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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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等關乎極大利益的事情,若是放任下面的部族自己去做,當他們實力強了之后,難道就難安于現狀,甘心繼續臣服匈奴王庭?畢竟,哪怕大單于號稱是天地所生,日月所置,明面上得到了那些薩滿巫師代表神明的認可,實際上,這種事情,稽粥其實沒那么相信。普通的牧民可以將一切視作是神明,對其誠惶誠恐,但是做單于的人,真要是什么都相信那些薩滿巫師的,那才是笑話。所以,稽粥必須將一切掐滅在萌芽狀態,不給任何部族成為另一個匈奴的可能! 因此,等到龍城大會之后,稽粥就派人打著給居次敬獻禮物的名義,派遣使者帶上了許多牛羊跑遼國來了。沒辦法,比起大漢,遼國的絲綢更好更多,也更劃算。何況,稽粥也不愿意僅僅滿足于絲綢生意,他還打算做點其他買賣,比如說糖。 匈奴之前就從遼國購買大量的鹽和糖,這兩樣都是生活必需品,當然,劉昌賣給匈奴人的就是普通的粗鹽還有沒有經過過多提煉的粗糖,粗糖少了精煉結晶的步驟,所以不是白砂糖或者是綿白糖的模樣,里面也還含有不少雜質,但是就這已經能夠很好地滿足匈奴人的味蕾了。中原一直以來都有飴糖和蜜糖,而在匈奴,獲取甜味的來源只能是蜂蜜,可問題是,蜂蜜是這么容易弄到的嗎? 因此,如今匈奴上層的貴族迅速變成了甜黨,他們無師自通地在烹煮奶茶的時候,放上大塊的糖,底層的牧民買不起糖,才會在奶茶里面放鹽。 以前匈奴就覺得遼國糖賣得實在是貴,但是在聽到西邊商人的報價之后,他們就覺得遼國都是實在人了,那些西邊來的商人在品嘗到糖塊滋味的時候,一個個簡直就跟什么一樣。也難怪,這些人對糖分的追求已經到了病態的地步,為了那一點甜味,能用鉛做的酒壺盛酒,如今能吃上大塊的糖,哪有不心動的道理。 總之,西方那些商人在匈奴人眼里已經變成了人傻錢多的代名詞,這個二道販子他們做定了,哪怕是為了長長久久賺這個錢,他們也得壟斷西域的利益,要不然的話,這個錢豈不是被其他人給賺走了。 匈奴人如今是真的闊綽起來了,使團里面為首的人身上金光閃閃,鑲嵌著各種黃金飾品,讓人看得眼暈,叫人很想要打劫他們一把。 西域那邊黃金儲量還是比較豐富的,匈奴人打劫了西域不知道多少次,自然獲得了大量的黃金。以前他們不在乎這個,黃金就是用來制作器皿還有祭祀用的東西,但是如今穿上了絲綢之后,他們就開始覺得,原本各種骨質還有石頭的裝飾品配不上自己了,在被俘虜的漢人還有西域那些貴族的指點下,他們開始給自己的弓箭刀鞘刀柄裝飾上金絲,用獸皮穿上金珠,然后用來扎發辮,在衣袍上頭同樣裝飾上各種黃金飾品,讓人一看就是天生的貴人。 中行說瞧著原本野蠻的匈奴人,在有錢之后,腐化的速度居然這么快,他原本就是個閹人,被破來到匈奴,就存了報復的心思,只是,他剛來,就發現匈奴已經跑偏了,或者說,匈奴如今哪怕繼續將大漢當做是敵人,雖說還沒到無能狂怒的地步,但也的確拿大漢沒有太多辦法,根本就是狗咬刺猬無從下嘴。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大漢只會更快恢復國力,到時候,反過來需要擔心的就是匈奴了!但是還沒等大漢迅速強大起來,匈奴就直接將戰略目標投向了西域,這也罷了,如此也能保證匈奴的戰斗力,好歹將來面對大漢的時候不至于軟弱無力。結果他發現,自己想得太好了,匈奴人打敗了月氏之后,在草原上已經是全無敵手,在發現光是做二道販子就能發家致富的時候,他們頓時就不愿意拼命了!這也是難免的事情,不管是一個人,還是一個部族,甚至是一個國家,一個文明,在沒有外界威脅的情況下,他們自然會放松下來。 