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掛斷了電話。

    傍晚，周夫人來房間找程禧，程禧正好出門，準備去中堂。

    李家的規矩多，整整一下午不露面，晾著老夫人，作為孫輩，實在太失禮。

    “京臣知道我三天后送你出省了？”

    程禧一懵，“我沒提?！?/br>
    周夫人一言不發，琢磨著。

    京臣去北廂房詐她的口風，是不是在祠堂刺激了禧兒。

    她沒上鉤，含糊其辭地敷衍。

    京臣沒證據，發xiele一通，罷休了。

    禧兒不是嚼舌根的姑娘，這點把握她是有的，所以京臣質問，才咬住不認。

    “即使你不舍得走，也藏好情緒。京臣敏銳，你哭哭啼啼垂頭喪氣的，他當然察覺了?！敝芊蛉硕?，“你母親的病是無底洞，周家花錢填這個洞，你無牽無掛的，踏踏實實走吧?！?/br>
    第207章 別逼我

    程禧萎靡。

    周夫人停下腳步，審視，“變卦了？”

    “沒變...”

    “喬爾開除你，你怨我，在徽園的包廂里，一群太太們面前犯性子，我以后不管你了，你去外省工作賺錢，養活自己吧?！敝芊蛉藟浩刃允?，“你要自由，我給你自由，我唯一的條件，你和京臣一刀兩斷。新手機，新號碼，代步車，我置辦齊全了，普通人的日子比不上周家小姐的日子，你既然喜歡辛苦，喜歡上班，熬不下去了，也自己熬著?！?/br>
    程禧不吭聲。

    “每三個月，給老宅郵寄一份電話單?！敝芊蛉讼旅?，“收件人寫何姨?！?/br>
    這是檢查她聯系了什么人，有沒有私下勾搭周京臣。

    “禧兒，你當作報答周家的養育之恩吧?！敝芊蛉舜蛞话驼?，再喂一顆甜棗，“阿姨不逼你聯姻，也不逼你還債，只讓你出省，沒刁難你吧？”

    程禧搖頭。

    周夫人安心了，“好女兒?！?/br>
    ......

    程禧跟著周夫人跨過中堂的門檻，傭人在忙碌奉茶。

    周京臣一張臉陰郁，坐在老夫人左側，祝董坐在右側，客座上，是一對母女。

    貴婦人雍容優雅，小姐藝術氣質。

    不算美艷，素凈，秀麗，眼緣舒服，沒攻擊性。

    “美蘭?！?/br>
    “大小姐！”叫‘美蘭’的貴婦人迎上周夫人，“云樓說您回李家了，我特意帶著卿安登門拜訪?！?/br>
    程禧趨于本能，看向周京臣。

    他沉默。

    那張臉愈發陰翳了。

    “卿安?！敝芊蛉藫]手。

    祝卿安走過去，“周伯母?！?/br>
    周夫人仔細打量，笑著對祝太太講，“像你，有涵養，知書達理?！?/br>
    “周公子才是一表人才，常言道：郎才女貌。論樣貌，是卿安高攀了?！弊Ｌt虛。

    周京臣的外形確實出挑，市面上美男少，美女多，倘若不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被他壓一頭，很尋常了。

    “京臣，你也過來?！敝芊蛉藪吡怂谎?。

    周京臣拇指摩挲著果盤，一下，又一下。

    仿佛聽，又仿佛沒聽。

    無動于衷。

    “京哥兒，大小姐喚你呢！”傭人提醒他。

    祝太太不曉得什么情況，只曉得周京臣是官家子弟，權貴場的人物，不免心高氣傲，擺一擺架子，于是示意祝卿安先打招呼。

    “周公子?！弊Ｇ浒差┧?，又垂眸。

    “卿安靦腆?！弊Ｌ忉?，“她jiejie意外夭折，我和云樓怕舊事重演，幾乎寸步不離養大她，她沒接觸過男人，甚至沒出過省?！?/br>
    程禧莫名有些羨慕。

    爹媽寵大的。

    她亦是豪門溫室的嬌花，雖然人嬌貴，心怯弱、滄桑。

    沒底氣。

    周京臣的手伸向茶蓋，撣了撣，目不斜視，“祝小姐?！?/br>
    “一個周公子，一個祝小姐，多生疏啊?！弊６谝慌詧A場，“年輕人之間，不講究身份地位，投緣了，直呼名字吧?！彼终髟兝戏蛉说囊庖?，“您覺得對不對？”

    眾目睽睽下，老夫人有心解圍，又不好太明顯駁了祝董的顏面。畢竟祝董捏著李氏集團12%的股份，位列第二大股東，絕不是小數目了，“咱們問問京臣的意見吧?！?/br>
    “我公務繁忙，先告辭了?！彼麆傄鹕?。

    “京臣！”周夫人按捺不住，“后花園的薔薇和牡丹都開了，你陪卿安去逛逛，賞賞花，你好歹是主家，別怠慢了她?！?/br>
    周京臣抬頭，寒森森的目光，令人心驚。

    驀地，他狠狠一砸。

    茶杯粉碎，瓷片飛濺。

    程禧嚇得一哆嗦。

    “mama！”祝卿安也嚇著了，畏手畏腳挽著祝太太的胳膊，“他要打人...我們回祝家吧?！?/br>
    這混亂的場面，超出祝太太的預料，包括祝董同樣是茫然，“大小姐，周公子什么意思？”

    周夫人一動不動盯著周京臣，神色一寸寸僵了，“你耍橫，分場合?！彼鸪跗届o，但周京臣的消極冷漠，氣得她爆發了，“你姑婆，我，祝董夫婦，哪個不是你的長輩、前輩？你砸東西，是逐客嗎？全然不顧禮儀教養！”

    “您要求我尊重長輩、前輩，又尊重我了嗎？”周京臣胸膛急劇膨脹，“我義正言辭拒絕了您，您一意孤行，現在無法收場，怨不得我?！?/br>
    周夫人沖上去，“你非要逼我動手了？”

    “您對誰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