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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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與九妹沾關系的人都找遍了, 建康城多偏僻的角落也走遍了,并未有所發現,一籌莫展之下只得找上郎靈寂。 九妹是郎靈寂的未婚妻, 上次她被寒門文硯之拐帶,就是郎靈寂最先察覺九妹行蹤的。 說明了來意后, 郎靈寂承認, “她是在這兒?!?/br> 王戢耳朵嗡嗡的, 登時竄上一股無名火,沒太聽懂這句話的意思。王氏掘地三尺尋找九妹,她卻在這兒? “在這兒”是怎么個在法,是九妹自己離家出走的, 還是根本被囚禁在此的? 他與瑯琊王是患難之交,素來尊重, 當初即便九妹當眾悔婚, 他心里仍然向著郎靈寂,如今整這么一出? 父親臨終前要他好好照顧九妹,欺辱九妹便是欺負他。 王戢本是個火爆脾氣,一點就著, 登時將兩家利益糾葛拋之腦后, 炮仗似地一溜煙沖口而出, “敢問瑯琊王什么意思, 蓄意隱瞞我九妹行蹤,難不成還想行拘禁之事?” “她不僅是我九妹, 還是我瑯琊王氏最尊貴的新任家主,任何人不得褻瀆?!?/br> “如果冒犯我新家主,那么我瑯琊王氏必定與冒犯者血拼到底?!?/br> 郎靈寂施施然乜著,“似您家族這等出爾反爾,毫無契約精神,好像也沒有合作下去的必要?!?/br> 說得王戢一愣。 “什么?” “您家的好meimei,趁夜和人私奔逃婚?!?/br> 郎靈寂屈指叩了叩桌面,慢條斯理,“請問按族規怎么處置,身為家主帶頭敗壞家風,毀棄婚約?” 王戢腦袋嗡嗡然一時空白。 逃婚。 多么陌生的詞。 他迷茫地坐下,逃婚,逃婚,思緒里被這兩個字填滿,他本理直氣壯地過來要人,準備好了動武的。 為什么要逃婚,逃婚如此極端,九妹即便再不喜歡瑯琊王,也不能逃婚吧。 逃婚這件事本身就太離譜了。 “究竟……怎么回事?” 王戢語氣弱了下來,不如剛才那般強硬,“無論如何,我得先見見姮姮,當面把話講清楚,我來問她?!?/br> 郎靈寂青霧色的長眸死水無瀾,“恕難從命?!?/br> 王戢捏緊拳頭,“什么?” 郎靈寂道:“她就在小王宅,你們不用擔心。但成婚之前希望你們瑯琊王氏能拿出點誠意,讓她好好呆在那里,否則再發生逃婚一類的事,對誰都沒益處?!?/br> “畢竟我也有自己的事,沒空老盯著你們家meimei?!?/br> 王戢啞口無言,他本不善言談,此時理虧更找不出托辭。平日里郎靈寂總是一副和光同塵好處均沾的樣子,溫斂得不得了,獨獨死咬著九妹的婚事不放。 小王宅倒也是王家的地盤,不用擔心九妹有什么危險。但九妹現在是家主之尊,遭到這般變相囚禁,她心里得有多難受,爹爹的在天之靈得多難受。 “這實在不妥,九妹她……” 郎靈寂打斷,“江州一帶的流民帥還未平定,北府軍又崛起了。仲衍將天下大事拋之不顧,整日糾結于家長里短?!?/br> 王戢蹙眉,“是,北府軍的首領名叫岑道風,此人寒人出身,實力不可小覷。朝堂上陛下在找機會擊潰我王氏,九妹又在這節骨眼失蹤了,所以我有些著急?!?/br> 郎靈寂幽幽道:“誰當家主都沒問題,支撐家主寶座的是瑯琊王氏的兵權和實力,否則立家主只會淪為過家家游戲?!?/br> 因為新政,士族們紛紛揭竿而起,需要一個替罪羊平息這場怒火。 這替罪羊當然不會是王姮姬,是一個和她關系緊密的。 王姮姬現在老實些,對誰都有益處。 “姮姮會在我那兒過得很好?!?/br> 王戢凜然,郎靈寂心思縝密,遇到原則性的問題總是比常人更清醒篤定。 與這樣的人共事在朝政上自然能占據上風,但九妹嫁給他,不知是對是錯。 這件事原是姮姮犯下大錯,王戢無法再糾纏下去,既得知meimei平安,只得先行退讓一步,畢竟瑯琊王對他,對整個王氏都有恩情。 “好吧?!?/br> · 王姮姬在小王宅調養數日,再度幽幽醒來時,房檐下的唧唧鳥語,微風動樹,生命的氣息流淌在空氣之中。 她遲鈍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并未腸斷肚爛,又摸了摸臉頰,沒有七竅流血。 身體完好無缺,血液是流通的,四肢百骸舒適溫暖,似剛經過一場精細的按摩,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還活著……好好地活著。 秋雨過后天氣轉涼,她身上蓋著厚厚柔軟的被褥,博山爐焚著價值千金的沉水香,屋里燒著溫度正暖的地龍。 