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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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爹爹冥冥中的靈魂寄居于此圣潔的白花中,保佑凝視著她。 拜堂的喜樂已然奏響,吉時將到。 她起身,眼前一片紅茫茫的朦朧,由人攙扶著走出閨房。 花轎準備就緒,駟馬拉拽,豪華又富麗,載著新娘從王家老宅往婚房小王宅去,今后新娘的居所便是那處。 王戢,王瑜,王瀟,王崇等哥哥們都來送她,老一輩的王慎之不滿王姮姬為家主,也皆來送行。襄城公主在旁作伴。 王戢忍不住眼底濕了,拍拍她的肩膀,黯然說:“九妹,別恨二哥,二哥迫不得已,從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br> 恨也好愛也好,今后都是新的篇章,過分糾結于舊事只會損耗自己。 他輕輕一拍,王姮姬肩頭一重,感到了勁道極強的壓迫感。 王戢是武人,手上粗糲,有的是力道和兵力,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支撐瑯琊王氏,讓她穩穩坐在家主的寶座上。 二哥需要背負整個家族前行。 人生在世,皆有難處。 即便不投生在注定政治聯姻的門閥世家,身處寒門亦是百事哀。 此刻這樣的命運,她不必幽怨誰。 她木然道:“嗯?!?/br> 王戢聽她語氣和緩,心中堵著的巨石方才疏通了些,俯下身親自背meimei上花轎,新婦的履不能沾染灰塵。 王姮姬臉被紅蓋頭遮住了,沒人能看清她的神色是喜是悲,一身猩紅熱烈的新娘服,即便悲看上去也是喜的。 諛詞如潮的祝福,好似一聲聲詛咒,多子多孫,宜室宜家,永結為好,暈乎乎地砸過來,讓人惡寒發嘔。 她終究還是走了前世的老路,或許從一開始,根本就沒的選擇。 個人無論怎么掙扎,最終都會被帶回到既定的軌道上,麻木地前行。 婚車緩緩開啟,浩浩蕩蕩,十里紅妝,流動在擁擠街巷中的一抹丹雘色。前往建康城中的小王宅,場面盛大奢靡。 象征王郎兩家的婚契的巨鎖也當成嫁妝被送到小王宅,曾經的裂痕修補得齊全,破鏡重圓,看不出一絲瑕疵。 春祺夏安,秋綏冬祺。 辭暮爾爾,煙火年年。 無人在意的僻靜角落處,一無名老人正在為慘死的文家祖孫倆燒紙。 今日是文硯之的尾七,還魂的日子,白幡飄揚,長歌當哭,魂魄悲傷。 文硯之那傻孩子是為了王小姐才心甘情愿就死的,王家小姐卻轉頭就嫁給了仇人,還專門挑在他尾七的日子。 王小姐還真是一點不顧念舊情,嫁了門當戶對的夫君,狠心拋卻舊人。 婚事與喪事沖撞,無名老人哭著對熏煙繚繞的火盆說,“你們祖孫倆造孽啊,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偏去招惹王家,跟王家作對?!?/br> “現在好了,都變一抔白骨了……” …… 洞房。 龍鳳花燭燃著明亮而炙熱的光,燦爛暖烈,灼灼如金,噼啪爆著燭花。 紅綢垂掛的新房內,充溢著吉祥喜慶的氛圍,灑滿了五色果餞。 喜榻上,王姮姬靜靜坐了會兒,脖子酸得厲害,便令馮嬤嬤將沉重的鳳冠摘了,枷鎖似束縛的鳳袍也除去。 馮嬤嬤掀開她的紅蓋頭,望向窗外濃黑的夜色,戌時了,姑爺要來早就來了,可到現在還是杳無人跡,恐怕新婚第一夜小姐便要獨守空房了。 囍釅釅的洞房,死氣沉沉,寂寞空虛冷,極致的熱烈對著極致的冷清。 姑爺看來是不打算來了。 怎么可以這樣? 姑爺的心太狠了,是石頭做的。 “小姐……” 王姮姬知馮嬤嬤想說什么,“嬤嬤別嘆,他不來我的日子才好過?!?/br> 她和他又不是什么真正的夫妻。 馮嬤嬤仍然忍不住嘆息,什么佳偶天成宜室宜家,都是騙人的,連府上小廝婢女成婚時都會有洞房花燭夜。 姑爺今日都沒怎么露面,除了在拜堂時短暫地與小姐并肩了一會兒,其余時候沒有半分溫情,疏離若陌路人。 小姐造了什么孽,嫁這樣一位夫婿。 可惜小姐今日打扮得這樣美,花容月貌,生生一個人渡過這殘夜。 小姐臉上輕微的浮腫,是為他喝情蠱喝的,他良心完完全全是黑的。 桃枝和桃根為王姮姬端來些食物作夜宵,外面的賓客散得差不多了。 王姮姬吃了幾塊點心,食欲不振,心神雙重勞累之下,欲熄燭就寢。 明明只是一日的婚儀,感覺像一年那么痛苦漫長,消耗人的氣力。 桃枝和馮嬤嬤等人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按理說新婚之夜沒有新娘子獨自就寢的道理,連合巹酒都沒喝……可這么等下去不是辦法,姑爺一直不見人影,難道小姐一直等到天明嗎? “二公子還沒走吧?” 