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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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姮姬深深吸了口氣,回到自己的閨房。 “備水,我要沐浴?!?/br> …… 王宅外。 同樣有一身披斗篷,將面目死死遮擋住的人,遙遙望著王宅內的風景。 古老的豪廬,掛滿了代表喪事的白幡和白燈籠,連門前石獅子也系了白花。 文硯之悲愴欲死。 王家伯父死了,他好歹來盡個哀思。 他確實幫著陛下彈劾了王氏,但王紹的死不是他做的,王伯父也不是他氣死的。 她會理解嗎? 她此刻怎么想他的。 定然恨極了他吧。 陛下只讓他第三者插足,破壞她與郎靈寂的婚事即可,隨即抽身而退。但他真動了情,明知她是豪門貴女仍控制不住地淪陷,一閉上眼睛塞滿她的倩影,根本忘不掉。 她的憂思,他想與她同嘗。他想回到在王家做贅婿的時光,再和她相守相伴。 那都是幻想。 她又回到她未婚夫身邊去了。他在入朝為官和忠于君王中選擇了后者,將她拋棄。 文硯之懨懨地想起,她曾說:我好怕,再也不想回到郎靈寂身邊去,文兄你一定要幫我。 可他辜負了她,使一切重蹈覆轍了。 第032章 家規 大喪過后的王家千瘡百孔, 廣廈搖搖欲墜,被王戢和郎靈寂二人相互合作維持著,一文一武兩根擎天柱硬生生支撐住了。 王姮姬一朝成為家主后, 族中千頭萬緒的事情都落在了她肩頭。某些重要的牘文她只負責蓋印諾之, 真正的決定權在二哥手中。 二哥當然不會害這個家族,也不會害她,她盡可放心蓋印。 但是二哥只管兵力和軍事, 其他在朝廷縱橫捭闔的事,都聽那人的意見, 那人成了行政上絕對的一把手。 權力是一件令人目眩神搖的愛物, 過于集中就是造成壟斷和濫用, 為私欲的滋生營造病灶和窠臼,造成權力極度膨脹的弊病。 那人如今是大權在握了。 王姮姬陷入了前世相同的困境中,她此刻雖名義上是王家家主,實則是權臣手中的傀儡, 郎靈寂叫她簽什么,她就得簽什么, 四肢完全被裝上了提線。 她當然可以反抗, 或者拒絕簽字,但一來朝政上的事她不十分懂,二來王家正處于生死存亡之秋,上上下下同仇敵愾, 郎靈寂人品雖差些, 但也確實有能力扶大廈于將傾, 她理應配合他。 如果她在此關鍵時刻拒絕任用郎靈寂, 會被歸結為胡鬧,危害整個家族, 別人會質疑爹爹臨終前的決定,說“王章臨死前糊涂了才用一個女娃娃當家主”。 她得學會成熟和忍讓。 某種程度上,她和司馬淮挺像的,司馬淮被權臣cao控,她也是。司馬淮沒什么實權,她也沒有。 但如今司馬淮銳意改革,漸漸脫離了舊貴族的掌控,擁有一定的主動權,積極對付他不喜歡的臣子。她卻不能,天天和仇人虛與委蛇。 月余過去,各宗族和世家漸漸接受了王姮姬為家主的事實,有些懂得靈活變通的人已開始有意無意地討好。無論私下里怎么議論,那些人表面上諛詞如潮,對王姮姬眾星拱月一般。 王姮姬不愿承受外界太多的注意力,極力避免自己“重要”的地位——她在族中越重要,地位越核心,郎靈寂便越會認為她奇貨可居,非得綁住她不可。 爹爹臨終前將家主戒指傳給她固然是好意,但無形中也害了她。有了這戒指,這不可替代的地位,郎靈寂一定會把目光在她身上盯死。 本朝法令規定未婚男女有父母喪亡的,守重孝半年后可以正?;榕?,免得漫長的守孝三年耽誤了適婚年齡。 這無疑沖散了王姮姬拖延成婚的借口,郎靈寂不是文盲和法盲,精通律令,絕對不會放過這一漏洞。 河東裴家的表兄裴銹尚在,但喪事已過,他家中也有事,無法在建康久久滯留,這幾日就準備卷包袱了。 裴銹多次找王姮姬,陪她說話聊天,送各種小禮物,安慰她喪父喪兄之痛。 王姮姬道:“河東路途遙遠,有羯人和流寇作亂,表兄回程時要小心?!?/br> 裴銹聽她關懷,微感欣慰,“九表妹放心,我帶足了侍衛和仆役,一路上走官道,除非羯人想徹底和朝廷鬧翻,否則不敢劫掠于我?!?/br> 王姮姬嗯了聲。 裴銹遲疑了會兒,支支吾吾道,“這次回去,爹爹和娘親就要給我定親了?!?/br> 王姮姬默了默,“恭喜表哥?!?/br> 裴銹無聲嘆了聲,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表妹,你知道我心里的人明明是……” 人多眼雜,王姮姬立即打斷道:“我已定親?!?