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快穿反派是我老婆、豪門棄夫,重生虐渣、拋夫棄子的我重生了[七零]、被虐文男主強取豪奪了[快穿]、病美人反派蘇炸全世界[快穿]、我在九零當村官[重生]、殿下,男人不能當老婆、自渡(1v1)
即便滿門抄斬也不能在皇宮門口,更無法搞暗殺。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王家被無形的保護傘籠罩住了,這位昔日中書監真是機關算盡。 “朕知道了,下去?!?/br> 司馬淮強抑煩意,神色頹沮極不好看,撂下一句話便送客。 裴銹將奏折放下,特意將言辭最激烈的幾本放在上面。若不釋放瑯琊王氏,士族們將聯合起來捍衛利益。 “微臣告退?!?/br> 司馬淮獨自呆了幾息,如霜打的茄子,透著抹難受勁兒。 見招拆招,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有……他走來走去在心頭喃喃自語,如何接下郎靈寂這一招? 他學過那么多帝王術,飛速在腦海搜刮,書本的東西只是紙上談兵,沒一條能靈活運用到現下的窘境中。 帝王術教的是如何對付臣子怨恨,不服,懷二心,欺上瞞下,勾心斗角……卻沒說臣子下跪怎么辦。 因為臣子下跪請罪不需要辦。 這符合儒家人倫、君臣綱常的誠意滿滿的舉動,綿如流水,哪里有攻擊性? 跪這一動作代表了臣子對君王的恭順謙卑,有任意宰割之意,一方對另一方的服從與效忠。 司馬淮郁郁難解,心律失衡。 “放肆??!” 他心防破裂,對著空氣大吼了聲,怒而將桌上的奏折一股腦推落在地,露出了一行行令人拂悅的文字。 “統統都是廢物?!?/br> ……也不知道在罵誰。 站在高高的露臺上眺望,王家闔族齊刷刷跪于宮廷門口,聲勢浩大,既是請罪亦是一種微妙的示威。 這般陣仗使百官不敢上朝,太監繞路而行,皇宮侍衛空有怒火而無可奈何。 王家在朝中經營多年,大樹的根系盤根錯節,深入土地數十尺深,哪怕一片樹葉微微輕顫都夠引起建康一場大地震。 莫說殺瑯琊王氏滿門,殺王家任何一人都不行。 否則朝野人心惶惶,大量官位的空缺必定使社會停止運轉,如閣樓失去地基,土崩瓦解,北方匈奴將趁虛而入。 這些道理將帝王束縛死了。 因為是戴罪,王家人皆著縞素,白壓壓一片恍若皇宮的葬禮。 王家的官員占據了東晉朝廷的半壁江山,他這皇帝若殺瑯琊王氏滿門,同樣給自己掘了墳墓。 司馬淮陷入長久失神中,忽然靈光一閃,決定借此機會先征服她…… 建章宮。 王姮姬孤立無援,桃枝、桃干等人沒能跟她入宮,皇帝的侍衛將宮殿死死圍住,她陷入了坐以待斃的困境中。 “請王小姐沐浴更衣?!?/br> 宮女柔婉的嗓音傳來,熱湯已備好,撒著幽香的梅花花瓣,一套剪裁得體的宮裝和首飾放在托盤上。 今晚,陛下宣她侍寢。 雖然她和郎靈寂還沒和離,司馬淮決定先與她行夫妻之實,和離書后續再補。 人在屋檐下,王姮姬沒有選擇的余地,依言褪下衣衫沐浴。衣裳首飾著實說不上多名貴,比瑯琊王氏的差遠了。王家第一豪富之家,皇家相比之下顯得寒酸。 “我沐浴時習慣獨自一人?!?/br> 宮女聞言悉數退到了門外,巨大的云母屏風遮擋,映出王姮姬沐浴朦朧恍惚的背影,并看不到里面的狀況。 王姮姬蓄意在里面拖延許久,足足一個時辰才從里面出來,暮色遙遙降臨了,天邊被渲染淺淡的凝夜紫。 卻猛然見司馬淮。 他不知何時來到她的宮殿,已等候良久,聞她道:“蘅妹,跟朕來?!?/br> 王姮姬滿腹疑問,不由分說被司馬淮拉上了帝輦,坐在了皇后的位置。 輦轎被八人抬起,高處不勝寒,王姮姬幾度想起身卻輦都被司馬淮阻攔。 “陛下要帶我去哪里?” 她的愿望明明是離宮。 司馬淮神色莫名,道:“你不是想見家人嗎,朕這就帶你去見?!?/br> 王姮姬越加猶疑。 帝輦直直到了宮門口,拾階而上登臨露臺,眺見一大片人正在跪地請罪,最前面的人冷雋凜麗,郢水鐘神,鐘山孕秀,風姿玉潔而清,端端就是她丈夫郎靈寂。 后面的人亦個個面熟無比,是她的兄長、叔伯、嬸母、公爺…… “看到了嗎?” 司馬淮負手而立,冕冠之下垂旒被高處的寒風吹得叮當作響,傲然道:“你那么篤定王家會贏,他們卻失敗了,包括你最信服的郎靈寂統統跪在朕的腳下?!?/br> 王姮姬怔怔盯著自己的家人,一時失智。