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快穿反派是我老婆、豪門棄夫,重生虐渣、拋夫棄子的我重生了[七零]、被虐文男主強取豪奪了[快穿]、病美人反派蘇炸全世界[快穿]、我在九零當村官[重生]、殿下,男人不能當老婆、自渡(1v1)
大意是,許昭容是許家那邊的姑娘,少時不慎丟失,淪落風塵。如今雪堂你迎娶了瑯琊王氏貴女,扶搖直上指日可待,不能丟下昭容獨自受苦。 母親祈盼你,早日找到昭容表妹,給她一個家,一個遮風避雨的場所。 信箋由飛鴿遞到了建康的郎靈寂手中,后者瞥了眼信,叫人回:知道了。 本朝孝道為先,母令必遵。 郎靈寂身為瑯琊王,又是當朝帝師,手底下眼線無數,找個人輕而易舉。這么多年沒找許家表妹,只因母未明確吩咐。 許昭容原本出身于許氏這樣的門戶,然幼年時被人牙子拐走,淪落一會館。 當地鴇母見她姿色出眾,當成瘦馬撫養長大,好吃好喝,教以琴棋書畫和各種取悅男兒的把式。 十六歲及笄后,鴇母安排她接客,首夜便是縣令這樣的貴客,揮金如土,羨煞館子里的一眾姑娘。 縣令年逾五十,喜歡玩花的,更喜歡在榻上折磨人。許昭容清絕孤傲,正青春年少,不愿委身服侍這種男人,頂撞了腦滿腸肥的縣令。 鴇母得知后大怒,用鋼針狠狠扎她的衣裳下的肌膚,卻就是不扎臉,規訓一頓后關了起來。 縣令懷恨在心,征服欲被激了起來,偏偏指了許昭容,要她這瘦馬做小妾。 鴇母哪里惹得起縣令這樣的大佛,將許昭容綁了,準備送到縣令床榻上去,就在明日。 下屬翻著牘文的記載,將暗訪幾日得到的情報都稟告給郎靈寂,“情況便是如此?!?/br> 郎靈寂說,“明日我去看看?!?/br> 正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在小小的青陽縣縣令已是最大的官,瑯琊王一駕臨,渾有種黑云遮天的恐懼感。 許昭容所在了館子算青陽縣高級的瘦馬館子,里面的姑娘都賣藝不賣身,賣身需得是極品高官,并且承諾納妾的。 郎靈寂淵清玉絜,杳然遺世,對這等骯臟風塵之地并不感興趣。 縣令鴇母包括本郡所有高官在內,對他俯首下跪,無不誠惶誠恐,屏息斂氣。 揚州巡撫桓思遠正在此地徘徊,恰與郎靈寂是故交,此時相逢:“什么風把雪堂你吹來了,多年未見實思念尤甚?!?/br> 郎靈寂神觀沖淡,“多謝,亦不想在此能巧遇思遠?!?/br> 龍亢桓氏與瑯琊王氏是齊名的世家,桓思遠原本能做到更大的官,但他自己放浪形骸,逍遙自在,只愿做個閑人。 桓思遠不知他忽然移駕青樓有何目的,微感疑惑,郎靈寂道:“找人?!?/br> 隨即說出了那個名字。 鴇母今日可算開了齋,見這么多高官,渾有種有頭暈目眩之感。 她屁滾尿流地上樓去叫了紅玉——紅玉便是許昭容作為瘦馬的藝名。 誰知道紅玉居然是中樞高官的人! “紅玉——” “紅玉——出事了!快出來!” 許昭容正淚眼潸然地拿著一把剪刀,念著她心中獨一無二的白月光,絕不同流合污,逼到絕處唯有死路一條。 鴇母搶過她的剪刀,命她速速更衣梳妝,“別念叨你的情郎了,人家來找你了!若得罪了人家,瞧我不弄死你!” 許昭容本心如死灰,聞此迷惑萬分,來不及詢問就被換了衣裳,佩戴珠玉叮當的首飾,挽了發髻,推推搡搡到了前堂。 見雅間之中雪落山巔清冷的一爿影,貴族公子正自佇立。 鴇母小聲問,“是不是你的情郎?他把咱縣令大人都教訓了呢,特意來尋你!” 情郎情郎,紅玉從小念叨大,本以為是什么窮酸書生,誰料這么大的官。 許昭容幾乎在一瞬間認出了他,微微瞪大了朦朧的淚眼,難以置信。 郎靈寂緩緩轉過身,掃了一眼,道:“就是她?” 鴇母滿臉堆笑,討好地說,“是了是了,郎君,這位就是紅玉姑娘,我們這里的頭牌?!?/br> 郎靈寂吩咐余人退下。 安靜的屋室內只剩兩人,許昭容朦朧地看向那熟悉至極的身影,沖過去抱住,情緒極為激動,泣不成聲道,“雪堂表兄……你來了?你終于來了……你來娶我的嗎?” 郎靈寂凝了凝,疏離推開,“對不住,這位姑娘?!?/br> 第040章 嫁衣 郎靈寂淡漠地將人推開。 事實上他潔癖很嚴重, 不喜歡與人有肢體上的接觸,對王姮姬是,對外人也是, 尤其是肌膚上的接觸越少越好, 這些日才剛剛適應了王姮姬。 驀然被這一個風塵女子撲上來……他再口不擇食也接受不了吧? 況且,他來這又不是干那個的。 許昭容被推開的瞬間,自尊心碎了滿地, 仿佛被褪了衣裳明晃晃羞辱。 她茫然地抬起頭,梨花一枝春帶雨, 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我……” 郎靈寂請她稍安勿躁, 自己掀袍坐下,也讓她坐,自報家門,說明了此番是受許太妃之托。 “許姑娘?!