匈奴雖說還有大漢和遼國兩個對手,但是在目前看來,那兩邊還是愿意保持和平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指望他們還保持相當的斗志,也實在是強人所難! 絕大多數匈奴人都沒意識到問題所在,他們到了遼國,名義上給劉昌還有已經給自己起了個漢人名字叫做劉明珠的那位匈奴王女,劉昌的夫人送上了一群牛羊還有兩匹大宛馬作為禮物,然后就干脆利索地提出了加大貿易數量的要求。 第97章 對于遼國來說,這簡直是天大的喜事。工業化時代的到來,最大的擔憂無非就是市場和就業,在遼國,就業其實是不用擔心的,因為人口遠遠還沒到飽和的程度,這會兒往北就是一片蠻荒之地,之前是因為技術不行,所以那里根本沒法住人,但是如今生長期短、產量高的糧食作物有了,火炕的利用也讓人不至于在漫長的冬天凍死,而北方豐富的自然資源又決定了,他們哪怕一年只耕種工作半年,也能過得非常滋潤。 所以,遼國如今根本不用擔心就業問題,作坊里面已經搞出了比較成熟的蒸汽機,馬力還挺不錯,火車已經開始在軌道上試運行,像是現在,各個有封地的貴族恨不得哭著喊著讓鐵軌修到他們的封地上。 遼國唯一可慮的是市場,雖說內部消費能力還算是不錯,但是,還是那句話,人口太少,就算大家出手都比較大方,也沒到糟踐浪費的地步。所以,除了一些快速消費品之外,其他的東西很多現在主要靠的是外銷。如今匈奴居然勾搭上了西方的商人,這就是一個良好的開始,說不定,借著匈奴這個二道販子,遼國都能對西方發起傾銷了! 好人??!劉昌心里嘀咕著,可惜的是,匈奴無論如何也是不會樂意讓遼國在草原上修建鐵路的,若是鐵路修建起來,以后還有匈奴什么事??! 因此,稍微拿捏了一下,劉昌就答應了匈奴大宗貿易的要求,當匈奴開始習慣通過貿易來賺錢的時候,他們的斗志自然也就沒多少了! 因為知道匈奴人能從這種大宗貿易里面賺到更多的錢財,所以,遼國這邊,又開始熱情洋溢地向匈奴人推薦各種精美的商品。陶器瓷器容易在遷移過程中破損,琺瑯瓷就沒這樣的問題了,雖說時間門久了上面的瓷釉也會磨損,但是比起陶瓷來說,那可就結實多了,你們不買點回去嗎?另外,看看我們出的新酒,那真的是性烈如火,而且,配套的酒壺可是不銹鋼的,可以重復使用,可比酒囊強多了…… 匈奴人對于做生意不精通,但是他們其實也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他們攻下了西域,西域不少國家習慣了互通有無做買賣,商業氛圍很濃厚,這次匈奴人就帶來了一些擅長這個的奴隸,他們雖說不懂漢話,但是談生意什么的,還是非常擅長的,而且嗅覺也比較敏銳,許多東西都是可以轉手賣出去的。遼國的琺瑯瓷做得非常精美,即便是喝水的杯子,也做得如同工藝品一般,當然,價格也賣得很貴。這也是如今遼國出口的主力產品之一。之前遼國這邊瓷器出口并不算順利,主要是這玩意太容易碎了,遼國境內還好,到了大漢境內,路況并不算好。而琺瑯瓷,聽起來很洋氣,實際上就是搪瓷,像是景泰藍,就是琺瑯瓷的一種,用的是銅胎掐絲工藝,琺瑯瓷里面用的不一定是銅胎,外面用瓷釉繪出不同的圖案,要富貴有富貴,要簡約有簡約,粗獷沒問題,精美也沒問題,總之,各種款式,各種風格,總有一種能滿足你的審美。 不管在什么時候,對于美的感官,其實多半是相近的,因此,匈奴那邊除了按照預期的計劃訂購了一大批的絲綢和糖塊之外,又采購了大批用不銹鋼酒壺裝的烈酒還有琺瑯瓷做成的各種擺件器皿,至于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也都采購了一批作為樣品,準備帶到西域去給那些商人挑選,說不定這些商人會很喜歡。 “以后這些匈奴人可要發了??!”現在遼國這邊都知道匈奴人勾搭上西邊來的大夏商人了,一個個都是眼珠子發紅,這條商路算是被匈奴人給壟斷了,想想這里頭的利益,是個人都覺得扼腕! 