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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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戢肅然道:“軍規森嚴,九妹作為家主,理應受我王氏子弟兵的叩拜?!?/br> 在瑯琊王氏家主代表著信仰,子弟們辛辛苦苦打江山為家主一人。 身后成千上萬的將士聞家主駕到,聲勢如雷,按主帥之前排演的,齊聲跪地俯首,“末將參見家主——!” 郎靈寂亦不失時機微微頷首。 王姮姬呆呆瞧了會兒王氏江山,五味雜陳,允眾將平身。 她在王戢的帶領下登臨高臺,檢閱勝利之師。王戢全然不當自己是兄長,嚴格按照軍律,將軍中情況一一稟報給她聽。 家主就是家主,誰坐到了這位置誰主宰一切,不因男女性別而改變。 王戢是愛權力,也艷羨家主之位,但絕不會跟meimei爭。他與雪堂早認可姮姮這位開天辟地的女家主,決心尊重爹爹遺愿,盡力扶持于她。 軍營中自古沒有女子踏足,王姮姬的駕到恰若太陽燦然撥開烏云,光芒萬丈。 一些老古董干瞪眼白生氣,王姮姬的身份超越性別之上,她有權檢閱軍隊,察看軍情機密,參與審閱作戰計劃,甚至親自到皇宮拜謁陛下。 作為參政參軍人物,王姮姬需要拋頭露面,非尋常閨閣女子可比。 她身著一套藕荷色窄臂大袖襦,交領右衽,富貴黃白游色的緣褶裙,肩部扣珍珠綬帶點綴。最重要的是,她手指帶著碩大渾圓象征家主地位的戒指。 家主親至,無上榮耀。 王姮姬戴著帷帽,難以窺測其貌,臺下眾將隱約瞥見她那屬于女兒的靈動身形,油然而生敬意。 王氏將領們心甘情愿對她俯首,不單單因為她是家主,更是他們的小meimei。美麗靈動的小meimei,誰不心生憐憫保護之意。 岑道風作為被貶謫者和失敗者,并沒有參加慶功宴的資格。他黯然偏居一隅,郁郁寡歡,遠遠被排斥在軍營之外,遍體的箭傷和五十軍棍落下的殘疾還沒好。 瑯琊王氏蓄意叫他上戰場送死,他明知如此,可門戶卑薄,并無與王氏叫板的資格。他打輸了與流民的戰役,王戢可隨時以賣國之罪將他拖出去斬首。 岑道風頹然灌著酒,五味雜陳。 隱約望見,高臺上那一位瘦弱美麗的姑娘是統領整個瑯琊王氏的家主。 ——他那日刺殺過的女子。 岑道風不解,瑯琊王氏荒謬至此,竟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做家主。 王太尉臨死前的昏聵之言,王家人還當作金科玉律恪守著,秉持所謂的家風,墨守成規,半點不肯變通。 那位姑娘病弱似紙,瞧著從藥罐子里浸出來的,能成什么事? 陛下那日眼底隱隱見淚,談起從前與王姮姬、文硯之結義為兄弟的舊事,口口聲聲說王姮姬是被逼迫的。 逼迫?她被逼高高在上?天下還有力拒榮華富貴而不能的人? 王姮姬深處潑天富貴之中,地位超凡,左邊是將軍王戢,右邊是郎靈寂,坐在尊位上高枕無憂,能有什么隱情? 瞧那些貴族在軍營中大擺慶功宴,奢侈浪費,縱情狂歡。王姮姬亦身處其中,是貴族的一份子。 陛下怕是陷入情網中,誤打誤撞沉迷于王小姐了。 王姮姬確實生得極美,但她成婚了,是王氏之主,將軍之美,中書監之妻,根本碰不得。 陛下覬覦臣妻的念頭本身就是禍根,稍有不慎摔得粉身碎骨?,F在門閥cao控朝政,直逼皇權,正是篳路藍縷創業之時,怎可耽于兒女情長。 岑道風拖著重傷潛伏在王姮姬的營帳外,從白天等到了黑夜。 為防被人察覺,他忍痛蹲在一棵枝葉綠縟的樹上,后背傷口險些撕裂。 終于等到了王姮姬回營帳。 不幸的是,她身畔跟著王戢王瑜等人,衛兵眾星拱月地圍著,想單獨接近她完全不可能。 上次的刺殺行為,讓瑯琊王氏如驚弓之鳥。 岑道風咬了咬牙,想方設法賄賂了一個叫桃枝的侍女,將信物送至王姮姬手中,叮囑侍女務必讓王姮姬看見。 信物是一枚彎彎的玉石柳枝,陛下給的,陛下當時說:亮出這東西,王姮姬一定會見你,你把朕的話帶給她。 萬萬莫要泄露! 王姮姬身份特殊,周圍布滿了眼線,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給她和朕帶來麻煩! 岑道風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幫人私通曲款,淪為鬼鬼祟祟爬墻的賊人。明知陛下不該沉迷于臣妻,仍幫其牽橋搭線。 他將信物送出后,忐忑不安地等在東山后。頭頂月色如銀,黑鴉呱呱亂叫,他這輩子心跳都沒這么快。 他前半生殺過敵,斬過人頭,卻從沒在午夜鬼鬼祟祟等過一個陌生姑娘。