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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她睡得很死,只是模模糊糊記得周行硯把她抱上了車。 趙嘉醒來時,窗簾半掩,灰白色的光線從縫隙里透進來。房間里沒有聲音,只有空調低低的送風聲。 床很大,溫度均勻,床單沒有褶皺。她動了一下,才感覺到自己的肩背還有些僵,肌rou微微酸。 她緩緩坐起身,房門沒有關嚴,一道縫隙中透著走廊燈光。 外面傳來細碎的碰杯聲。幾秒鐘后,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 “醒了?”周行硯站在那,手里端著一只托盤。 她點了點頭,動作慢。 他走進來,把托盤放在床頭柜上,沒有多說什么。 “我早上問了你一聲,你翻了個身就不動了,”他說,“我還以為你在裝睡?!?/br> 趙嘉沒回答。他看了她一眼,語氣平緩。 “昨天.....你沒有” 她想說戴套,可是卻有點羞于說出口。 “床頭有避孕藥,放心,對身體沒有傷害” 這種被看穿的感覺讓趙嘉不是很好受。 “起來吃點東西。東西簡單,不是特別熱?!?/br> 托盤里是一份烤吐司,溫牛奶,一小碟藍莓,還有一只剝好的雞蛋。擺放整齊,餐具是銀白色瓷面,帶細致壓紋。 “你最近要吃得清淡一點。我不確定你早餐習慣,就按我自己的來了?!彼f。 趙嘉拿起牛奶,輕輕喝了一口。 周行硯坐到床邊,手搭在膝蓋上。 “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控制欲太強?”他看著她,說話不緊不慢。 她沒應。 “我不喜歡多管別人。但你一旦放手不管,就容易出點事?!?/br> 她繼續吃吐司,沒有接話。他也沒逼她,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 趙嘉看了他一眼。 兩人四目對視,一度有點尷尬。 他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他回頭:“你吃完可以再睡會兒。今天沒安排。中午要吃什么告訴我一聲?!?/br> 門沒關死,外頭恢復安靜。 她坐著把早餐吃完。牛奶不甜,溫度適中;吐司邊上烤得略脆,咬下去沒有碎屑。 母親打電話來:“嘉嘉,沒事了,奶奶的命真好,趕上一個慈善基金會給老年人做慈善,不僅把手術費給付了,而且還請來外國的專家來治病?!?/br> 趙嘉:“真的,太好了,沒啥事我就掛了,我會抽空回去看奶奶的”。 掛了電話,她的鼻尖有些酸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悲傷什么,生活中每個人都有一個價格,至少把自己賣給周行硯是一個不錯的價格。 她吃得很慢,但吃完了。 趙嘉搬進了他的住宅。 這是一套位于國貿核心區域的大平層住宅,面積約400㎡,南北通透,三面采光,層高3.6米,視野開闊。整體布局動靜分離,配備獨立書房、家庭影院及奢華主臥套間,室內采用國際一線品牌裝修。顯示出所有者的地位。 房子位于十五層。室內裝修和周行硯本人一樣,沒有多余顏色,冷靜規整。墻面大多留白,家具為深灰與原木色組合,光線柔和。書架上擺著金融報告、國際刑法判例集;客廳茶幾上放著遙控器和一臺未開封的Kindle。 廚房已備好常溫食材,冰箱里分類放置:上層是標記清楚的午餐和晚餐餐盒,下層是常溫酸奶、切片橙、去皮黃瓜段。每種食物都封口、貼標簽,標明攝入時間建議。 李管家是家中生活部分的負責人。年紀約五十歲,說話得體、有分寸,不多言。趙嘉第一次在廚房看到她時,她正在擦拭冰箱門,把最后一個標簽貼在酸奶罐上。 她沒有多問趙嘉的背景,只是簡單問了她食物過敏史、飲食偏好,然后將一張日程表擺在廚房cao作臺上,說:“周先生讓我按這個來執行,如果您有改動,請提前說一聲?!?/br> 趙嘉點了點頭,沒說話。 浴室毛巾按色系分類迭放,兩套護膚品分別放在洗漱臺兩側。一套是他慣用的男士護膚品牌,另一套是她在宿舍時用的那款,完全一樣,甚至包括之前因斷貨她沒再買的防曬噴霧。 臥室衣柜是定制尺寸,滑門打開后排布有序。一側掛著她原本衣物,已經熨過;另一側是全新配備的:高定白襯衫、羊絨衫、無標簽的內衣、極簡風的連衣裙。全部按尺寸準備,沒有重復款式,色彩不超過五種。 抽屜中放著兩只小型皮質飾品盒,里面是幾件沒有明顯品牌標識的金屬飾品——耳釘、細鏈、素戒。手感輕,無標記,做工極細。 生活從第三天開始規律。 每日七點三十門外放好早餐;傍晚有定時投遞的餐盒與飲品。洗衣有人處理;快遞有前臺中轉,無需簽收。 她還是照常上課,MacBook已導入全部課表、會議提醒和閱讀清單,VPN已配置完畢,數據庫賬號開放至明年五月。電子資料完整轉移,她只需繼續推進研究。 趙嘉沒有主動聯系任何人。通訊錄中,她唯一常規對話框是林慧。 臥室很安靜,窗簾遮住了光。她在燈下坐了一會兒,起身去浴室洗漱。鏡中她的臉色正常,沒有異樣。趙嘉回到床上,拉好被子。剛躺下不久,臥室門輕輕一響,是他回來了。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脫了外套,悄聲上床,從背后輕輕抱住她。她沒有回頭,身子卻下意識地靠近了些。他的體溫安穩而熟悉。 她忽然想起大學時室友每天追的那幾本高干文——年紀輕輕的女主,一不小心和某位權貴后代有了糾纏,然后被帶去別墅、被安排工作、被說“你是我罩著的人”。 那時候她也看過幾章,只覺得情節夸張、感情廉價。但她從未想過,現實中竟然有人真的會把這套劇本當成生活模版。更諷刺的是——那個人竟然是她自己。 只是小說里總寫,女主會慢慢被打動,慢慢真香。而她呢?她躺在真絲床單上,睜著眼,什么都不想說,也不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