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謝柏崢:“?!?/br> 無語了他。 回到房中,謝柏崢理了理思緒,認為還是得從唯一的突破口入手。他拿出那一張條單:“我方才在路上問你,覺得這條單可有不妥之處?你有什么想法嗎?” 霍靖川:“……” 這讀書人甚至不需要休息片刻。大理寺若是有這樣負責任的堂官,這世間想必也沒有冤假錯案了。 霍靖川看向被謝柏崢拿出來的那張條陳。仔細端詳,很快便發現奇怪之處:“為何是這樣式?” 謝柏崢不解:“什么意思?” 霍靖川與他仔細說明:“這條單的樣式,通常被錢莊用作匯票。你看上面這首五言詩,其實是一首密押詩,錢莊專門有人辨識,這詩中藏了存錢時間和銀錢數量。這是錢莊慣用的防偽手段,取錢時都要細細查問的,以防被冒領取用?!?/br> 謝柏崢拿起來看:“可這上面,分明寫了一千兩銀?!?/br> 這張條單分左右兩列,左側是那首密押詩,右側則是記錄了欠銀一千兩的時間,歸還期限,利息幾何,又有原主按的手印。 任誰看也是一張借條。 謝柏崢皺眉,又恍然覺得不對:“錢莊有必要給每個借錢的客人這樣一張條單嗎?你想說的是不是這個問題?” “不錯?!被艟复ǖ溃骸氨就蹼m不通庶務,卻也知道為了辨別真偽,各大錢莊所用的紙都是特制的,造價不菲……難不成這地下錢莊是錢多燒的?” “……” “這樣說來?!敝x柏崢道:“還是得想辦法查一查那個地下錢莊?!?/br> 霍靖川躍躍欲試:“現在咱們要去爬那地下錢莊的圍墻么?” 說得可真不好聽啊。 查案的事,怎么能叫爬墻。謝柏崢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便聽得門外有人喚他,是謝夫人蘇氏的聲音:“兒啊,為娘思來想去還是要再想想法子,我收斂了家中的財物,只是就這么一個小箱子便裝完了?!?/br> 蘇氏拿來了一個妝奩箱子。 她打開箱子,一眼便能看得分明。其中只有一個銀釵,一對鐲子,并一些碎銀和兩張銀票。 兩人沉默。 蘇氏很快又打開了這妝奩箱的暗格,里頭裝著兩層銀錠:“這原是要留給你的讀書、娶妻的,如今只望你不要怪娘親?!?/br> “咱們還是得救一救你父親?!?/br> 謝柏崢只覺得心酸,一個古代女子要在丈夫和兒子之間選一頭,想必也是經歷過一番思想掙扎。他動容道:“叫母親為難了,咱們自然是要救父親的?!?/br> 蘇氏欣慰點頭:“這些打點銀兩可夠???” 謝柏崢為了讓蘇氏安心,只好先暫且收下道:“母親放心,盡夠了。碎銀也可先留作家用,即便要打點也沒有送碎銀子的?!?/br> 蘇氏聞言,立刻將碎銀子撿了出來,難為情地說:“還是我兒考慮得周到,若是錢不夠了,咱們便只得想辦法去借一些?!?/br> 謝柏崢趁機問道:“母親可聽說過曹氏錢莊?” 蘇氏思索著搖頭,“并未聽說,咱家要去錢莊借錢么?不如找你爹爹的同僚……?!?/br> “母親提醒的是,是孩兒思慮不周?!敝x柏崢順著蘇氏的話往下問:“不知父親在縣衙的戶房可有相熟之人?” 蘇氏仍是搖頭:“你父親也是被朝廷選派才到此處為官,來往也都是縣學的同僚,并不曾聽說與戶房有來往?!?/br> 謝柏崢略點點頭,倒也并不意外。 按照庸朝的官吏制度,地方官大多都是流官,任期滿了就會調任。而縣衙的胥吏則穩定得多,都是當地人,實際上屬于不同的兩個利益集團。 因此謝教諭與戶房不相熟,也是情理之中。 “不妨事,母親不必失望?!敝x柏崢反倒鼓勵蘇氏:“如今父親不在,家中可都仰仗母親,萬望好好保重,即便遇到事咱們也不必慌張?!?/br> 謝柏崢好一頓勸,才將蘇氏勸去歇息了。 謝柏崢將人送到門口,心里卻不免有些急躁起來。他真的能幫助原主洗清冤屈,將這一家人都在這樁到后世仍是懸案的科舉舞弊案中保全嗎? 謝柏崢有片刻晃神。 霍靖川見蘇氏走了,也跟著飄出來問:“你方才問起戶房,是因為戶房管賦稅?哪怕是地下錢莊,也得有個正經名頭去納稅,的確多少能查到一些錢莊的底細?!?/br> 謝柏崢:“?!?/br> 他都知道了還問什么。 “原本是這樣打算的?!敝x柏崢有些泄氣:“可你也看到了,此事行不通。你倒是能來去自如,可是縣衙登記造冊的賬冊底稿不知存了多少,短時間如何找得到?” 霍靖川失笑,原來他早就打過這種主意。 這書生膽子可不小。 回過頭來,卻見謝柏崢對著那妝奩盒子發愁,若真要靠這些銀子去上下打點,恐怕連知縣老爺家都進不去。 霍靖川討嫌地評價:“看來謝教諭為官甚是清貧,平日不收學生的孝敬么?” 謝柏崢將那妝奩盒子蓋上,語氣生硬:“自然比不得慶王府富貴?!?/br> 霍靖川:“?!?/br> 霍靖川笑笑,“我的不就是王妃的?即便我死了,也該由你繼承本王的……衣缽?!?/br> 謝柏崢:“通常被成為遺產,當代大儒這都沒教你嗎?” 霍靖川:“自然是王妃說了算?!?/br> 謝柏崢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