王戢篡逆,王家滿門負荊請罪。跪伏的姿勢,王家處于絕對劣勢,為皇帝刀下魚rou。 “陛下,你……” 她咬牙切齒。 這時,恰好郎靈寂察覺到了露臺上的注視,緩慢抬起頭來,正好與她四目相對。 他微微搖了搖頭,隔著老遠,用只有彼此才能聽到的心聲安撫她的焦躁。 ——姮姮。 他依舊帶著冷靜而細膩的情感,深刻溫柔,意蘊幽遠,雖然是跪著的姿勢骨子里卻是穩坐釣魚臺的模樣。 和前世一般無二。 任何時候他都有這種掌控一切的平靜感,保持著理性和審慎,給人以十足的安全感,不動聲色卻令人心驚rou跳。 王姮姬呼吸輕了片刻。 她復雜呃笑了下,眼淚悄無聲息地流淌,下意識捂住了嘴,理智寸寸燃燒,同時情蠱在排山倒海蠕動著。 有郎靈寂這一道眼神就夠了,她可以篤定,目前事態進展還在他按部就班的計劃中,撒夠了繩便一步步收網。 二哥大軍已劍指建康,來勢洶洶,倘若王家聯合所有士族聯合起來造反,皇帝即便有比現在強十倍的兵力也毫無勝算。 瑯琊王氏定然會贏。 郎靈寂和王戢兩根擎天柱會托舉住王氏的百年基業,淮水盡王氏絕。 幸好有郎靈寂在。 旁邊的司馬淮見她眼圈澀紅落淚,還以為她傷心過度。 “你看見了吧,王家已一敗涂地,唯有速速與郎靈寂和離,好好歸順于朕,你才能……” 王姮姬擦了擦淚,好整以暇,忽略了司馬淮的話語。 郎靈寂是最守契約精神的人,有郎靈寂在,一切都會高枕無憂。 她對皇帝無動于衷,堅定道:“陛下,還是那句話請允許臣婦回家?!?/br> 皇帝又要娶她又要滅瑯琊王氏,天底下沒有那么便宜的事。她委身的人必定是能護瑯琊王氏周全,支撐家族的人。 第112章 求情 司馬淮聞此指骨揉額切齒低笑, 旁人不見棺材不落淚,她是見了棺材也不落淚。事實勝于雄辯,郎靈寂都領著闔族跪地請罪了, 她還有什么可希冀的? 她站在高高的露臺之上, 目光落在郎靈寂身上,不是愛,不是親情, 不是憐憫惋惜,而是并肩作戰的堅定斗志。 她和郎靈寂因為一紙婚契成了同盟, 勠力匡扶瑯琊王氏。因為這份契約, 郎靈寂永遠不會背叛瑯琊王氏。 司馬淮被極致的挫敗感籠罩。 一直以為她和王家其他人不同, 豈料王家人就是王家人,每個人身上都流著權貴階級冷酷的血,冥頑不靈,她也同樣, 不可能被改造的。 “好……”司馬淮一邊攥緊拳頭,一邊微笑, “那你就看著你們瑯琊王氏的末路吧?!?/br> 至于出宮, 妄想。 當日郎靈寂入獄,她甘愿用自己換郎靈寂。如今郎靈寂既出獄,她焉能把籌碼又收回去。她必須一輩子留在宮里。 一來他十分憐惜喜歡她,二來王戢若逼進皇城, 她正好可以做個人質。畢竟她和襄城公主可是王戢最珍重的人。 今日這場相見, 便當作她和郎靈寂夫妻之間的永別吧。 “蘅妹, 跟朕回去?!?/br> 瑯琊王氏他是不會管的, 跪死在那里好了,反正今夜是他和她的圓房之夜。 王姮姬掙扎了下, 甩掉他的手,泛著點惱羞成怒的憤恨, “陛下別牽我!” 她血液里情蠱涌動,與陌生男人肌膚接觸時疼似刀割,當初去文婆婆處尋醫是司馬淮親自陪著去的,他應該知道內情。 這瞬間的肌膚接觸已讓她疼得倒抽涼氣,血管仿佛結了冰碴子,心口窒悶。 她瘦弱的身軀微微佝僂著大口喘氣,弱不禁風,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掉。 司馬淮愣了一愣,倒沒存心害她情蠱發作。情蠱還cao控著她,郎靈寂連枕畔人都算計,如此黑肚黑肺的蛇蝎心腸,她還有什么可留戀的? “對不住?!?/br> 他放軟了聲線,夾雜責備,“蘅妹,之前朕明明將文卿留下的藥方給你了,你怎么沒好好服藥治病呢?” 王姮姬眼神輕閃,夾雜著些微恨意,好一個“何不食rou糜”的指責。 她是深閨中的弱女,嫁了丈夫,孤立無援,又被綁上了王家家主的身份,如何偷摸吃藥?郎靈寂會允許她吃嗎? 因為一紙和離書,她付出了既白人命的代價;因為偷偷研究文硯之留下藥方,她又被逼得險些跳下閣樓。 她有選擇嗎?根本沒有。 過去那么長時日司馬淮對她不聞不問,他既沒閑暇,也沒那等博愛心。如今口口聲聲救她出火坑,他只是將占有欲偽裝成愛的樣子罷了。 司馬淮不曾感同身受體味過一個深閨婦人的艱辛,只會以旁觀者的身份,居高臨下指責“你為何不怎樣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