馮嬤嬤剛想說姑爺這般作為,小姐莫如找二公子評道去,轉念想起小姐出嫁了,從今后是大人了……哪能因為洞房之事跟二公子告狀,兄妹之間也得避嫌的。 雖然新郎和新娘洞房是慣例,但誰也沒說新郎必須和新娘洞房。姑爺可以不跟小姐洞房,小姐卻不能哭啼啼地回娘家。 況且她沒有娘家,這里本來就是瑯琊王氏。 王姮姬輕輕嚼著一顆果仁,“二哥這幾日都和公主住在小王宅,擔心我受欺負?!?/br> 馮嬤嬤見她那副云淡風輕的神色,痛心道:“小姐!您真的半點不在意嗎?” 王姮姬淡嗯了聲,褪履上榻。 馮嬤嬤抿了抿唇,也住口了。小姐都不急,她著老嬤嬤瞎著急作甚。 小姐早不是處子之身,姑爺和小姐早圓房過,那夜……小姐渾身瘀青,受了許多苦?;蛟S真誠如小姐說,姑爺不來才是好事。 “小姐累了,”桃枝幾個左右猶豫,試探地問,“要不小姐最多再等一盞茶?” 姑爺不是入贅的,有絕對的話語權。 小姐獨自早睡,相當于藐視人家。 姑爺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外面忽然傳來一個陌生婢女的呼喚,敬然告知,“九小姐,今夜殿下不過來?!?/br> 這婢女是傳話的,說的是準信兒。 馮嬤嬤聽到這羞辱到臉上的話,實在氣不過,出口質問:“為何?我們小姐辛辛苦苦等了好幾個時辰?!?/br> 那婢女道:“九小姐見諒,今夜恰逢許太妃進城,殿下去接太妃了,恐怕趕不回來,所以派奴婢傳話九小姐您先睡?!?/br> 許太妃本想前幾日進京參加兒子大婚之禮,奈何遭逢大雨滯留在外,直到今夜才趕到建康城的地界。 馮嬤嬤等人面面相覷。 許太妃? 王姮姬心如明鏡,許太妃是許昭容的姨母,前世許昭容仗著有許太妃的庇護,日日到她這主母眼皮子底下鬧。許太妃既來,許昭容想必也要粉墨登場了。 至于郎靈寂,左右娶到了她,實現了政治目的,接下來的戲演不演都無所謂。他娶她只是放在后院擺著,她已經認主了,再不用擔心離開。 他去接她的心上人,當然高枕無憂。 這才成婚第一天,他就不演了,迫不及待接妾室過來,真是愛許昭容愛到了骨子里。 王姮姬打發了傳信的婢女,卸掉釵壞,熄燈舒睡。 心中隱隱期盼著,許昭容的到來,能給她如今的困境帶來一點轉機。 起碼抓到郎靈寂的漏洞才好。 …… 許太妃進入建康城時已將近子夜,繁星點點,空氣中彌漫著一些殘余的炮竹火藥味,隱約透露著吉祥喜慶的氛圍,可見白日的婚禮多么盛大。 許太妃沒直接去瑯琊王氏,而是先去與許昭容會和。祖孫二人失散多年未見,唏噓不已,哭得險些犯了頭暈癥。 養瘦馬的秦樓楚館,處處飄蕩著靡靡的胭脂水粉味,叫人惡心又不屑。 正經人家的夫人和姑娘,別說踏足這種地方,沾上一點香粉都覺得不恥。 許太妃責怨道:“雪堂你也忒不像話!母親讓你找到昭容,你找是找到了,怎能撒手不管,這些日任你表妹留在秦樓楚館?你的責任心、契約精神都到哪兒去了?你做甩手掌柜子,是在糊弄母親,還是在糊弄你自己?她一個姑娘家,在外無依無靠,受了欺辱你后悔莫及!” 郎靈寂在旁聽著,一襲玄衣昏黑如墨池,素凈得猶如夜色,頗有種道家的清寂。今日是他大婚,才剛換下了新郎官的喜服,換作常服。 他想了想,不太明白后悔莫及那句,有些好笑,道:“母親教訓的是?!?/br> 許太妃心疼地摟著失散多年的侄女,余怒未消,“如今你是當朝帝師,給昭容在烏衣巷弄處宅子只是勾勾手的事。莫非娶了瑯琊王氏的那女子,便開始畏手畏腳,忘記青梅竹馬情了?” 郎靈寂道,“與王姮姬無關?!?/br> 許太妃不悅,“你這就向著她了?” 郎靈寂輕描淡寫道,“烏衣巷是王謝兩家世代居住的地方,寸土寸金,有錢有權未必能買到一塊地皮?!?/br> 就像皇帝有能力封一個寒人為高官權臣,卻無力把他們封為士族。士族靠的是世世代代的積累和血緣關系,家族的徽記遠非任何一道旨意可以加封的。 許太妃聽出了言外之意,說她侄女不配??烧讶菀彩窃S家貴女,因幼年意外走失才淪落風塵,出身并不差。 許太妃哼了聲,先對這素未謀面的豪門兒媳三分不滿,“即便不住烏衣巷,住其他地方同樣可以的。她瑯琊王氏雖家大業大,不能欺人至此,連你一個親表妹都容不下?!?/br> 郎靈寂道:“王姮姬是家主,有絕對的決定權,母親也不好妄議家主吧?” 許太妃聞言默怒,瑯琊王氏門高非偶,自己這小小的許氏確實望塵莫及。 到底沒有血緣關系,她這繼子才剛娶了瑯琊王氏的新婦,便向著王氏了。 許昭容在旁聽著,今夜是王家小姐的洞房花燭,雪堂哥出來,使王姮姬獨守空房,已經實打實羞辱到王姮姬了。 勝利,需得一步步地獲取,萬萬急不得。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勸道,“姑母,你莫責雪堂哥,安不安置宅院有何所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