遼國這邊本來跟西域就不搭界,他們如今還在海上尋找通往身毒的海路,南越那邊就曾經遇上過身毒來的海商,那里可是巨大的市場和原材料產地,所以,對于跟歐洲那邊的買賣,劉昌暫時并不算上心,叫匈奴人多賺幾年就罷了,橫豎隨著匈奴上層的腐化,這些財富最終還是要落到他手里的,畢竟,匈奴人有錢了,也得花出去才行!要不然,黃金白銀不當吃不當穿的,他們總不能一直將金山銀海穿在身上頂在頭上。 但是消息傳到大漢之后,那邊想法就不一樣了。 大漢可沒想到匈奴會因為財富的快速增長迅速腐化墮落,他們只會想著,匈奴人要是有錢了,就能武裝起更加強大的軍隊來,到時候,大漢該怎么辦? 另外就是,小錢錢大家都很喜歡,哪怕嘴上恥于言利,實際上,不管是作為一個國家,還是作為個人,誰不稀罕小錢錢呢?大漢如今因為遼國技術的部分流入,也正處在一個快速發展期,在這個情況下,花錢的地方同樣很多,但是,來錢的地方還是那么多,遼國那邊因為之前的事情,免去了大半商稅,而大漢這邊,許多商人勾結官府,以遼國商人的名義做買賣,以求逃稅。劉恒又不愿意繼續在百姓身上增加負擔,少府這邊為了改良技術,耗費也極大,劉恒很多時候都想著,要不要干脆就將劉昌弄回來,將皇位讓給他算了,到時候大漢變成他的了,他自然會如同經營遼國一般,仔細經營大漢。 劉恒根本沒想過,實際上,劉昌就算是將來做了皇帝,也不可能長期待在長安,以后大漢注定幅員遼闊,一個京城顯然不夠,他打算多設立幾個京城,長安只能是其中之一,而且還不是最重要的那個,畢竟,長安雖說有關中之險,但是真到了需要用到函谷關的時候,肯定已經是最危急的時候了,到那個時候,靠著關中想要翻身,也沒那么容易。 當然,劉恒如今可沒有讓位的想法,他還活著呢,正年富力強的時候,何況,他其實心里也有些不服氣,自己難不成連兒子都不如?所以,他可以選擇劉昌為嗣,卻不會真的對劉昌低頭。 “諸位卿家,如今之計,該當如何?”劉恒端坐上首,問道。 張蒼老神在在坐在那里,雙眼微闔,看著簡直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但是誰都知道,這老家伙精著呢! 薄昭之前為周勃說了話,讓周勃得以拜托了牢獄之災,自覺自己如今在朝堂上已經是擎天巨柱一樣的角色,當下開口說道:“陛下,臣以為,當勤修武備,早日收復河套,才能勾連西域,掣肘匈奴!” 這話其實都是廢話,大家這會兒討論的就是收復河套的事情,大漢建國那會兒,都沒覺得河套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一個個都當那里是始皇帝窮兵黷武的證明,但是等到白登山之圍之后,河套就變成了一個隨時可能威脅到關中的繩索,偏偏大家對此根本無能為力,只能想盡辦法,阻止匈奴通過河套襲擾關中。 河套那里可不是什么尋常地方,那里原本住的是西戎,那也不是始皇帝一個人拿下的,老嬴家不知道多少代人,又是跟西戎通婚,又是各種縱橫捭闔,挑撥離間門,才先在關中立足,之后還搭進去一個太后,滅了義渠,等到后來始皇帝移民河套,屯墾建城,這才算是將河套納入了中原的統治之下。 后來中原亂戰,沒有中原的補給,長城軍團還有河套那邊的移民得不到足夠的后勤補充,靠著他們自己,根本無法滿足消耗,何況還得面臨匈奴的威脅,最終,一部分人戰死,一部分投降,河套也就落入了匈奴手里,中原那時候根本沒反應過來,等到發現了河套的重要性之后,因為連年戰亂,連戰馬都湊不出多少的中原已經無力收復河套了!因為河套的緣故,呂后那樣強勢的人,都得強忍冒頓的羞辱, 現在漢室雖說比起開國那會兒強大多了,但是匈奴如今其實也處在他們最強大的時候,所以,這個時候,大家需要討論的根本不是打不打,而是應該怎么打,怎么才能保證打贏。 只是薄昭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大家也不好得罪,只能是連聲附和,不過,有點見識的,已經將目光投向了軍方那些將領。