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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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中途才后知后覺,這是從前的習慣,她總喜歡踩他的影子,刻意考量角度,將影子做成牽手或親吻的姿勢。 因為郎靈寂此人儀范清冷,目無下塵,與人距離三尺遠,哪怕是未婚夫婦也從未親近接觸過。 那時候她還以為他有潔癖,后來才知道他僅僅對她有潔癖罷了。 他和許昭容在一塊時,是怎樣的親昵旖旎,如膠似漆日日廝守。 他和許昭容大抵是真愛,他這人冷血無情,獨獨對許昭容例外。 王姮姬惘嘆,不知自己上輩子究竟在執著什么。 郎靈寂停下腳步,微微回頭看她,不知不覺,她已慢得離他三尺遠。 “想什么呢?” 縹色的月白光給他身形描了一層邊,像極了的話本上白月光的樣子。 王姮姬想心平氣和跟他談一談,你放過我,我也放過許昭容,互相折磨有何意義。 郎靈寂待她走到近前,“出來時我將小王宅的圖紙畫好了,尚未來得及給你看。春日宴之前,你看看新房哪里需要更改的?!?/br> 王姮姬冷淡敷衍,“你做主就好?!?/br> 春日宴和小王宅,前者是王氏專門為她和郎靈寂辦的訂婚宴,后者則是新婚的居所。 她此刻只想找個法兒逃離他,哪有半分成親的想法,倦得不行,更遑論花心思設計新房了。 郎靈寂感受到了她明顯的抗拒,從他的角度,沒料到未婚妻會移情別戀。為了那儒雅的寒門學子文硯之,她的心都飛了吧。 好在他不重視她的心,厭倦愛不愛的事。她最終的婚姻是他便好,此外只要她不做出太出格的事,他愿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相安無事度過。 …… 回到驛館,晚膳的時辰已過,就寢尚早。小王宅精致的圖紙送到面前,王姮姬信手勾畫幾下,未曾多看。 她心不靜,情緒淡著,郁郁寡歡的狀態,完全不是養病期該有的。 窗外梧桐樹影細細,她拿起筆來,信手描一幅丹青。 郎靈寂在屏風外撫琴,琴韻叮咚,幽靜而古樸,縈繞在靜夜之中。 他們私下里不似其他眷侶那般黏糊,多數時間自己做自己的事,井水不犯河水,說話時絕不衣裳挨蹭。 王姮姬膈應著,每一分每一刻都很難熬,從前和郎靈寂獨處的時間總嫌太短,現在卻嫌太長。 如果可以她寧意和文硯之在林地里策馬,累了就躺在草地上休息,肆無忌憚,滾得渾身是泥也不怕,好過現在和郎靈寂相敬如冰地苦熬。 直至夜深了,郎靈寂持著一枝蠟燭,立于屏風外道,“睡吧?!?/br> 他的嗓音又清又冷,與窗外浮云中冰涼的月光清輝融為一體。 非禮勿言,非禮勿視,絕不逾矩。 “明日送你回府?!?/br> 藥他還會繼續留下,吃不吃隨她。 王姮姬低嗯了聲,他走開,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道:“把燭臺留下?!?/br> 郎靈寂聞此似乎笑了下,于黑暗中聽不太清。 “怕黑了?”這么多年,還突然怕黑了。 王姮姬側頭而睡,沒搭理他。在這荒郊野嶺落宿,明亮的燭光映在身上比單純的黑暗讓人安心一些。 這又不禁讓人回到前世,她患病的后期視力不佳,每晚起夜都撞到東西,免不得青一塊紫一塊的,馮嬤嬤和桃根她們沒辦法干脆陪著她睡。 那時她摸著空落落的枕畔想,如果夫君在該多好,漫漫長夜她不會寂寞,也不用勞煩馮嬤嬤一把年紀打地鋪。 直到被氣死的那個雪天才知道,她獨自生悶氣的這段時日,夫君一直睡在許昭容的枕畔,兒女繞膝,盡享男女之樂。 許昭容挺著肚子跪在她面前,求她收留,否則孩兒流落街頭。 但她收不收留都無所謂了,因為郎靈寂已在烏衣巷給許昭容母女置辦了宅子。 被子里,淚珠懸在眼眶將掉未掉,被她煩憎地抹去,跌入漫漫長夜。 …… 翌日清晨,回到了王家老宅。 馮嬤嬤和桃根桃枝她們早已等待多時,聽聞小姐失蹤,人心惶惶,幾天幾夜沒睡好。 如今貴族圈流傳著第一美人王姮姬被寒門子弟玷污,迫于無奈下嫁的傳聞,成為茶余飯后的笑料。 “小姐該及時澄清名聲??!” 馮嬤嬤憂心忡忡,謠言儼然有愈演愈烈之勢。小姐和姑爺快成婚了,萬一叫姑爺聽見,產生什么偏見,對小姐心存芥蒂可就棘手了,畢竟他們要攜手過一輩子的。 王姮姬內心散漫,他若真介意謠言主動退婚倒好了,省了她的麻煩?,F在的問題是他將話說死了,無論如何不肯退婚。 他大權在握,心機深沉,她又不能跟他來硬的。 事情終究從長計議。 第014章 離別 瑯琊王氏貴女王姮姬與寒門子弟荒郊野嶺獨處之事不脛而走,人人均揣測王小姐被寒門子弟玷污了清白。 王小姐原本的未婚夫乃瑯琊王兼當朝帝師,位高權重,宜室宜家,她驟然被迫下嫁給一介寒門,想必宛若從云巔跌落谷底,欲哭無淚。 