彼_門見山說, “或許該叫你一聲表妹?!?/br> “今日前來問你兩種選擇?!?/br> “第一。青陽郡縣令,年五十一, 家中妻妾四人, 富足優渥,可享錦衣玉食?!?/br> “你嫁過去為第五妾室,高枕無憂,有我罩著你, 縣令不敢為難?!?/br> 許昭容被隔絕在三尺之外, 委屈地搖頭, 雪堂表兄……是失憶了嗎?把她當陌生人, 還說出這樣殘忍的話。那公事公辦的口氣跟談朝政一樣,沒有半點人情味。 “不, 縣令為人涼薄好色,我絕不委身給縣令為妾?!?/br> 郎靈寂遂道,“第二。為你贖身,還給你良家契,戶籍暫時記在我母親頭上,以后你跟著她。兩種選擇,許表妹可自便?!?/br> 實話說,這兩個選擇都不是許昭容想要的,與她的想象大相徑庭。 瑯琊王家的雪堂哥哥,在她很小的時候遙遙望過他一眼,青梅竹馬的情誼,一眼就使她這輩子也忘不掉。 多年來她淪落骯臟之地,一直潔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心心念念的情郎就是他。 可是,他好像變了。 許昭容眸橫春水,長而清秀的睫毛上掛滿了淚珠,道:“雪堂哥,我以為你今日來是救我脫離苦海的?!?/br> 郎靈寂輕聲道,“表妹,這不就是在救你脫離苦海嗎?” 她花顏失色,淚珠亂顫,誠心地說:“你知道我誰都不嫁,只嫁你?!?/br> “嫁我?”郎靈寂凝了神色,透著幾分涼薄,失笑,“……我定婚了啊?!?/br> 許昭容猛怔,“誰?” 郎靈寂巋然,并不準備回答。 這個問題有些逾矩了。 許昭容更加傷心,掛著哀思的面頰,連呼吸都忘記,啜泣聲比剛才更大。 郎靈寂靜靜等著姑娘哭,百無聊賴之際望著窗外幾個村落升起的裊裊青煙,遠山蒼白的鳥道,以及獨釣寒雪的老人。 他慣來嫌棄親戚,找上門來拒絕不得,辦事又弄得十分麻煩。 所以他明知那位命運多舛的表妹淪落在建康城的秦樓楚館中,數年也懶得尋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百善孝為先,如今繼母有命不得不遵從。兩條光明大道已為她選好,她不滿意直說就是了,為何要哭。 他自己娶她……這未免荒謬,完成母命而已,他不至于付出那么大代價。 許昭容多年來的信仰在一瞬間崩塌,心心念念的表兄早已有了未婚妻,即將與別人廝守相伴,之前她的苦熬與等待化為灰燼,接受不了殘酷的事實。 郎靈寂命人給她遞了手帕,在能力范圍內盡量保持禮貌。但他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撂下一句,“如果表妹沒想好,便容許你多考慮幾日,想清楚了再說?!?/br> 許昭容立即搖頭,她不要留在這銷金窟中,受那些腦滿腸肥官老爺們的羞辱,受狠毒鴇母的虐待。 “我選第二條,”她說,淚失禁,“求雪堂哥把我贖出去吧,去找姑母也好?!?/br> 郎靈寂道:“可以。但你姑母還在來建康的路上,逢遇大雨路阻塞,大抵還要一個多月才到,表妹需得等等?!?/br> 許昭容有些聽不懂這話,什么叫等姑母,難道……他不準備先帶她走嗎? 他不準備。 人已翩然而去了。 許昭容擦干淚追了出去,見之前欺辱她的那縣令還畏畏縮縮地跪在原處,郎靈寂從縣令身邊若無其事地過去,置若罔聞,竟半句訓誡的話都沒有。 那縣令長舒了口氣,扶了扶歪斜的官帽,竟腆著大肚子平安無事。 許昭容再一次被傷得體無完膚。 她本以為,那縣令欺負了她,如此奪妻之恨,他得要那狗頭縣令的命。 原來他這么仁慈。 · 半年來鬧得沸沸揚揚的科舉制變法最終以失敗告終,涉事官員悉數被斬首貶謫,以瑯琊王氏為首的士族重新控制的朝政,掌最重要的朝政大權和人才銓選。 王戢和郎靈寂二人一武一文,一外一內,成為掌握江山的實權人物。 具體來說,就是王戢掌軍事,郎靈寂管行政,王戢開拓疆土于外,郎靈寂運籌帷幄之中,相互協作相互配合。 這種天衣無縫的運作模式并非首創,早在王老太尉在世時,王家便憑此能文能武,獲得了第一士族的寶座,連與之偶儷的陳郡謝氏都遠遠不敵。 現在,儼然回歸了。 這場帝黨和相黨的爭斗,相黨大獲全勝。 郎靈寂升官為執政大臣,有他在朝堂實行黃老之術,九品官人法像堅固的鎖一樣,毫無異議地被實行下去。 另外,他本人長袖善舞深沉如淵,懂得權衡各方士族的利益,和光同塵好處均沾,世家們對他的執政風格頗為依賴。 瑯琊王氏,一時實現了無與倫比的中興,光芒萬丈,榮耀至極。 與之相對的,皇帝司馬淮被徹底地架空,枯居太極殿,指望全無。 他和遠在王宅深處的王姮姬一樣,極度絕望之下企圖用白綾勒脖的方式結束這一切,但最終又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