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它足夠大,那么那些紅色奇觀應該會持續更久。 我將易拉罐的碎片邊緣對準了手腕。 沒什么猶豫的,我一劃而過。 我是個怕疼的人,生病時去醫院里扎針都要懇求著護士輕一些,但易拉罐碎片劃過去時卻沒什么感覺。 薄薄的皮膚血管被分出一道尖銳痕跡,溫熱的血珠子滾落出來,逐漸匯聚成線,沿著手臂和冷水水痕蜿蜒而下,最終沒入浴缸中。 這次的紅色果然消失得更慢,過了很久都還在往外冒出。 但是浴缸里的水越來越冷了,冷得我都有點受不了。 眼前最開始只出現一些黑點,如今一片片地發黑,刺骨的寒冷從腳底蔓延上來,伴隨著睡意一起。 不確定是幻覺還是什么,門外出現了敲門聲。 我不予理會,疲倦地撐在浴缸邊上,繼續觀察我的杰作。 浴缸里的水都成了淡淡的紅色。 敲門聲好想變得愈發急促了。 昏沉中我聽到有人在說話。 室內無人,運作的排氣扇旁站了個黑色的東西。只憑那雙讓人萌生恐懼的眼我就知道,是我的鷹隼老朋友來了。 鷹隼也有了進步,進化出了語言功能,只有我是一成不變的。 它在同我說:你想要自由嗎? 我想。很想很想。 我曾經很想同秦照庭計較,也執念于理想中的自己,但如果得不到的話,就不再想了。 我只想獲得心靈上的自由。 眼皮再也支撐不住,我緩緩閉起了眼。 很想永遠這樣沒有煩惱地睡下去,不要再讓我睜眼就看見天光大作了。 我好像睡了很久,混沌中有所感知自己在某張床上。 迷茫地張開眼,四周都很暗。 特殊的檀木香讓我分辨出這是上島前安夏為我安排的房間。 我起身拉開遮光簾,窗臺上的鳥雀被我驚走,樓下的傭人在精心照料花圃。 是很平常的一個早晨。 可我分明記得我已經在浴缸里……怎么還躺在床上呢? 手臂上一片平整,腕上也是空空如也,一點看不出猙獰疤痕。 我應該是已經去往極樂世界才對。難道那關于死亡的一切才是一場夢? 那秦照庭和安夏的擁抱,也是夢境的一部分? 我想仔細回想一些細節的部分,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房外有人在敲門,我瞬間警惕起來。 “是誰?” “是我!”安夏的聲音穿透力極強。 我盡力忽略昨晚的夢,沉了口氣把門打開。 “有什么事嗎?” 安夏笑臉盈盈:“昨天第一天上島,睡得怎么樣?” “挺好的?!?/br> 安夏:“所以睡到我來喊你吃早餐才起嗎?” 吃什么早餐?我滿腦子昨晚做的夢,對于他說的早餐印象全無。 “不好意思,”我實在不好將“我忘記了”這四個字說出口,只能道,“我起得太遲了?!?/br> “沒事沒事,我跟你開玩笑的,”安夏拍拍我的肩膀示作安慰,“收拾好就走吧,今天阿姨做的早餐很豐盛,我特意讓她們做了你很喜歡的蛋撻?!?/br> 我猶豫地看了眼對面的房門:“那秦——” 不給我把話說完的機會,他將我再次推回了房間。 安夏不愧是設計師,他的衣品很好,我那些不入流的衣服經過他一番搭配之后竟然也還算看得過去。 一番折騰后他對我的衣著頗為滿意,只有頭發還明晃晃嫌棄。 于是又由他親自cao剪刀對著我亂糟糟的發型一通處理。 明明是他大清早要拉我去吃早餐,結果硬生生拖到了九點半才出發。 再次走出房門,我直面對上秦照庭的房間。 “秦照庭不和我們一起去嗎?”我還沒忘記問安夏這個。 安夏只顧攬住我的手臂向前走:“管他干什么,我們兩個去吃?!?/br> 我和安夏來到餐廳,傭人已經將早餐擺好,用餐時我環視一周,餐廳里賓客眾多,唯獨不見秦照庭的身影。 好奇怪,秦照庭去哪里了呢? “秦照庭沒有來嗎?”我又問安夏。 “你總提他干什么?”他佯裝生氣,“再提我可就要吃醋了啊?!?/br> “好,我不提了?!彼麘斒怯行┰诤跷疫@個朋友的,不喜歡我提起其他的人。 周邊歡聲笑語,我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卻說不上來。 蛋撻得有點發膩,我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終于意識到那不對勁的感覺來自于哪里。 實在是太過反常了,好像今天并沒有一場盛大的婚禮要舉行,所有人聚在這里只是為了參加一場朋友間的平常聚會。 “你現在不是應該在籌備婚禮嗎?怎么還有時間和我吃早餐?”我問安夏。 安夏一臉擔憂地看著我,又把手貼到我腦門上:“腦子是不是睡壞了?婚禮下午才舉行?!?/br> 是嗎?是吧。 我總感覺和我之前認知中的不大一樣。 但鑒于之前做了一場噩夢,我毫不懷疑是我認知的偏差。 島上天氣很好,吃過早餐后安夏安排了海釣,海面波光粼粼,太陽輻射很足,落在人身上感覺尸斑都淡了許多。 安夏不能陪我太久,中午的時候他便提前去籌備下午的儀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