/br> 裴銹一驚非小。 “誰?” 前幾天她和那個寒門書生,不是退婚了嗎? 王姮姬亦有些訝,他竟不知此事。 但無所謂,她不愿提及那人的名字。 裴銹大抵明白了,那日在祠堂中有個衣帶白雪的男子,一直站在姮姮左右。 如果識得沒錯,那位便是瑯琊王吧? “表妹,定親而已,又不是成婚。爹娘也要給我定親了,我不喜歡照樣一直拖著?!?/br> 頓一頓,裴銹濃重的遺憾涌上心頭,今生無法和花容月貌的表妹廝守是莫大的遺憾,勸道,“還是那句話,你可以到我河東裴家住上一段時間,祖母和嬸娘她們都很想念你?!?/br> 河東裴氏毗鄰瑯琊王氏的祖籍孝友村,王姮姬作為新上任的家主,正好去祭拜祭拜王氏先祖。 未婚少女到別家久住代表著什么不言而喻,如果表妹答應,表面上為了公事,暗地里多半對他藏著情意。 王姮姬不置可否,從前她都是直接拒絕的,現在意志似乎有些動搖了。 裴銹抓住這點裂縫,在她耳邊軟磨硬泡,希望她可以暫時離開瑯琊王氏。 裴家是她母親的娘家,也是她的家。 馮嬤嬤和桃根桃干都在她身邊,聽了全程,待裴銹走后,馮嬤嬤哀然道:“九小姐,您不和裴公子走,真要嫁給瑯琊王嗎?” 從前小姐是如何辛辛苦苦地拔除蠱毒,解除婚約,馮嬤嬤都看在眼里,而今努力付之東流,嫁給一個中山狼?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既入窮巷該及時掉頭才是。 桃根道:“小姐莫如就去裴家住幾天,如今您是家主,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王家的事暫時托付給二公子。老爺若在天有靈,必定理解您現下的難處,不會怪您的?!?/br> 馮嬤嬤甚是焦慮,“老奴瞧著裴公子也比瑯琊王要好些?!?/br> 王姮姬不想貿然行動,打草驚蛇,免得關鍵時候功虧一簣。郎靈寂昨日才剛要趕裴銹走,顯然意識到了什么。 “先別聲張?!?/br> …… 午后,制定族規。 許多舊族規被更改了,換上了新的,其中有幾條是“王氏下人不得背主、縱主,誘主逾矩,違者杖斃。當主人做出與身份不符之事時,當行使規勸之責”。 ——以前絕沒這一條。 王氏雖家大業大,卻不是刻薄的門戶,下人有什么錯往往能包容諒解,絕不會出現“杖斃”這樣的字眼。 什么叫“主人做出與身份不符之事”? 王姮姬將家主之印挪開,板著臉道:“這新的族規我不能同意,誰制定的,二哥?還是哪位族老?” 既白道:“回九小姐,是瑯琊王殿下。如今二公子在校場練兵,朝廷和家中的事都是瑯琊王在幫您?!?/br> 王姮姬道:“他管得也太寬了,去打了回去告訴他,王家內政由不得他干涉,別欺人太甚了?!?/br> 既白登時噗通地跪下來,誠惶誠恐。 “九小姐饒命!” “若九小姐您不蓋印,奴才首先就犯了條款中‘縱主’之罪,要即刻被杖斃!” “求九小姐允諾,可憐奴才!” 王姮姬倒抽了口氣,揉著太陽xue,嗡嗡作響。 郎靈寂,行。 爹爹死后,瑯琊王氏再不是瑯琊王氏了。 她將族規的扣下了,也將送信的既白扣下了,免得他因‘縱主’被杖斃。 直到暮色沉沉,那人才來。 王姮姬正提筆濡墨,他好整以暇地在旁看了半晌,問,“為什么不簽?” 王姮姬道:“不合理?!?/br> 郎靈寂道,“不會不合理,忠誠的仆人不會被責罰的?!?/br> 王姮姬忿然,那不忠誠的仆人呢?背主、縱主、未行使規勸之責,這些該如何界定? 恐怕合他心意的仆人就是忠心,不合他心意的就是背主,那么馮嬤嬤,桃根、桃干這些人都是“背主”。 “明顯不合理,我不能同意?!?/br> 他屈指刮過她秀麗的臉頰,最近常常做這個動作,空蕩蕩問,“那你想怎么樣呢?背主之人,縱著,溺著?” 王姮姬不動聲色地避開,“背不背主得由我來決定。下午送信的那人,只因我不同意,他就‘背主’得被杖斃了?” “你可真是仁慈?!?/br> 他散淡地勾了下唇,她不答應他也沒辦法,只得做出讓步,再另外制定族規,誰讓她是戴戒指的家主呢。 下午送信的既白至此才敢鋪滾尿流地爬出來,謝主人恩典,急急去了。 郎靈寂本心平氣和,乍然凝視著既白出來的方向,“你讓那下人留在你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