這會兒開國那些將領已經凋零得差不多了,他們的下一代老實說,比起他們的先輩,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周亞夫倒是有青出于藍的架勢,但是,周亞夫又不是周勃的長子,雖說早已從軍,但是還沒那個資格上朝,這會兒朝中那些將領一個個也沒多少信心。對匈奴,漢室一直以來多半是在防守,如今要主動出擊,那無疑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這里頭能有幾分勝算,大家真的拿不準。 漢家重軍功,但是戰敗可不僅是撈不到軍功的問題,那是要治罪的。你可以用爵位用黃金抵罪,但是,要是罪名太大,爵位都抵不住,那就只能去死了! 劉恒看著下面群臣一個個都不敢出頭的模樣,心中暗自嘆息,不過他也沒有怪罪的意思,說白了,大家對匈奴,退讓習慣了,現在讓他們支棱起來,他們是真沒有足夠的信心。 劉恒干脆看向了張蒼,問道:“丞相以為如何?” 張蒼睜開眼睛,起身說道:“陛下,臣以為,兵者國之大事,不可一言而興師,我大漢雖說如今也算是兵強馬壯,但是對匈奴,遠遠談不上知己知彼,因此,臣以為,此事應從長計議!” 第98章 張蒼倒不是畏戰不前,實在是現在真不是打仗的好時機。 張蒼這話卻是直接得罪了薄昭,薄昭能以外戚之身封侯,是因為他扶持劉恒為天子有功,另外當初也順便弄了點軍功,但是他這個軍功其實水分很大。薄家當年作為魏國的貴族,祖上自然也是上過戰場,有過軍功的,如果僅僅是作為外戚存身,難免有些不足,因此,薄昭迫切地想要一份軍功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之前平叛沒用上他,那會兒他心里也有點虛,畢竟他是真沒怎么打過仗,可是之前救了周勃之后,周勃為了表示感激,連自己多年打仗的心得都抄錄了一份給了薄昭,薄昭研究一番之后,發現打仗其實并不困難,周勃當年不過就是個吹鼓手,居然也算得上是當世名將了,自己上,自己也成??! 尤其,在之前漢室的宣傳中,要不是國內諸侯王叛亂,灌嬰就能帶著人將匈奴打得滿地找牙。再加上匈奴幾次輸給了遼國,這難免叫薄昭小覷了匈奴,如今大漢這邊也是兵強馬壯,薄昭自然是躍躍欲試。 薄昭這點心思,劉恒自然是看在眼里,劉恒對于下面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這得益于他一直以來非常重視跟基層的交流,他經常會去南軍北軍視察,他能記得所有他見過的士卒的名字,就這一點,就足夠這些基層的士卒為他這個天子效死。周勃之所以如今如同喪家之犬一般任人宰割,也是因為劉恒已經盡收關中士卒之心。對于基層的情況,劉恒其實很清楚,大漢的軍隊若是論起軍心士氣,其實是沒什么問題的,但是,戰馬的數量不足,最重要的是,后勤物資也有些不足。 糧食也就罷了,這些年來,大漢的糧價一直非常平穩,平穩到近乎低廉的地步。這得益于小麥和稻谷的種植,比起粟米和黍米,這兩樣雖說需要精耕細作,但是產量卻高不少,何況,傳自遼國的各種鐵制農具,也讓精耕細作變成了可能,所以,如果說以前一畝地能出一石糧食就算是良田的話,如今一畝地正常會有兩三石的產出。但是這些年,大漢的人口還沒有得到太多的增長,自然,朝廷官府就儲備了大量的糧食,可以充作軍糧。 但是大軍出征,需要的不僅是糧食,還有其他東西。畢竟,針對匈奴作戰,并不像是在中原,許多補給可以就地補充,到了草原上,那就是敵人的地盤了,遇上敵人還好,若是迷失了方向,一個月都見不到敵人也是正常的事情。你可以治罪將領,卻總不能叫大軍因為迷路,餓死在草原上吧!所以,帶上足夠的補給是非常有必要的。 從遼國采購的鐵錠很多,將這些變成鐵甲還有相應的武器,也是個問題。在這個一切都依靠手工的時代,哪怕是做一張弓,全套流程下來,三年時間就過去了,想要將主力軍隊的裝備全換一遍,那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完成的。