這些謠言傳到了王章耳中,他表面上云淡風輕,實則比誰都焦急,幾日來咳血加劇,去不了朝堂了。 王姮姬日夜相伴侍疾,王章老眼愈加昏黃,生了數縷白發。 王章料得自己大限將至,懸著數件大事放不下,家族子弟除了王戢外均資質平庸,下一代家主尚且沒有著落。 如今陛下明睿難治,遲早爆發一場皇族與門閥的大決戰?,樼鹜跏现髽I,成立之難如登天,覆墜之易如燎毛。若家族后繼無人,他死后無顏到九泉之下見列祖列宗。 王章握住王姮姬的手道:“爹爹此生富貴榮華已極盡,此刻閉眼又有何憾,唯獨放不下你們這些兒女們,尤其是你,姮姮?!?/br> 王姮姬心中酸痛,喉嚨發軟。 前世父女倆走到最后時刻時,王章也曾這般問,她的答案是嫁給郎靈寂,輔佐他位極人臣,夫妻和睦,共挽鹿車。 而今,她道:“我只愿爹爹福壽綿長,寧愿拿我自己的壽數來換?!?/br> 王章啐了聲,怪她胡言,其實他早為女兒選定了庇護終生女婿,此人也絕對有能力保王氏冠冕不絕,只是姮姮不愿意。 他支撐著孱弱的身體,“姮姮,你實話告訴爹爹,為什么不嫁郎靈寂了?” 王姮姬抿抿唇,該如何解釋她重生了這件事,前世那些看似虛無縹緲的過往,爹爹會相信嗎? 從小與她最親的二哥都不相信。 王章喃喃道:“不瞞你說,爹爹昨夜做了一個怪夢,夢到你小時候,又夢到你二十幾歲就垂垂老矣了,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吐血,外面下著好大好大的雪……” 父女連心,竟一瞬間通感了。爹爹所描述的正是前世她臨死前的畫面,那時,她掙扎著喚爹爹的名字,說女兒想你,女兒錯了。 仿佛兩世的心酸齊聚嗓子眼兒,王姮姬道:“爹爹,女兒也夢見了,而且比您看到的更多?!?/br> 王章瞠目,身子劇震,“正因如此你才堅決要退婚的?” 她點頭。 王章悲哀莫名,長長地嘆息口氣,躺在床上一時起不來。 醫者的診斷結果鐵證如山,若在昨日姮姮說有人毒害她,他也會以為她胡鬧,決計不會相信。 可經歷了這個夢后…… 原來,某些感覺不是空xue來風。 原來,上天已賜予了一次寶貴的重生機會。 幸而為時尚早,姮姮還不曾出嫁,一切來得及挽回。 “姮姮心安?!?/br> 王章攢了會兒力氣,拍拍王姮姬的手,“萬事有爹爹在?!?/br> 他的女兒是瑯琊王氏最尊貴的嫡女,只要她本人不愿意,沒人能逼她。 …… 王紹等幾個子孫聞得老家主重病,紛紛前來侍疾病,王姮姬的叔父王慎之亦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良藥,請來數名圣手,專門為王章治病。 好在王章只是一時急火攻心,未出什么大事,臥床修養幾日,身子骨漸漸好起來了。 臥病期間父女倆交心不少,王章認為即便她不嫁郎靈寂,也決不能按謠言那般下嫁給一個六品下才的寒門,婚后受盡恥笑。 況且,文硯之便是梅骨先生,此人乃陳輔的徒弟,深深效忠于陛下,當初公然反對九品官人法,與瑯琊王氏為敵。 王姮姬沒有異議,她和梅骨先生只是朋友,醫者和患者的關系,遠遠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外面的流言蜚語仍在發酵,人人都說寒門文硯之和王小姐有私情,王小姐水性楊花,婚前不潔。 五哥王紹亦急得心焦,尋了幾個嚼舌根的杖責,殺雞儆猴,公開處刑。另外幾個哥哥也紛紛出力獻策,維護九妹。 奇怪的是,處于謠言暴風眼的郎靈寂平靜得宛若一灘死水。 有人猜測郎靈寂會義憤填膺,因此與王氏小姐退婚,但連日來郎靈寂的反應沒半點跡象。 他如常探望臥病的王章,稟告朝廷公事,問家長里短,盡職盡責當一個好女婿,獨獨不問王姮姬與文硯之的謠言。 王章在病榻上談起,“江州一帶有流民帥作亂,小兒王戢很快過去平叛。但他沒經過大陣勢,恐怕折兵損將?!?/br> 郎靈寂道:“伯父放心,在下已就布防圖和江州輿圖和仲衍商議過,此番更會隨行左右,輔佐仲衍凱旋功成?!?/br> 王章點點頭,“如今外面風言風語多,小女與那寒門傳出這等丑事來,老夫實在顏面掃地,愧為人父?!?/br> 郎靈寂沉吟片刻,道:“您思慮過重才致病,合該放下心事,頤養天年?!?/br> 王章欲試探他的意思,“怕只怕給雪堂你帶到困擾,近日那些流言蜚語著實難堪,影響到你們的婚事。莫如婚事就此作罷吧?” “我已委婉請求過姮姮不要結交那些朋友,姮姮不聽,我亦無法?!?/br> 郎靈寂硯臺般漆黑瞳仁深不見底,“而今,唯有不去聽信那些風言風語防止事情釀大。如伯父確實憂慮此事,我愿將與姮姮的婚期提前?!?/br> 王章本想勸他退婚,沒料到適得其反,立即道:“不了,姮姮還小,此事不急?!?/br> 郎靈寂頷首諾之,狀貌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