依舊是那間豪華奢侈的屋子,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之尊。 什么都沒變,什么仿佛又都變了。 最初的怔忡過后,王姮姬忽然下意識劇烈惡寒起來,伏在榻邊,想把自己喝下的東西嘔出。 那股蜂蜜一般淡淡的藥味依舊回蕩在口腔中,極為熟悉,不是毒藥勝似毒藥,蠱惑人心控制精神,是化成灰她都認識的老朋友—— 情蠱。 上次施蠱悄無聲息,這一次他索性光明正大地給她灌,劑量遠遠比上次大。 且他斷了她的后路,能解情蠱的文婆婆和文硯之,一個被殺一個被捕。 她相當于被戴上了一副沉重的鐐銬,鑰匙被銷毀,再不可能摘下。 前段時日她種種逆天改命的行為,如大廈之傾,付之東流。 王姮姬有種難以言表的苦悶,靠在榻上緘默無聲,人生宛若跌進萬丈深淵。 她眉心跳得厲害,想摳嗓子眼將情蠱吐出,可睡了三天三夜,情蠱早已散入五臟六腑,饒是大羅神仙下凡也回天乏術。 那股久違的酸澀感席卷心頭,血液在喧囂沸騰,眼下她的情感完完全全被情蠱控制,一喜一怒,一顰一笑,無不摻雜著那人的影子,為那人愛,為那人恨,籍由那人的興致……她眼中生理性地不住冒出淚花,她內心深處好想念郎靈寂,好想他陪著她,一瞬間回到了前世她愛他的全盛時期。 只要聞一聞他的氣息,抱抱他,她體內的情蠱就能消停。她誰都不要,只要他,只嫁他,她只任他做主。 郎靈寂…… 她是他的,離不開他。 情蠱的效力極大,讓她愛誰就愛誰,無時無刻不在鉆啃著心臟。這些蟲子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進入到身體內有種戀家的感覺,以驚人的速度擴散,精準控制著她生理和精神的反應。 王姮姬已分不清情緒的真假,失去了自我意識,重新變回了一只認主的寵物。 她崩潰地捂著腦袋,不知該怎么遏止這可怕結果的蔓延,清醒地沉淪。 外面的丫鬟聞聲連忙奔進,跪地恭敬奉上可以緩解焦慮的解藥:糖。 燦濃的金箔色糖紙,甜美的味道,是她從前世吃到今生的那種。 很甜,很濃,很好吃。 王姮姬瞥也沒瞥就將那臟東西隔空丟了出去,砰砰有種想殺人的沖動。 她將丫鬟趕了出去,自己一人獨處,站在圓凳上往房梁搭白綾,幻想就此了結。 涼絲絲的淚洇濕了白綾,白綾纏繞脖頸的那一刻帶來的窒息感,又令她清醒了。 她不可以。 她熬過了前世,曾解開了情蠱,躲過了郎靈寂喂來的毒藥,在最艱難的時刻尚有求生意志,怎能自暴自棄地了結? 她曾放過大話,斷言他娶她一定會后悔,她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日日夜夜不得安寧,在他身上戳十幾個透明窟窿,親手送他下地獄。 現在她卻首先懦弱地自殘? 她死了,親者痛仇者快,郎靈寂可以高枕無憂肆無忌憚地侵吞瑯琊王氏的權柄和財富,養著白月光許昭容,兩人伉儷情深,輕輕松松地過一輩子。 她憑什么死呢? 大仇未報,死不瞑目。 耗也要耗到底。 王姮姬深吸一口氣,緩緩從凳子上下愛來,摘下白綾。 又休息了一個多時辰,她跌宕起伏的內心勉強安定下來,憑意志力暫時抑制住情蠱。 眼下大勢已定,她這邊被重新灌了藥萬難逃脫,而朝廷那邊變法也失敗,文硯之被捕,陛下失權,重新淪為傀儡。 瑯琊王氏的大獲全勝,竟是她的大獲全敗。 她陷入一座圍城之中,四面都是堅不可摧的圍墻,要突出重圍,首先她自己就不能精神崩潰,保持鎮定,保持清醒。 于無盡泥淖中回想曾經的那些解毒的日子,倍增一份美好,追風,做夢,寫詩,逆風騎馬……圓滿得像一場夢。 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原來她的一生中,有脫離情蠱完全自由自在的時光,曾酣暢淋漓地高歌縱馬。 王姮姬想哭,卻絕不能哭,絕對不能敗給懦弱,敗給絕境……哪怕是再次被喂了情蠱的絕境。 總會有解法。 總會有解法的。 一切,都總會變好的。 王姮姬繼續在小王宅住了十幾日,期間郎靈寂未曾來過。 那人似乎對她的身子并不感興趣,和前世同樣冷漠,那夜只是一個威懾。 他現在完全是掌控者,做出的任何生殺予奪,她只能悉聽遵命。 他不來,她倒求之不得。 令她微感欣慰的是,呆到第五日馮嬤嬤和桃根來了,據說是二哥知道了她在此處,擔心她孤立無援,便想辦法將她的心腹送到了身邊,方便策應。 馮嬤嬤她們帶來了一個不算壞的消息:文硯之還活著。 王姮姬大出意料,那日文硯之被拷打成那樣,她又被喂了情蠱,以為苦命鴛鴦要在陰間相會了。 郎靈寂能饒文硯之一命實屬反常,背后或許醞釀著更大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