何況,等到裝備更換之后,軍隊也需要訓練磨合,大漢還沒奢侈到要用真正的大戰來磨礪軍隊的地步,畢竟,對手不是什么弱雞,那是草原上的惡狼,每年光是邊境上的小沖突,就有許多百戰邊軍死在匈奴人手上,在這樣的情況下,作為帝王,劉恒再怎么慎重也不為過。 因此,張蒼的話其實正符合劉恒的心意,因此劉恒開口說道:“丞相此言乃是老成謀國之言,朕深以為然,匈奴是要打的,河套也是要收復的,但是不是現在!” 劉恒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薄昭總不能指著劉恒的鼻子說他怯戰,他惡狠狠地瞪了張蒼一眼,張蒼權當沒看見,薄昭這種人,這輩子也就是這樣了,跟他一般計較做什么!薄昭只覺得一圈打在了棉花上,氣得不行,他跺了跺腳,最后干脆直接跑長樂宮去了。 “娘娘,陛下究竟是個什么意思!”薄昭氣哼哼地坐在下首,將宮女端過來的茶水一口飲盡,卻依舊覺得口干舌燥。 薄太后看著兄弟這個樣子,心中暗嘆一聲,在代國的時候,薄昭是何等小心謹慎啊,結果到了長安沒幾年,這腰桿子是越挺越直,脾氣也是越來越大了。不過,薄昭作為薄太后的同胞兄弟,薄太后也是很有感情的,因此便是勸道:“陛下一向是個有主意的人,你聽陛下的便是了,多想什么呢?”薄太后并沒有弄權的心思,她這輩子一直安分守己,家里說讓她嫁給魏豹,她就嫁了,魏豹死了,她被納入了漢宮之中做織女,她就老老實實紡紗織布。被劉邦看上了,她就侍奉劉邦乃至侍奉呂后。兒子封王了,她就跟著去。 薄太后這輩子就沒多少自己的主意,她能活下來,享受到如今的尊榮,關鍵就在于她一直隨波逐流,自己從不發表什么意見,去掐尖要強。 只是薄太后可以這樣,薄昭卻是受不了這個的!他見薄太后這般言語,只能是搖了搖頭,說道:“娘娘,臣要是只給陛下做應聲蟲,那豈不是要被人說成是弄臣?” 薄太后看著薄昭,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你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嗎?要不是你是天子的舅舅,你能做個郡守就算是頂天了,還想要封徹侯,做大將軍?別人嘴里,你是外戚幸進,可不是真因為有什么本事!不過,考慮到薄昭的自尊心,薄太后還是說道:“朝堂上附和天子的多了去了,誰說他們是弄臣了!天子素來圣明,聽他的,總是不會錯的!” 薄昭心中愈發不滿,但是他最大的依仗就是太后,所以也不好跟太后犟嘴,干脆唯唯諾諾了一番,便轉移了話題。 長樂宮這邊的事情自然有人會告訴劉恒,劉恒倒不是故意監視自個母親,主要是薄昭愈發驕橫,叫劉恒放心不下,生怕太后耳根子軟,被薄昭攛掇著做出什么事情來。大漢其實跟秦國很像,大漢的制度很多就是秦國制度刪刪減減承襲下來的,比如說,太后的權力是很大的。太后真正被限制,說什么后宮不得干政,其實是武則天之后的事情了,畢竟,出了個女皇,大家頓時都傻眼了,以前太后就算是干政做主,皇帝還是太后夫家的,誰也沒想過,太后其實自己也想要做皇帝。因此,到了后來,大家就對太后干政非常有戒心。 大漢是兩宮制,名義上,太后的旨意效力還要在天子之上,畢竟以孝治天下嘛,若是太后也在那里喊著要收復河套,與匈奴一戰,那劉恒還真要抓瞎! 好在太后雖說性子軟弱,卻不是什么人都說得動的,或者說,她一直知道,最該聽誰的!就像是跟著劉邦的時候,她從來只聽呂后的,所以,劉邦不怎么喜歡她,但是她卻能順順利利活下來,而且還能享受代王太后的尊榮,而劉邦其他那些曾經寵愛,為他生育兒女的姬妾,最后可沒人活下來。 “日后軹侯去長樂宮,務必小心伺候,不可叫軹侯擾了太后安寧,明白沒有?”劉恒直接吩咐了下去,長樂宮的中常侍老老實實答應了下來,雖說長樂宮的主人是薄太后,但是,這整個皇宮的主人歸根結底還是天子,不是嗎? 