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過去了……王姮姬始終沒有出現。 岑道風開始惴惴打鼓,不知陛下那枝金鑲玉的柳枝有沒有作用。 他剛剛刺殺過王姮姬,王姮姬除非傻,否則怎會私下里相見? 他太魯莽了,從一開始就不該傷害王姮姬。 岑道風暗暗嘆氣,即將放棄時,王姮姬姍姍出現了。 紗霧似的月光下,她窈窕的身影拉得極長,貌似只身前來。 岑道風頭皮一緊,害怕她帶有衛兵,握緊了匕首,拔之出鞘。 王姮姬察覺了樹上的他,道:“別躲了。那日刺殺我的人是你吧?” 岑道風聞她開門見山,從樹上倏然跳下,環顧四周,果然只有她一個人。 “你竟真的敢來,夠膽色,既知我是誰不怕死嗎?” 王姮姬握著那枚玉柳枝,道:“此物代表陛下,你殺我便是違背圣命,自己也難以交代?!?/br> 她灌醉了二哥才得以脫身,臨走前囑咐桃枝,如果自己過了一炷香時間還沒回來,就去告訴郎靈寂。 郎靈寂此刻正與江州諸高官商討布防圖,稍有風吹草動立即會察覺。 王姮姬并不打算多談,言簡意賅道:“陛下叫你冒險來找我有何貴干?!?/br> 這枚玉柳枝是結義時司馬淮贈予她和文硯之的,兄弟三人每人一個。當初約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見此玉柳枝如見陛下本人。 如果不是因為陛下,她今夜絕不赴約。 岑道風眉目肅然,盯向王姮姬。事發倉促,陛下并未交代許多話。 他直白地傳達:“陛下希望你和郎靈寂和離?!?/br> 不是圣旨,不是命令,出于結義兄弟的“希望”。她自己不愛郎靈寂,活得很痛苦,她和郎靈寂的結合又會禍國殃民,和離何樂不為呢? 王姮姬搖了搖頭,根本不可能,那人不會放手,而且她體內有情蠱,是瑯琊王氏“最重要”的家主。 “陛下知道我的難處,別再找我了?!?/br> 岑道風心頭一緊:“替陛下問王小姐一句,是和離不了,還是您自己不愿意和離?” “這區別很大嗎?” “對陛下來說區別很大?!?/br> 作為瑯琊王氏捧在手心的九小姐,如果真心想和離,應該辦得到。 王姮姬沉吟片刻,道:“前者怎樣,后者又怎樣?” 岑道風如實告知,“陛下說,如果是和離不了,你等著,要相信陛下,陛下會幫你和離的。陛下有辦法?!?/br> “如果是后者……明明能與郎靈寂和離,您卻沉迷其中,難以自拔,” “那么王家小姐,您真沒良心?!?/br> “投懷送抱,與狼共枕,認賊為夫,太常博士文硯之純純白為您死了?!?/br> 岑道風耷拉下雙手,只似忠實的傳令官。 司馬淮、文硯之和王小姐這三人之前發生了什么,他一無所知。 第070章 共枕 辭別岑道風, 借著暮夜,王姮姬低頭屏氣快步溜回軍營。 月色如銀,清輝與樹影輝映, 萬物在月光里浸了個透, 枝椏隨風微微顫動,土壤散出一浪又一浪潮濕的土臭味。 寂靜的山嶺中,任何瑣細的聲音都被放大, 哪怕僅僅腳踩枯枝的嘎吱聲。 她來時跟桃枝打好了招呼,桃枝里應外合, 會給她留門。估算著時間剛剛好, 并未超過一炷香, 料來平安無虞。 王姮姬順利越過了守衛,回到營帳,卻見里面泛著煴煴然的光,桃枝縮手縮腳地俛首佇立在營帳外。 明明叮囑了桃枝呆在營帳內, 怎么出來了? 王姮姬額筋猛跳,頓時不祥的預兆, 放緩步伐靠近, 發現桃枝在罰站。 桃枝灰敗著一張臉,壓低聲線對王姮姬道,“小姐,您可回來了, 姑爺……” 說著欲語還休地瞥了瞥身后營帳。 王姮姬下意識一滯, 血液從頭涼到了骨髓, 營帳昏黃色的燈光映得她的影子濃黑, 夜風嗖嗖,吹得枝葉亂撞, 肅穆而陰森。 這么短的時間,怎么就……? 沒辦法,她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帳內,屏風后,些微狼毫摩擦宣紙的沙沙聲,似春蠶啃食桑葉,節律而靜謐。 王姮姬拎著裙擺緩緩走進去,見郎靈寂潔若白雪,淡若云煙,色調偏冷,白綢裳服如流水,正埋首案邊寫著什么。 因為甘棠樹的事,兩人一直是僵滯狀態,此刻相顧無言。 王姮姬略略心虛,面上裝作若無其事。 聞她,郎靈寂問,“去哪兒了?” 王姮姬不適地并了并腳尖,鞋緣沾了少量泥,敷衍道:“沒去哪兒,悶得慌出去走走,夜風吹得人涼快?!?/br> 郎靈寂漫然嗯了聲,注意力依舊在卷帙上,淡淡道:“軍營不太平,晚間流蚊多,注意安全?!?/br> 王姮姬揣摩他話中含義,平平無奇,仿佛并未暗示什么。 可氣氛里里外外透著詭異。 她佯作泰然坐下來,咽了咽喉嚨,自顧自倒杯茶,道:“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