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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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騙你的,其實我做了一夜的春夢,夢中之人,都是你?!?/br> 許風亭手上的動作微頓,一抬眼,就對上了雙專注的黑眸,自來惡劣不著調的少年,此刻的神情竟是從未有過的鄭重: “哥哥,我心之所向,從來只你一人。因為喜歡,才會妒忌,才會惱怒,這才失了理智?!?/br> “傷到你,的確是我不對,但卻談不上是故意作踐?!?/br> 少年抿了抿唇,冷峻的眉眼竟然帶著一絲可憐,聲音壓抑: “數日未見心上人,重逢之時卻見對方同他人成了婚,你叫我怎么冷靜?又如何克制?” 許風亭實在是沒想到,一番質問換來的竟然是如此直白的袒露,更讓他意外的是,早在三年前,這孩子竟然就藏著這樣的心思。 那雙眼里的情緒太過濃烈,許風亭看得暗暗心驚,他垂下眸子,避開對方的視線,解釋道: “我同阿謹只是逢場作戲而已,什么也沒發生?!?/br> 穆禾野明顯不信,昨日顧謹一口一個娘子的喊,甚至公然冒犯天子,僅憑這樣單薄的一句話,實在沒有說服力: “哥哥如何證明?” 山匪之事不便多說,要是被穆禾野察覺到不對,顧謹養私兵的事情也要泄露,許風亭做不來這種背刺的事。 只是自小相伴的情誼,竟然還要證據相佐,實在諷刺。 一時間,也失了任何辯解的心情: “信不信在你,若非要強迫查探——” 許風亭抬起眼,眸光清厲: “就當我這十年花下的心血,都拿去喂狗了,陛下這聲哥哥,草民當不起?!?/br> 這一番話牽扯開太大的情緒波動,剛說完,青年便低低地咳了起來,下意識地捂向心口的位置。 那是他曾經替穆禾野擋過箭的地方。 “我信!我信!哥哥放心,我不會再做什么,你莫生氣?!?/br> 十年前,太醫就說過這處箭傷會留下病根,日后萬萬不可動怒,這些年,他從未惹過對方生氣,靜心細養著,方才當真是混蛋,竟然追問不休。 暴戾恣睢的新帝第一次,在心下將自己痛罵了一頓,還不忘替人捋一捋后背,順順氣。 在這副病弱的身子面前,再多的問詢都成了苛責,穆禾野凝視著身旁之人蒼白的臉,心想: 其實有什么關系呢,只要這個人能好好活著就行了。是他太過貪心了些,竟然忘了最開始的愿望,不過是希望: 病秧子能長命百歲。 好一會,屋內的咳嗽聲漸漸壓了下來,許風亭看向身旁難得安靜的少年,眉宇間的冷色稍減。 還不算太壞,教一教還是能聽話的。 幼時在宮中的日子并非全然無用,它讓缺愛的孩子早早體會到了人情世故,察言觀色的能力早已刻在了骨rou之中。 幾乎是在許風亭心緒變化的一瞬間,穆禾野就注意到了對方態度的緩和,他抓住時機,出聲問了句: “哥哥是否對我也存在點誤會?你原以為,我喜歡的是誰?” 那一聲聲質問言猶在耳,既然說開了,便都講個明白,他也不想讓對方繼續誤會自己。 許風亭將那日在煙雨樓聽到的事說了出來: “我聽百姓說,你要同風歡意聯姻了?!?/br> 穆禾野恍然,同時有些意外: “風歡意曾傷過你,我怎么可能真的同他聯姻,哥哥,你未免太高看他了,也太低看了自己?!?/br> 許風亭聽不明白了: “那這場聯姻……” 穆禾野打斷了對方的話: “根本沒有什么聯姻,都是假的,唬宸帝將風歡意交出來罷了?!?/br> 他繼續解釋道: “你身上的蠱毒同風歡意脫不了關系,前段時間,我曾派人去宸國取那人的心頭血,本想拿來替你制作解藥,但是不論派去了幾波人,總是會遇到各種意外,最后空手而歸?!?/br> “聯姻只是一個由頭罷了,本想借此將人帶到宮中,親自動手,然而每每下手之時,總是被迫中止,似乎受到了什么限制似的?!?/br> 穆禾野越說越納悶,最后補充了一句: “當真是邪門的很,怎么樣都傷不到他?!?/br> 許風亭在心下暗暗腹誹: 要是真傷到才邪門了,那位可是主角,有主角光壞護體,這個世界哪里舍得讓他受傷? 他靠在床頭,半晌沒開口,似乎是在梳理方才聽到的話,好一會,輕輕問了句: “風歡意現在還在宮中嗎?” 自從得知身上有血剎蠱后,許風亭就一直想弄明白,自己為何會身中蠱毒,這個問題,當世或許只有風歡意能給出回答。 可惜的是,穆禾野搖了搖頭: “幾次取血不成叫他看出了端倪,趁著我去江城找你的時候,他借著風明華的探望偷偷跑了?!?/br> 他說著,禁不住冷哼道: “宸國這位二皇子也是蠢得很,風明華能坐到太子之位,怎么可能會是省油的燈,被他帶走,估計一輩子也回不了宸國,還不如留在宮中讓我取血?!?/br> 風明華做事小心謹慎,若要重新將人找回來,怕是要花費一點時間,哥哥身上的蠱毒,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得住。 察覺到那雙黑眸中流露出的擔憂,許風亭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安撫一番,卻恍覺時過境遷,面前之人,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不知事的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