匈奴那邊,各個部族如今對攻打大漢都沒什么興趣,他們現在日子過得很滋潤,原本在冬天的時候,因為草料不足,他們就得處理掉不少牲畜,但是如今,他們完全可以在入冬之前,將那些牛羊賣給遼國,遼國給的價錢可比那些漢朝商人大方多了,而且他們的商品也很豐富。他們可以從遼國那里換到厚實干凈的毛氈,柔軟溫暖的毛毯,溫暖輕薄的衣服,大塊的茶磚,若是手里還有從西域弄來的金幣銀幣,還能買到甜蜜的糖塊,還有那入口如同烈火一般的美酒,若是能給自家妻子女兒帶回來一些閃亮的首飾和香噴噴的脂粉,那么,這個冬天日子就更好過了。 稽粥在中行說的伺候下,穿上錦繡的華服,這可是遼國的上等貨,據說是專供遼王還有漢朝長安天子和太后的,也就是之前稽粥派人去跟遼國通商,贈送了不少禮物給劉昌,這就是劉昌送來給稽粥和他那位公主閼氏的回禮。這身華服還是稽粥那位公主閼氏帶著陪嫁的宮女裁剪縫制起來的,雖說依舊是右衽,但是上面繡著的許多圖案卻是漢室那邊諸侯王專用的圖案,后來中行說提醒了一番之后,這個禮服規格又上去了一層,上面的圖案幾乎跟天子的冕服相當了。中行說如今在匈奴遠遠沒有歷史上那樣的地位,他如今的存在價值就是伺候好稽粥,畢竟,從他主動給稽粥出主意開始,其實就是背叛了大漢,在閼氏那里已經是待不下去了。 稽粥就穿著這樣的華服,去跟各個部族的首領飲酒慶賀,然后,在聽到大家醉醺醺地說明年要購買多少絲綢糖塊琺瑯器,跟那些大夏商人做買賣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第99章 稽粥不懂經濟,但是他懂人心。 匈奴現在人心已經開始散了,大家滿腦子都是掙錢,都是享受,不再像是以前一樣,能夠團結起來,面對草原上的一切敵人。但是,稽粥對此其實也是無可奈何,畢竟,絕大多數人,其實都是能共患難,不能共富貴的,以前的時候,不說其他那些后來投靠匈奴的部族,其實是匈奴本部各族,實際上也是迫于無奈才抱團取暖。草原上總有一茬又一茬的強者冒出來,先是西戎,后來又是東胡,匈奴一開始就是在夾縫里面生存,自然得團結起來。后來也是一樣,草原上各部雜居,匈奴之所以能夠成為主導者,也是因為他們人多勢眾,其他各個部族卻并非一心,因此可以各個擊破,最終要么投降成為匈奴的一員,要么只能是淪為奴隸。 但是現在,他們忽然發現,不需要打仗,他們就能在草原上舒舒服服地活下來,那么,他們如今還好,將來還會愿意繼續臣服匈奴王庭嗎?要知道,王庭的統治可不是溫情脈脈的,事實上,幾乎每年在龍城大會上,都有部族成為殺雞駭猴的那只雞,最輕也要被奪走一部分人口和牲畜,嚴重一點的,直接就會被剝奪原本的草場,將他們驅逐到更加貧瘠的地方,甚至,還有一些摻和到了不該摻和的事情里面,對匈奴王庭不敬的,直接就被剿滅的。尤其是那些投靠比較晚,本身實力也比較弱的部族,他們的首領固然也號稱某某王,實際上,他們的地位甚至不如幾大部族的一個萬騎長,他們一直以來都戰戰兢兢,生怕被當做炮灰,一整個部族都搭進去。 以前大家是不得不簇擁在匈奴的旗幟下,如今他們忽然發現,自己其實有別的選擇了! 稽粥現在甚至希望大漢或者是遼國打過來,西域各國反叛都有些力度不夠,唯有足夠的外部危機,才能讓匈奴再次團結起來。 可惜的是,劉恒一心求穩,劉昌卻是巴不得先賺錢再說!打仗這種事情,又不是非要刺刀見紅才算,這種經濟層面上的往來,其實就是一種不流血的戰爭。當匈奴人對遼國的貿易有了極大的依賴時,他們本身除了放牧之外,又沒有別的生產技能,偏偏他們能夠交易的對象很有限,西域那邊自個其實也是半農耕半放牧的,他們是吃不下匈奴人的牲畜的,能夠吃得下的只有大漢和遼國,而大漢在跟匈奴人做買賣的時候,總是非常謹慎,這個不賣,那個不賣的。不像是遼國那邊,只要出得起價錢,什么都肯賣! 總之,這個時間段,無論是劉恒,還是劉昌,都不打算用戰爭的方式來解決匈奴問題?;嘁膊豢赡苓`背下面人的心意,主動去挑釁!開玩笑,大家現在日子過得好好的,生意越做越大,生活水平上升了好幾個層次!