基本就好了?!毖绔i不退步,繼續跟他爭。 兩個人還在因為一碗藥掰扯著,玄南彥便推門進來了。 他下巴朝著外面,卻向宴玦使勁眨眼。 “宴七,你家十一小姐來了?!?/br> 玄南彥特意朝重塵纓擠了擠眉毛。 第60章 入贅 青溪。 很像青溪。 重塵纓見到這位十一小姐的第一反應就是如此。 同樣粉青色的薄紗衣服,同樣俏皮活潑的靈動舉止,只是稍顯刻意,隱隱藏著股貴家小姐的跋扈。 倒不如說,這是在模仿青溪。 重塵纓忽然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不知實情的世人都道宴將軍瀟灑風流,身邊紅粉不斷,但都只是過眼云煙,唯有青溪最長久,甚至有謠言流傳,若非青溪姑娘出身不對,定是要被抬回將軍府做正妻的。 既然宴玦喜歡青溪這種類型的人,那想要被他喜歡,最快最簡單的方法自然就是“成為”青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