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霍靖川莫名其妙地想,我同他一起屏氣凝神做什么,反正他無論怎么大喊大叫也沒有旁人聽見。 謝柏崢下意識地找了找書架上的標識——果然并不像現代圖書館那樣有分區提示,于是只能一個一個書架慢慢找。好在這一會離天黑還很早,還有很長時間可以在這里消磨。 霍靖川卻很著急地問:“咱們來藏書閣做什么?” 謝柏崢慢慢往里走,發現書架上是一些經書史籍,看得出來是仔細挑選過的,但凡科舉考試用不上的書,一本都沒有。 聽見霍靖川問他,便回頭答:“你不是無聊了大半日了,找些書看不好么?” 霍靖川想也不想地拒絕:“哪有人無聊了便看書的?” “那你愛做什么?”謝柏崢在到一個書架前停了下來,“騎馬,還是射箭?” 霍靖川“唔”了一聲,不希望自己這么好猜,于是道:“還有一些旁的,皇宮里的確沒什么樂子,只能跟著騎射先生一起跑幾圈,除了宮樂子便多了。從前父皇還在的時候,我若是惹他不高興了便去幾位皇叔家中解悶,他們自會將我哄高興了,然后我再去給父皇道歉認錯?!?/br> “不過后來父皇就不讓我出宮了?!被艟复ê苓z憾地說:“大概是嫌我到處蹭吃蹭喝太丟人,或是因為皇叔們總上折子說我帶壞他們的世子?!?/br> “……” 霍靖川的童年,大概貓嫌狗不待見了好多年吧。 這是謝柏崢第二次聽霍靖川提起康元帝。不過似乎與史書上殺伐決斷的皇帝有些不同,聽起來倒不是個十分嚴厲的人。 謝柏崢不動聲色地問:“聽起來,你與先帝感情很好?” “王妃這話說得奇怪?!被艟复ò雮€身子倚在書架上,窗外的陽光透著縫隙照進來,斑駁點點的,像是給霍靖川的烘托出了氛圍感,半點沒脾氣地說:“父子間哪有感情不好的?” 謝柏崢聽出他在敷衍,倒也不拆穿,從書架上取下一本、兩本、三本冊子。四下無人,他便直接在窗邊席地而坐,翻起書來。 霍靖川也學他坐下來,探過來半個身子,好奇謝柏崢在看什么書。 謝柏崢把冊子挪過去,一人一半分著看。 霍靖川只看了兩眼,失望道:“長安縣志,你看這個做什么?” 謝柏崢看得專注,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不過想起慶王殿下實在已經無聊了大半日,于是提議:“不如你告訴我想看什么書,我翻給你看?” 霍靖川對著滿屋子散發著四書五經味道的書架,堅定地拒絕:“不必了,我很好?!?/br> 謝柏崢又低頭繼續看。 過了一會,謝柏崢抬頭:“你不看書,是為了看我?” 霍靖川鬼使神差地,問出了好奇一整晚的問題:“你眼角原本就有淚痣嗎?前兩日怎么沒發現?” 他說著,伸手往自己的眼角指了指。 謝柏崢聞言一怔,原主的確是沒有淚痣的,可是他有。難不成,他這幅身體會越來越像他自己嗎? 謝柏崢翻書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霍靖川疑惑地歪頭:“怎么了?你不高興了么,可你的淚痣長得很好看……” “沒什么?!敝x柏崢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繼續低頭翻開第二本冊子,找到了縣志的列傳。歷來能夠在縣志中有傳記載的,至少在本縣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霍靖川不知怎么,竟然也耐下性子去看謝柏崢手里枯燥無味的縣志,只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哪怕在這滿是書卷氣的藏書閣里,他好像還是能聞到謝柏崢身上沾到的安神香的味道。 ……那味道里,有獨屬于他用的香。 謝柏崢指著一行字,忽然問:“你看這人姓什么?” 霍靖川回過神來,低頭看了,倏然一驚:“姓曹?……曹氏錢莊的曹?” - 此刻,縣學值舍中,卻是好大一場熱鬧。 起因是謝若婧不知從何處聽說,謝教諭已經被關到了縣衙三日還沒能回家,是因為欽差大人要問罪。她慌忙回家來問蘇氏,蘇氏剛被“至少準備的衣物已經送到丈夫手里了”這件事安撫好,被謝若婧一問就又關心則亂起來。 祖母一直以為謝教諭不歸家在幫著縣衙查案,根本不知道竟然是被關起來了,于是三個人一起著急。謝若婧急得團團轉:“不如咱們明日一早去燒香為父親祈福,多拜拜神佛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蘇氏一聽覺得有理,當即便與謝若婧商量起第二日上香用什么物件,立刻忙碌得收拾起來。 祖母覺得這樣還不夠,抓心撓肝地問:“光去拜佛便盡夠了嗎?要不請趙圣手來給咱們家做一場法事呢?從你弟弟縣試開始咱家便沒有順順當當的時候!” 謝若婧深以為然,便當機立斷道:“祖母、母親,咱們明日一早去慈恩寺供奉!早些去,趕響午前便回來,下午再叫那道士來做法事!” 于是—— 從縣學藏書閣返回值舍的謝柏崢,剛進家門便聽到這樣一句話。他的腳步猝不及防地一頓,去哪兒? 第27章 不當老婆27 謝柏崢有這樣的反應,不僅是因為李四兄妹在慈恩寺的遭遇,更因為縣志中的記載,實際上印證了他的某種猜測。 按縣志中記載,那姓曹的是長安縣在本朝第一個中進士的讀書人,曾在禮部任職,最高職位是禮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