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謝柏崢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是最終默許了這句話,只是伸手將油燈熄滅,而后沉沉地埋進被子里。 室內倏地暗下來,整個世界仿佛也只剩清淺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趨于相同,最終交融在夜色當中。 直到天色漸漸亮起來,霍靖川才在謝柏崢的耳畔留下一個很淺的輕吻,他多日的相思都沉溺在此處,連同他的整顆心和整個人都化作了這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印記,而后輕手輕腳地推門離開。 緊接著,霍靖川從高墻一躍而下,剛好驚到了早起支攤子的小販。那小販還以為自己不小心碰見了出墻的紅杏,張大的嘴好不容易合上,手忙腳亂地扶起了差點被摔倒的碗,再次抬頭,霍靖川已經騎著馬揚長而去。 他這一路的馬蹄聲剛好喚醒了整個長安縣城。 熱鬧的街市喧鬧吵不到謝柏崢的一覺好眠,小藥童照顧他多日,難得見他睡醒時精神不錯,連早點也比往日多吃了一些。 小藥童叫人來收拾了碗筷,便開始給謝柏崢溫藥,閑得無聊便與謝柏崢說起一早的趣事:“咱們巷子口有一個賣胡餅的攤販,平素也未有什么往來,今日突然送來了兩張餅,說是感謝鄰居們照顧生意?!?/br> “奇奇怪怪的,還打聽郎君的身份呢。他聽說郎君你是男子,表情如遭雷擊,也不知是不是看了什么才子佳人的話本想要效仿?!?/br> “不過胡餅挺好吃的,我都吃完了!郎君喜歡吃胡餅嗎?若是喜歡,咱們明日就去買一些來?!?/br> 謝柏崢起初只當閑話聽,后聽他說起胡餅,倒是想起了南街那位擺攤賣糖糕的老伯。說起這個,也不知黃推官審案審得如何了? 小藥童見他又要發呆,趕忙阻止:“郎君!” 謝柏崢失笑:“胡餅好不好吃我不曉得,縣衙附近南街的糖餅是很好吃的,你想去買一點來嘗嘗嗎?” 小藥童心領神會地開口:“郎君是又想去查案吧?” 謝柏崢:”……“ 他心虛得移開了眼。 - 長安縣衙。 小藥童一邊吃著糖餅夸好吃,一邊念叨著:“郎君現在身子還未好全,可不能吃這個,還是由我來代勞吧!” 謝柏崢失笑,只是他還未開口說什么,便有捕快迎了上來,滿臉堆笑道:“謝郎君來得可真巧,推官大人正問起您呢!” 幾句話間,便進到了花廳。 黃推官見謝柏崢進來,將夜審田廣與陳掌柜的供詞遞給他:“謝郎君昨日的猜測不錯,田廣的確不清白無辜,他原是要炸了望鶴樓新砌的灶頭,給那掌柜添堵,卻沒想到有人在他之后加重了火藥的用量?!?/br> “而這個人,正是望鶴樓的掌柜陳裹!” “陳裹也已經交代,指使他這樣做的人便是望鶴樓的東家,也就是那位王夫人。她當初主動賠償傷患,本官還當她雖是個婦人,卻是難得仁義的商人,實在沒想到她竟是背后兇手,只是她為何要炸了自己的產業,這背后有何圖謀哇?” “大概是沖著我來的吧?!敝x柏崢平靜道:“那掌柜的可交代了火藥是從何處來的?” 黃推官擺手,“他雖并未交代,本官已經命人去提那婦人了,一審便知?!?/br> 謝柏崢默了默,有些不是很樂觀。他問道:“黃大人,先前葉小侯爺在時,應當叫人查過一位名叫邵良志的訟師,不知當時可有查到什么?” “這個……確實有這么一回事?!秉S推官回憶道:“那時葉小侯爺急沖沖地進來,本官還當是又出了什么大事,結果是要查鄞州府的一位訟師。當然本官自然也派人去查了,那訟師只在鄞州府兩年,且他做訟師時還是個背后諸葛,不常在人前露面,后來聽說是被什么大人物看上了,自此不見蹤跡?!?/br> “他人不在原籍,便再查不到旁的了?!?/br> 那線索到這里,就斷了? 推官大人卻不甚在意,擺了擺手說:“不必忙著舍近求遠,不如先審了那婦人再說!” “黃大人,學生正是要說此事?!敝x柏崢道:“不知道葉小侯爺有沒有同您提過,我當日在望鶴樓見到的那位‘王夫人’,是一個男子?!?/br> 黃梁山震驚:“什么?” 謝柏崢無奈地點頭,“推官大人想必也聽人說過,這位王夫人深居簡出,不常出來見人。無人知曉‘王夫人’的真面目,大人與我見到的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的呢?” 黃推官:“……”這他怎么知道? 謝柏崢提議:“大人審問時,不如讓我偷偷看一眼?” 黃推官還當他要做什么,不以為意道:“你若身子還好,便是叫師爺讓出半張桌子給你又如何?不必偷偷看,光明正大地看便是了!” 謝柏崢連忙婉拒,這就不必了!他只是想看看這個“王夫人”和他當時見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二人正說著話,捕快來報,王夫人帶到了。推官大人大手一揮,“去吧?!?/br> 于是, 謝柏崢就這樣與那位王夫人在縣衙擦肩而過。 果然不是他當時見到的那位。 - “黃大人又要審犯人了?”正與捕快們湊在一處閑聊的小藥童見他出來,十分警戒道:“郎君今日只是來問一問案情進展,不如我們這就回去吧?” 謝柏崢:“……” 也好。 連日的雨天總算放晴,小藥童將剩下的藥材鋪出來在院子中曬,一邊曬一邊念叨著還能吃多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