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那顏色是漂亮迷人的漩渦,一圈一圈,把人繞進去,纏住。 “你好漂亮......”他喉頭微動,嗓子里像磨了沙礫,有些發啞。 眼皮半斂著,親近又遙遠地投射下來,叫人捉摸不定,又叫人想要靠近。 宴玦驀然一怔,心口處忽得蹦出僅自己可感的活躍心跳,短暫地把傷口處的灼燒疼痛給壓了下去。 他哽了喉嚨,偏開視線,故意將眉心擰出三條豎線,緊在一起:“......沒話說可以不說?!?/br> 重塵纓含著笑,沒再更近一步。 他直起身,一手從后扶住宴玦的后頸,把人托起來靠在床頭。 “你會殺我滅口嗎......”他按上早前親手系上去的腰帶,指尖勾進繩結里,忽然問道。 某一天,某一刻,在他離開之后,又或者在宴玦膩味之后。 宴玦沒接話,只看著他靈活又慢悠地一層層剝開自己的外袍,又輕飄打轉兒地滑進內里,隔著薄薄的繃帶摸見血rou。 并沒有制止。 正如他所料,哪怕重塵纓再怎么故作輕佻,也只是為了察看傷口。 重塵纓對宴玦的無動于衷視而不見,語氣里依然帶著顯眼的笑,自顧自接上話:“畢竟只有我見過傷成這樣的宴將軍......” “揉碎的、脆弱的......”他彎著腰,貼近宴玦的耳朵,暗自打量著他的表情,低低呵了口氣,“漂亮的宴將軍......” 宴玦橫著眼睛側過頭,卻恰巧碰上了他的嘴唇。 僅有片刻的分神,便被重塵纓扣緊了后腦。唇舌侵進口腔,將所有呼吸盡數霸占,如同一窩烈火,點到哪,燒到哪。 宴玦后仰著頭,幾乎完全倚靠著那人的掌心的托力,指尖揪在被褥上,扯出好幾簇皺花。 重塵纓舍不得離開這蜜滋的糖塊,放開了又咬,咬完了又舔,周而復始,繾綣磨蹭。 宴玦終于忍無可忍,下巴往旁邊避開嘴唇,抬手抵住了那人的脖頸。 “有完沒完......”他不怎么順暢地吐著氣,本該冷硬的語調卻莫名發軟。 重塵纓止了動作,右手卻還扣在他腦后。他抬起視線,望進宴玦冒著霧氣的眼睛,再次出聲問道: “會嗎?” 嗓音喑啞,似笑非笑,似乎一定要問出個答案。 宴玦凝了視線,毫不躲閃地對上那汪黑水。 頓了一刻,便挑起下巴,帶著不怎么明顯的警告緩聲而出。 “會?!?/br> 重塵纓又笑,藏在瞳孔深處,亢奮、動蕩......進而又變成了尋常。 好像什么也沒發生一般,手掌從腦后移開,扶著宴玦的肩膀讓他再次躺下,眼尾向上揚起,把話說得分外柔順:“你先休息,其他的事交給我便好?!?/br> 宴玦抬眸瞥他一眼,沒立刻接話。 他閉上眼睛,等呼吸逐漸放緩,才翻過身背對他,淡淡開口:“別忘了......查查姜進海......” “知道......”重塵纓答得輕快,手指若有若無地懸在他耳邊,隔著空氣上下撫動兩下,卻始終沒有落下去,“先陪陪你?!?/br> 月懸長空,孤明黑夜。 朱砂抱著手臂側靠在庭前門沿,聽見腳步踩在枯葉上,睨著眼睛掃了過來:“宴玦重傷未愈,你打算去哪?” 重塵纓頓了腳步,順著視線看過去,雙眼一抬,語氣分外輕率:“喲,真巧啊......但偷窺可不是什么好習慣?!?/br> 朱砂冷著臉,開口道:“別多想,我對你倆什么關系不感興趣,我只關心封印能不能順利完成?!?/br> “所以你在這,是為了保護宴玦?”重塵纓煞有介事地偏了偏頭,幾乎脫口而出。 朱砂不搭話,依然抱著手臂靠在門邊,腦袋低垂盯著地面。 重塵纓無所謂地眨了下眼睛,徑直從她跟前跨步而過:“妖神既已涉入,世家便不會坐視不管,封堂主已經在驛館布置了結界,妖族進不來,放心?!?/br> 朱砂表情微動,在他即將離開視線時突然問道:“你去哪?” “自然是去查姜進海呀......”重塵纓忽得停下步子,偏著頭向后看了過去。嘻笑著臉,坦蕩著表情,沒有任何不對,“難道你不想知道他為何古怪行事嗎?” 朱砂怔了片刻,緩緩吐出幾字:“......行事小心?!?/br> “當然?!?/br> 重塵纓依然在笑。 第25章 生而為人別無選擇 墻角下的隱蔽里掩著兩道相對而立的人影,遠看過去,仿佛已融進黑夜。 “公子,我是來保護你的......”何濁拖長了嗓子,眼皮耷拉著,欲哭無淚,“查姜進海不是我的活兒,我只保證你出門在外的這段時間平安無事......要讓尊主知道我擅離職守,又得褪層皮.....” “她明明說的是讓你聽我安排,更何況.....”重塵纓混不在乎地抬起臉,朝何濁投去意有所指的視線,“我還用得著你保護嗎......何叔?” 這是個久違的稱呼。 重塵纓剛到鬼域的時候,乖得跟條黃毛小狗似的,眨巴著眼睛躲在白閻羅身后,哪怕心里害怕,卻還是對著比他不知道大多少年歲的惡鬼們,張口閉口就是哥哥好jiejie好地叫。 何濁也是其一,可偏偏小兔崽子就是不愿意叫他哥哥,非得叫叔。再后來,等自己的功夫徹底超過他,便干脆連叔也不叫了直呼大名。 如今再次重提,反倒叫人心底發怵。 何濁緊了緊后槽牙,手指捏在一起,恨不得一拳揮到他臉上:“兔崽子你這是明嘲還是暗諷,出來幾天膽兒肥了,都敢支使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