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房間晦暗,她什么也瞧不清,更不想瞧清楚,推開他,逃出去。 ...... 周淮康明天赴京,參加新春團拜會。 一大早,通知周京臣回一趟老宅。 周夫人的車不在庭院。 每逢初一、十五的前一日,周夫人留宿普眾寺,齋戒,沐浴,誦經,捐一筆香火錢,翌日下山。 風雨無阻的規矩。 “先生在書房?!焙我逃纤?,端著熱茶,毛巾,“禧兒小姐回學校了?” 周京臣表情不大好,“不曉得?!?/br> 何姨莫名其妙,“您和禧兒小姐不是一起校慶,一起離開嗎?!?/br> “她中途,自己離開了?!彼笱芰艘痪?,上樓。 秘密。 程禧認為見不得人。 與他是不堪的。 周京臣一張臉愈發陰郁。 書房里,周淮康坐在桌后,戴了老花鏡看電視新聞。 “父親?!彼M門。 “十月份,你就三十歲了,你母親催促了無數遍?!敝芑纯店P了電視,瞬間寂靜了,“婚姻大事,必須提上日程了?!?/br> “提吧?!彼?,恭順。 周淮康倒是納悶兒了,“你不是反感催婚嗎?” “歲數滿了,不反感了?!敝芫┏寄曋赣H,“挑哪家的姑娘,我可以做主嗎?!?/br> “不可以?!?/br> 他爭取,“我保證是好姑娘呢?!?/br> “不可以?!敝芑纯狄廊环駴Q,“你挑的,是情情愛愛;周家挑的,是大局未來。倘若周家有兩個兒子,一個為自由,一個為家業,你們兄弟商量。但周家只有一子,有成百上千個虎視眈眈的仇人,有龐大復雜的李氏集團,你沒資格任性?!?/br> 周京臣笑了一聲,“父母做主?!?/br> 走出書房,他佇立在天臺上。 東邊,陽光萬丈。 古老的胡同,映著西巷紅梅,隆冬的寒霜消融了,春來了。 第398章 番外十八 周正玉 周淮康和李韻寧離婚的第二天,去了一趟寺廟。 葉柏文恰巧下山,“周夫人?!?/br> 她停住,“送梅子糕嗎?” 阮菱花愛吃家鄉的梅子糕,周淮康也愛吃,不曉得是誰愛屋及烏,李韻寧嘗了一塊,酸餿味的,不像周淮康的口味。 “梅子糕混了豬油,母親食素,已經不吃?!比~柏文恭恭敬敬,“有勞您探望母親?!?/br> 李韻寧冷笑,“你哥哥綁架了我與禧兒,剁了我一根手指,葉家人沒有好東西?!?/br> “大哥姓周?!比~柏文不卑不亢。 “姓周又如何?周家衰敗,兒女亡的亡,窮的窮,你大哥姓葉,京臣凌駕他頭上,你大哥姓周,繼承了周家什么呢,墳墓罷了,京臣繼承了李氏基業,阮菱花的兒子永遠在我兒子之下?!?/br> “母親不介意王權富貴,大哥也不介意?!崩铐崒幖惭詤柹?,葉柏文卻心平氣和,“母親在乎的,是情分,是一口氣;大哥在乎的,是周老先生承認他,是認祖歸宗。倘若貪圖金錢權勢,葉氏集團是一市首富,大哥有本事毀了葉氏,更有本事壯大葉氏,何必踏上這條路?!?/br> 擦肩而過之際,葉柏文一字一頓,“物是人非,困住自己的不是任何人,是自己?!?/br> 李韻寧一動不動。 直到一名尼姑喚她,她醒過神,進禪房。 “你來了?!比盍饣ㄔ诖跋?,挑揀茶葉,“沒有好茶招待你,有茶葉末,不要嫌棄?!?/br> “我和淮康離婚了?!崩铐崒帥]閑工夫喝茶,“明天,搬回李家?!?/br> 阮菱花剃了光頭,戴著尼姑帽,曾經雍容華貴的富太太,如今佛燈長袍,蒼老了十歲。 “離與不離,是你們之間的事,與我無關?!比盍饣ㄆ懔瞬?,擱在桌上。 “你可以蓄發,可以還俗?!崩铐崒幊爸S,“三十年前,我搶了你男人,三十年后,不該屬于我的——” “你搶贏了?!比盍饣ㄗ⒁曀?,“他陪你青絲變白發,我僅僅是過客,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生下柏南,周淮康哪里肯見我,哪里肯破壞現有的太平日子?” 李韻寧也注視阮菱花。 良久,禪房無聲無息。 “這些年,我避諱周淮康,他其實也忘了我?!比盍饣ㄗ?,“給柏南長子的名分,親自上山勸我,是周淮康的一個了斷,他求心安。柏南只剩下一把骨灰,人世間的繁華喜樂,燈火團圓,他什么也享受不了,一生從未享受過,京臣不計較刻個碑,韻寧你計較什么呢?!?/br> 李韻寧猛地攥緊了拳。 “至于你那根手指,子債,母償?!比盍饣贸鲆桓奔舻?,塞她手里,將小拇指夾在刀刃下,“你氣勢洶洶來找我,證明你有心結,并不想離婚,你和他賭氣,和我賭氣,是白白浪費精神。一個贏家,為什么介懷輸家呢?!?/br> 拳頭緊了松,松了緊,李韻寧喝下茶水,苦,稠,澀。 是了。 耿耿于懷的,是她。 她風光舒坦了六十年,容不下葉柏南冷冰冰的墓碑嗎? 周淮康欠了她,周家欠了她,阮菱花不欠,葉柏南不欠。相反,她造成了阮菱花的悲劇。 人啊,算得清楚一切,但算不清楚孽。 李韻寧轉身,離開。 ...... 周正修三歲,程禧懷孕了。 周京臣剛結束一場董事會議,返回辦公室,秘書向他匯報,“老宅的保姆聯系您,您關機,所以聯系我了,夫人檢查出兩個月的身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