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生惱羞成怒追出幾步，發現她去找葉柏南了，沒再追，駕駛著勞斯萊斯經過她，豎了下中指，口型是什么，程禧沒看清。

    估計是威脅。

    不遠處的葉柏南舉著黑色雨傘，立在臺階上，雪花斜斜地吹入傘下，黑色風衣落滿了白霜，濃黑與白雪煞是清冷好看。

    街道是南來北往的滾滾車流，鳴笛此起彼伏，他靜靜賞雪，等待她，與這份嘈雜的煙火氣矛盾又完美相融。

    程禧走過去，喊他，“葉先生?！?/br>
    他側身，“葉柏南?！?/br>
    她并未改口，“你收到信封了嗎？”

    “收到了?！?/br>
    信封里是四千塊錢，一支四位數的鋼筆。

    錢是她在徽園打麻將他救濟的，鋼筆是補的見面禮，他那枚玉吊墜的牌子比較小眾，程禧不曉得價格，只好買了鋼筆，商務人士辦公簽字很實用的禮物，又不像腕表、領帶之類的特殊含義，惹他誤會。

    “胡生?！比~柏南頓了一秒，“是你新一任相親對象嗎?！?/br>
    “是周阿姨介紹的?！?/br>
    他神色慎重，權衡了一番，“我無意冒犯你，也無意泄露他人隱私，只是恰好碰上，提醒你?！?/br>
    咖啡廳的門開了又關，瓷磚地濕滑，顧客摔了一跟頭，撞到程禧，葉柏南伸手護了她一下。

    “胡生不適合做丈夫?！彼遄迷S久，擠出八個字。

    倘若不是程禧清楚內幕了，乍一聽，真聽不出葉柏南的弦外之音。

    她點頭，“謝謝你的提醒?！?/br>
    葉柏南生怕她不理解，盡量捅破得更明朗，“他不適合女人，別耽誤了你一輩子?！?/br>
    “謝謝?！背天饝粊y講，自然要兌現，葉柏南講是他的自由，她不能講。

    “打算去哪里？”

    “我去蛋糕店買吐司?！?/br>
    葉柏南掃了一眼道旁的車位，“有你的車嗎？”

    “我剛考完駕照...”她不好意思，“天氣差，我不敢開車上路?！?/br>
    “我車出故障了，司機正在修，先送你去蛋糕店，再送你回家?！比~柏南很大方，很紳士，程禧明白，他是在彌補。

    他越是體貼周到，周夫人越是沒辦法怪罪葉家，反而要和葉太太維系友好關系，彰顯周家的風范。

    “其實你不用這樣?！彼缓靡馑剂?，“相親有成功就有失敗，誰也不欠誰的?！?/br>
    葉柏南笑了一聲，“我可以問一句失敗的原因嗎？”

    程禧不禁蹙眉。

    這個男人應該不是推卸責任的男人，分明是他沒相中，卻推諉給女方。

    他要是有這想法，沒必要替她調崗，提醒她胡生有問題，裝作互不相識，最省事。

    程禧說，“大概率是不合眼緣，或是舊情難忘?！?/br>
    葉柏南沉默。

    見面之前，葉家也調查過程禧的私生活，干凈如同白紙，高中、大學甚至沒和男生吃過飯，四點一線的軌跡，上學，兼職，去療養院，回周家老宅。

    唯一的傳言，是最近有豪車接送她，葉太太也探了底細，豪車的車主是周京臣，不是所謂的大款老頭子，程禧的情史絕對清清白白。

    葉柏南沒有處女情結，他尊重女孩子的往事，但在意女孩子濫不濫情，對伴侶忠不忠誠。

    “難忘的舊情，一定很遺憾?！彼麑⒂陚愕囊淮蟀雰A向程禧那邊，“為什么沒在一起呢?！?/br>
    程禧記得葉柏南是因為女方是私生女退婚的，至于她自己，是因為跨越不了的現實。

    于是模棱兩可回答，“緣分不夠吧?！?/br>
    她心里有人。

    忘不掉。

    才沒相中他。

    葉柏南總結完，沒說話。

    “雪越下越大了?！背天虼笃笃难┗?。

    “今年的寒潮很久?！比~柏南也望著白茫茫的雪，“是一個冷春?！?/br>
    他一手撐傘，一手把風衣披在她后背。

    第37章 強吻

    蛋糕店對面連接著一座貫穿南北城區的大橋，燈塔上方是閃爍的粉紫色煙光，霧蒙蒙的天空下，格外迷離漂亮。

    “你喜歡燈塔？”葉柏南發現她一直盯著。

    “市中心塔和別的燈塔不一樣，它的光澤度很溫柔，不過分強烈，審美很好?！?/br>
    葉柏南遷就她的步伐，小幅度走著，“那座燈塔，是我旗下公司設計建筑的?！?/br>
    程禧駐足，“云航集團也承包市建工程嗎？”

    “不是云航?！比~柏南也停下，“我獨資的一家公司，辦公地址在外省，了解的人不多?！?/br>
    “那喬爾呢？”

    他否認，“喬爾有我的股份，我是股東之一，但不是我個人獨資的公司?！?/br>
    葉家雖然比不上周夫人的娘家李氏家族，也是頂奢豪門，葉家夫婦壟斷了新能源項目的所有生意，與政府打交道合作，既賺錢，又賺名氣，搭上公家這條線，地位是百分百的牢固。

    倒是葉柏南，扮演著高級打工仔的形象，出席各種場合謙遜低調，竟然藏著多重身份，總工程師，股東合伙人，老板。

    市中心塔的工程也出自他手。

    程禧胡思亂想著，腳底一個打滑，葉柏南迅速扶穩她，“當心?！?/br>
    他手骨寬闊，捏住程禧胳膊平衡她的重量毫不費勁，“上一場大雪結的冰沒徹底融化，現在下雪更滑，你靠著我，我來支撐?！?/br>
    她小心翼翼握住葉柏南的手腕，一步步沿著橋邊的人行道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