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橋頭和橋尾積了一層雪,鞋踩在上面,薄薄的腳印,葉柏南的左肩被冰雪覆蓋,他輕輕吹拂掉。 程禧仰起頭,大橋開始亮起熏黃的路燈。 雪色和燈火交錯,葉柏南側臉映在雪光里,是濃墨重彩的暗影。 “你的毛衣濕了?!?/br> 他嗯了聲,“不要緊?!?/br> 程禧推開他的傘,給他籠罩了大半,他又推回,“男人抵抗力強,不怕凍?!?/br> 司機修好了車迎面追上,葉柏南收了傘,讓程禧單獨坐在后車廂,他坐進副駕駛。 老宅所在的中式小區安保森嚴,大部分業主是市里的權貴,小部分是胡潤榜的富一代,外來車的車牌號必須登記,人臉錄像,最后由保安致電業主,流程繁瑣麻煩,葉柏南沒有開進小區,雨傘和外套也留給了程禧。 他揭過車窗道別,“下次見面還給我?!?/br> 旋即調頭,原路返回。 程禧舉著傘目送他的車駛離,如果是另一個男人,拒絕女人之后又處處展示胸襟氣度,女人會覺得博愛,是在養魚,養備胎;如果是葉柏南,則不會。他的風度很純粹,很正派,完全不虛偽,不尷尬。 只是他的補償... 未免太細致,太持續了。 好像多么辜負了她。 其實她沒有要死要活非他不可的,心里也沒有不舒服,反正相親是目標明確的速食主義,不談情,只談條件,程禧更多是平常心。 聽從周夫人的安排,不忤逆,也算她償還周家的恩情。 周淮康夫婦下午去一位京圈大佬的家里赴宴了,老宅挺清凈。 程禧一進門,保姆接過她手中的傘和食品袋,甩了甩雪水,“周先生在,心情不太好?!?/br> 她以為周京臣也去赴宴了,周淮康這兩年重點培養他走仕途,希望他從政,周夫人希望他經商,接管李氏家族的企業。無論哪條路都需要大量的人脈,盡管他沒多大的興趣,可出生在這種家庭,不得不面對。 “我去一趟學校?!背天麎旱吐?,“明早我回來?!?/br> 她扭頭要走,客廳傳出一道幽冷的男聲,“不愿見我了是嗎?!?/br> 程禧一僵。 “進來?!蹦腥税l號施令,“我有話問你?!?/br> 她溫吞吞繞過入戶屏風,進客廳。 周京臣站在陽臺上,喂魚缸里的魚,他似乎也剛回家,沒來得及換居家服,穿著一套墨藍色的工服,袖口和褲腳是扎緊的,腰部也勒得緊,顯得修長又颯爽。 “選了一個長相最好的,合得來嗎?!?/br> 聽上去有些諷刺。 程禧沒吭聲。 “什么時候結婚?!彼雇暌粭l魚,慢條斯理喂下一條,“作為你的京臣哥,我備好賀禮?!?/br> 她隱隱猜到了,“你知道胡生的癖好?” 周京臣波瀾不驚背對她,魚食全部拋灑在水面,緩緩轉過身。 目光在她身上流連了片刻,“誰的衣服?!?/br> 程禧脫掉,撂在沙發上,“你是不是知道胡生交往的對象是男人?” 他目光隨著那件風衣,金屬胸牌沒摘,寫著“總工程師葉柏南”。 “你又見葉柏南了?” 她語氣沖,“沒有葉柏南,胡生今天根本不放過我?!?/br> 程禧是從喬爾下班,帶妝去相親的。 唇瓣水潤,睫毛卷翹,淡淡的一抹腮紅。 雪大風大,又走了一段路,她沒沾濕一丁點兒,只有葉柏南的頭發和衣褲濕得厲害。 周京臣凝視著她。 程禧沒注意到和他之間的距離在縮短,她回味過來的一霎,臉與臉也幾乎挨上。 她下意識后退,周京臣一把扯住她,扯向自己懷里。 吻是撕咬,掠奪。 那兩次,每一次都在深夜,最昏暗的地方。 不開燈,包括浴室里,也關了燈。 這是第一次,在明亮的白天,周京臣發瘋。 程禧抵住他舌頭,偏偏越絞越狠,被強勢吮吸到他嘴里,他吻得又兇又急,快要絞斷她。 她舌根發麻,極度的緊張,整個人在發顫。 周淮康的紅旗車這時駛入院里,車頭正對著落地窗,車燈一晃而過,客廳的一切一覽無余。 程禧張開嘴,周京臣舌頭涌入的瞬間,她牙齒咬下去,腥味蔓延。 他皺眉,松開了她。 拇指一捻,唇角是唾液混合著血絲。 “京臣,你和禧兒干什么呢?”周夫人率先邁進玄關,一眼看到他流血的嘴唇,面色一變,“怎么傷的?” 程禧心怦怦跳,擂鼓一般。 “扎的?!敝芫┏紡澭?,從茶幾上抽出紙巾,“她幫我止血,越止越多,我罵了她,跟我脾性子?!?/br> 周夫人半信半疑,打量程禧。 瑟瑟縮縮的,可憐相。 明顯是嚇著了。 雪天光線陰沉,一樓又拉著白紗簾,周夫人在后座,客廳的場面瞧得不真切,察覺到氣氛古怪了,卻沒往那方面多想。 “不許吵架,你比禧兒大九歲,禧兒偶爾任性,你要擔待她,你是男人,是哥哥!”周夫人從中勸和。 周京臣解開工服扣,一言不發去書房。 “他準是在公司發脾氣了!在家沒控制住?!敝芊蛉搜鹧b氣憤,安撫程禧,“我一會兒教訓他?!?/br> 程禧眼神渙散失焦,背在身后的雙手還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