以前的時候,匈奴即便是那些貴族,過了三十歲,身體就已經不行了,沒辦法,他們的生活環境太惡劣,即便是部族首領,也經常要忍饑挨餓,吃的東西也非常粗糙,因此,應該是壯年的年紀,牙齒就已經磨損得厲害,腸胃功能也很糟糕,他們又常年吃奶制品和rou食,缺少足夠的纖維素攝入,直接導致了他們常年被便秘之類的腸道問題困擾,很多貴族就死在這事上頭。 而如今呢,茶磚可以為他們補充一部分纖維素,實在不行,還有大黃之類的藥物。另外,遼國也傳入了不少精細的食物,這些食物對牙齒和腸胃都很友好,不需要耗費多少力氣咀嚼消化,就能填飽肚子。這無疑延長了這些貴族的壽命,只要能舒舒服服活著,誰想死呢?在生活環境惡劣的時候,很多人是不愿意忍受疾病的痛苦的,因為活著就是受罪。但是生活條件好了之后,大家就開始追求長壽了!匈奴人如今就是如此,真要是打起來,不說要死多少人,畢竟,大多數時候,死的都是下頭的奴隸和牧民,匈奴貴族只要不死在當場,被俘獲之后,一般待遇也不會太差。但是,若是因此斷絕了貿易,讓他們失去了如今生活的便利,他們可就不干了! 稽粥若是真的一意孤行,那么哪怕是王庭貴族都會反對他,稽粥再英明神武,也不能對抗絕大多數匈奴貴族,因此,盡管面上談笑無忌,稽粥心里卻是發苦。 遠在遼東的劉昌這會兒看著財務報表,卻是興致勃勃,如今遼國的市場是越來越大了,大家都賺得盆滿缽盈,作為遼國最大的資本家,劉昌更是數錢數到手抽筋。他如今已經很少依賴系統商城了,遼國現在已經建立起了完善的工業體系,接下來需要的是培養更多適應這個體系的人才,主要還是研發型人才,才能在這個工業體系上推陳出新。像是蒸汽機的改良,主要就是一幫墨家子弟主導的,他們對此簡直是癡迷入骨,畢竟,在這之前,他們只能研究祖師爺傳下來的東西,墨子雖說是圣賢一樣的人物,算是那個時代少有的科學家,但問題是,他所處的時代就決定了,他所能看到的世界也就是那么遠,而且他只是叫人怎么做,卻沒有告訴下面的弟子,為什么要這么做。而劉昌這邊,卻是拿出了完善的基礎科學理論,直接告訴那些墨家弟子,為什么這么做,根據同樣的原理,我們還可以怎么做! 墨家本來就凋零得厲害,他們的鉅子如今就是遼國科學院的祭酒,一門心思搞研究,搞教育,通過這個來達到兼愛非攻的目的。畢竟,只要生產力達到一定的程度,分配過程不出什么問題,那么,底層的百姓也能從中得益,而按照劉昌的說法,當遼國或者說是未來的大漢成為這個時代的文明燈塔之后,就可以用更加緩和的方式來包容四夷,如此,即便是對夷狄,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做到非攻了。當然,對于那些冥頑不靈的,也得先教訓一頓,才能讓他們知道,應該跟誰走! 墨家被劉昌忽悠得一愣一愣的,頓時就覺得,科技才是給百姓帶來安寧幸福的唯一出路,所以,一個個鉚足了勁,恨不得成天泡在科學院和各個研究所里頭,為了人類的安寧幸福奉獻一生。 公輸家見墨家這般,哪里敢落后,如果說墨家是一幫科學家,那么,公輸家就是工程師,現在遼國這邊很多大型基建工程都有公輸家的參與,他們對此也很有成就感。以前他們做得最多的就是修建王宮還有陵墓,這兩樣雖說技術含量很高,但是風險也很大,尤其是修建陵墓,那些作為王侯的墓主人為了防止他們將圖紙傳出去,往往會選擇滅口,他們這些工匠哪有什么人權可言,只要遮掩得好,被殺了也就殺了。 總之,原本的宿敵,如今居然合作得挺愉快,而且前途也都很光明,他們有著專門匹配的官職,完善的晉升路線,不需要牽扯到什么權力之爭,可以說,只要有技術,就能超然物外。 墨家和公輸家的待遇也讓其他一些如今已經衰微的學派動了心,比如說農家,農家一直以來,就是百家里面的小弟,他們的合作對象一般是法家和墨家,只是如今大漢那邊,法家也在蟄伏中,他們如今裹著黃老的皮,在等待時機。而遼國這邊,其實已經有了法家的痕跡,對于劉昌來說,百花齊放才是最好的狀態,一家獨大只會導致墮落。就像是儒家,當他們壟斷了朝堂之后,儒家的進步就局限在如何利用君王維持儒家或者說是士人的利益,而不再是齊家治國平天下了。 