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金錢來點頭,“是,是莫一。他沒有明說主家身份,但是切實說了此次原州水災,我們金家若肯出手援助,便保金家三年安穩?!?/br> 金老太太神情恍惚,“阿來,你前頭還說了句什么來著?晏家啥?” “我說,晏這個姓氏雖然不多見,但也不是稀有,所以我們之前都沒往大了想,或者說是不敢往大了想,有沒有可能晏家的晏,是國姓那個晏?!?/br> 廳中又是一陣久久的沉默,只能聞越發急促的呼吸聲。 “給商會各人遞話,金家在福月酒樓宴客,今日申時,誠候赴宴!” 金老爺子發話,眼中光芒極盛。 “為富亦當仁,原州水災致諸多百姓受害,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金家第一個站出來率眾賑災!有肯追隨者,金家銘記,百姓也會銘記!” 金錢來二話不說點頭,“爹,我這就叫人去各家遞話去。如今我們家手里的百相茶生意逐漸矚目,想參與者眾多,只要能跟我們金家齊心協力賑災的,我們家可將百相茶向下分銷!商人逐利,便以利曉之!總之,金家定不負那位所托!” 父子倆相視間心照不宣。 與其說是貴人所托,不若說貴人給他們機會更貼切! 金家為商多年富甲一方,最不缺的就是錢,唯獨缺了能放心依靠的靠山! 只要將此次委托辦成辦好,且不說將來,光是三年安穩就足以抵付金家今天給出去的東西! 三年,足夠他們金家發展至另一個臺階! 要是三年后金家面臨被人吞掉而仍無抵抗之力,那就是他們金家的沒本事! 有了章程,父子倆分頭各行其事。 唯想到如今住在玉溪村里、橫豎看都人畜無害的那位小少年時,父子二人便總抑制不住心頭震顫。 當今圣上膝下六子,只有一位體弱多病的。 也難怪那位能獨得圣上寵愛。 小小年紀就已具上位者風范,既有憂國憂民的仁德,又有殺伐決斷的魄力。 這樣的人將來上位,大瑞國朝方能走得更遠更久! 月末。 天空收起了漏勺,持續了大半月的降雨漸漸停了。 大水退卻后,留下滿地狼藉、滿目瘡痍。 受災情況最為嚴重的是各地村莊,到處可見殘垣斷壁,路面上散落不知哪家被沖出來的碗盆半陷淤泥。 田地里莊稼被泡爛后伏于泥中沒了生機,間中還能找到家禽漂浮的尸體。 到處,是百姓的哽咽悲鳴。 第111章咱的百相草全都好好的! 梧桐鎮街道沒有了往日熱鬧。 各巷區民宅都能聽到嚎哭聲。 雨停了,大水退去了,卻給小鎮留下了厚重的陰霾。 小鎮受災嚴重。 出了鎮子,十里八鄉的農田旁邊都能看到癱坐的百姓。 目光呆滯,面色灰敗,周身都是彷徨絕望的氣息。 地里的稻子泡爛了。 家里的存糧被水沖走了,拼命保住的丁點米面浸水后也發了霉。 如果沒有救濟,他們撐不了多久就得餓死,要么,就只能帶著一家老小去乞討,成為流民。 可他們或上有垂垂老矣的長輩,或下有嗷嗷待哺的嬰孩,又能走到哪里去乞食? 他們這些老百姓,一輩子守著幾畝薄田,安分守己的過活,不做jian不犯惡,只求有口飯吃。 為什么老天要這樣絕他們的路,把他們往死路上逼? 往日遼闊的田野,天災肆虐過后不留一點生機,徒留絕望悲涼。 唯剩的一點地面綠色,僅在玉溪村。 “河那邊稻子全沒了,各家菜園子也全遭了殃,”林安農胸腔急促起伏,指著河另一邊的藥田,“但是咱、咱村的藥地、咱的百相草全都好好的!” 過度的激動,讓他說話無意識磕巴。 “這一大片藥地我全都一一看過,沒找出爛苗!”吞咽了下口水,林安農再次重重強調,眼珠子盯著藥地,幾乎凝住不動。 他身后,是心急趕出來看情況的烏泱泱村民。 所有人視線都落在藥地。 一側,是水位下降后水質渾濁的湍湍河水,昭示著這片土地曾經發生過的慘景。 一側,是生機蓬勃郁郁生長的濃綠藥草,彰示著頑強的生命力,彰示著對命運的不屈。 “嗚——嗚嗚嗚——!”李婆子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咧了嘴嚎啕。 哭聲里有大水過境后的悲涼,更多是劫后余生的喜悅。 老天每降下一場天災,對老百姓來說就是一場難熬的天劫。 而地里小小一株的百相草,是他們有幸握在了手中的生機。 是他們的生路。 漸漸的,河畔哭聲、抽泣聲越來越多,匯成一片,與河流水聲纏繞交織。 沒人再說話。 這種時候,好好哭一場,更能宣泄胸腔里積聚滿漲的情緒。 從藥地回到家里,林婆子拉了凳子坐在堂屋門口,眼睛還殘留哭過后的紅腫,說話時鼻音很重。 “不幸中的大幸啊,幸虧有百相草,要不然,咱村子不知道多少戶人家得走到絕境?!?/br> 有百相草進項,換了銀子就能買糧,村里大家伙撐到明年秋收應是不成問題了。 林老漢躺在躺椅上,透過門口看向外頭,能看到院子里邊角點綴的綠色,感慨道,“確實是大幸。咱家住村尾,山腳地勢比村里稍高,恁大的水,把旁邊菜園子都淹了,堪堪卡在那里,水沒往咱屋里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