農家并沒有什么爭勝之心,即便劉太公當年也算得上是農家子弟,這也沒能讓他們在大漢建立之后獲得什么政治上的優待,畢竟,農家的學問是務實的法門,偏偏還很難做出成績來。農家以前依附的是墨家,墨家都衰弱下去了,農家也便沒了施展的土壤,也只能是在民間自娛自樂,要是能搞出點成果來,自然能讓上頭看到農家的好處,農家也就起來了??上н€沒等農家搞出點名堂來呢,就被遼國弄出來的各式農具還有新式的耕種方法給打擊了。 他們倒不是什么自以為是的人,那時候就想要去遼國看看,后來先找了墨家的人,算是在遼國扎了根,科學院下面另外設立了農科院,他們如今就在農科院負責各種種子的改良。另外像是什么陰陽家、小說家、醫家、兵家的人也陸陸續續到了遼國,只要能夠通過考核,都有了安身之處,這些學派本來互相之間也沒什么沖突,所以,相處也非常融洽,很快就融入到了遼國的體系之中。 總之,如今的遼國人才濟濟,蒸蒸日上,早就不是需要劉昌不斷從系統商城里面購買產品的時候了,遼國現在已經進入了一個良性循環,劉昌總算不至于只出不進,內庫里面終于不再只有花架子,而有了實實在在的財富,這也讓他松了口氣,畢竟,作為一國之主,手里沒錢,難免少了幾分底氣,而如今,劉昌總算可以理直氣壯地表示,你們只管造,寡人有錢! 第100章 有錢有權就能解決掉大多數煩惱,比如所育兒問題。 劉昌如今已經有了三個孩子,二子一女,長子就是薄美人所出,劉昌并沒有將這個孩子養在薄王后膝下,那就是默認了這個孩子嫡子的地位,以如今的繼承習俗,他只要不中途夭折,天然就是最合法的繼承人。至于次子,其生母卻是走了箕姝的路子進的宮,她是原本朝鮮貴族韓氏之女,算起來還是箕氏的親戚,他們家之前在衛滿時期就已經敗落,后來劉昌上位,他們家也沒有功勞,自然沒撈著什么好處,他們又沒有冒險的勇氣,最終選擇送了家里最漂亮的女兒入宮,箕姝憐憫這個小時候的玩伴,因此,將韓氏留在了自己宮中。韓氏也是運氣好,一次趕上箕姝和箕姝身邊兩個媵妾的生理期,箕姝就安排她侍奉劉昌,結果就那一次,韓氏就懷上了。 箕姝跟韓氏幾乎是前后腳有孕,最終生下了一個女兒,這讓箕姝非常失望。結果劉昌卻對這個女兒更上心,長子次子至今也就是取了小名,分別叫做去病和去疾,一看就是兄弟兩個,劉昌表示要等到孩子入學之后,才會給他們取大名。 但是對這個女兒,劉昌卻是早早取了名字,叫做劉玥,封號明月翁主,這個明月可不是天上那個,而是之前才發現的一座島嶼,這座島嶼不大,也沒什么人煙,關鍵是,這座島嶼是候鳥遷徙途中的必經之地,這么多年來,島上淤積了大量的鳥糞石,這些石頭足以開采幾百年都不會枯竭,是最好的肥料。而按照遼國的分封制度,只需要劉玥每年按照收益繳納相應的賦稅,那么,其他的收益就是劉玥的私產。也就是說,劉玥一出生就擁有了一個聚寶盆。 劉昌這樣的手筆也讓箕姝跟著水漲船高起來,遼國這邊很多人不能明白,因為一直以來,在這里,女子都是附庸,王室的公主一茬一茬地生,并沒有多少值得看重的地方,像是箕姝,當年無非就是箕準與王后老來得女,才算是得寵了幾年,偏偏又遇上了后來的事情。 但是在中原,有公主明面上比皇子得寵幾乎是正常cao作,因為寵愛一個公主并不會給別人帶來什么錯誤的暗示,是一件不會有什么政治風險的事情。就像是當初,劉邦都要廢掉劉盈給劉如意讓路的時候,魯元公主在劉邦那里依舊是享受著不一樣待遇的。 對于劉昌來說,事情也是一樣,若是箕姝一派沒有王子降生,或者是降生的王子箕姝不認可,劉玥又真的出眾的話,劉昌是不會介意將遼國留給劉玥的! 而對于下面的臣子來說,現在也遠遠還沒有到站隊的時候,劉昌還年輕,王后還沒有產子,甚至就算是王后一直沒有孩子,隨她陪嫁的那些媵妾又不是只有一個薄美人能生,而且,如今需要考量的又不僅僅是一個遼王太子的位置,那很可能是未來皇太子的位置,所以,再怎么謹慎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