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柳璟沒察覺到他們之間的詭異氛圍,笑著說:“免哥沒有帶壞我!其實我這人一直都這樣,想干什么就一定要干什么!” 祁修竹咀嚼的速度越來越慢,有些費勁地將嘴里的東西咽下去,慢吞吞嗯了一聲。 坐在桌邊的這群人,乍一看奇奇怪怪,實際都活得特明白。祁修竹還挺羨慕的。 鐘延從腳邊拎了一瓶酒上來,一邊開蓋一邊對賀免說:“師父昨天又在跟我說,讓我勸你把那套蝴蝶手稿出掉?!?/br> 賀免“嘖”了一聲:“不出?!?/br> 祁修竹沒吱聲,坐在一邊聽了一會兒,大致明白了他們在說什么。 賀免有一套蝴蝶主題的手稿,很多人來問價,但他死活不出,就算是客人主動加價也沒松口。 祁修竹問:“為什么不出?” 賀免坐直了向他看來,眉頭動了動:“這東西是有感情的,沒辦法復制?!?/br> 祁修竹在心里說了句瞎扯,他分明在賀免的房間里,看見了無數張復制版。 包廂外的那桌客人吃完了,服務生開始收臺,酒瓶撞在一起“叮叮當當”地響。 賀免繼續問他:“你覺得呢?” 這句話祁修竹沒有聽清,但從他的唇形上讀出了這幾個字,一時間有些莫名:“我覺得什么?” 賀免靠近一些,沒有刻意控制音量,就這樣當著其他人的面問:“我說,感情這東西是沒辦法復制的,你說是嗎?” 第27章 桌邊的這群人里,大概只有祁修竹知道賀免在說什么。 他伸手去夾盤子里的炸花生米,夾了好幾次,一顆也沒有夾起來。 鐘延看了他片刻,遞了個干凈的勺子過來,隨后轉向賀免說:“新定的機子做好了,老趙跟我說明天可以發貨?!?/br> 賀免收起落在祁修竹側臉上的視線:“嗯,讓他包嚴實一點?!?/br> 說完這句,包廂里安靜了幾秒,祁修竹放下勺子,冷不丁開口:“其實也沒必要那么認真?!?/br> 包廂外的喧鬧聲隔著一道門傳進來,隱約聽見有幾個喝多了的中年男人正在爭搶著買單。 賀免聞言坐直了,把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啪嗒。 柳璟聽見這聲冷笑,胳膊上生出一層雞皮疙瘩,手中的筷子條件反射地落到地上。 他一手撐著鐘延的大腿,彎腰到桌子下撿筷子。 “不好意思沒拿穩?!绷Z把臟掉的筷子放到桌上,背挺得直直的,“祁哥說什么呢……” 他剛說完,鐘延拽著他站起來:“筷子掉了是吧,跟我出去重新拿一雙?!?/br> “???”柳璟被他拉著,迷迷糊糊地往外走,“叫張哥帶進來就是了啊……” 房門被推開又關上,熱鬧的聲浪擠進來一秒又瞬間退去。包廂里格外安靜,能清晰地聽見祁修竹慢悠悠嚼炸花生的聲音。 祁修竹看向鐘延離開的方向,聽身側的人開口道:“什么叫沒必要那么認真?” 祁修竹沒拿勺子,就著筷子重新夾起一?;ㄉ骸拔液榷嗔?,隨口一說?!?/br> 他漫不經心地夾住一?;ㄉ?還沒來得及往嘴里送,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裹著薄鹽的花生滾到桌面上,在桌邊的兩道視線下,一溜煙掉到了地板上。 什么人啊,總喜歡動手動腳。 花生又做錯了什么。 祁修竹掀起眼皮朝身邊看去,入眼的情形卻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賀免繃著嘴注視著他,因為喝了酒,他的眼睛很濕潤,讓原本鋒利的五官柔和了幾分。 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生氣,反而像是…… 委屈。 祁修竹的嘴動了動沒發出聲音,賀免這副樣子和讀大學那會兒很像。 看起來特別聽話,祁修竹說什么就是什么,甚至會嘴甜地喊他一聲“哥”。 直到后來的某個夜晚,他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這人才不是什么溫順的大型犬。 祁修竹轉了轉手腕,賀免松開握著他的手,垂著眼尾問:“那你和我呢?也不是認真的?” 祁修竹看著他沒吱聲,過了半晌才抱著雙臂,靠在椅背上說:“是認真的?!?/br> 賀免的眉頭微微動了動,祁修竹又說:“但你應該很清楚吧,我們為什么……” 他說到一半停下,那兩個字掛在嘴邊總讓他覺得煩躁。 他的言下之意是,解決不了的矛盾不管放多久也是一潭死水,說這么多也沒什么用。 賀免嗯了一聲,彎腰把花生撿起來扔了。祁修竹多看了他兩眼,也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兩人就這樣干坐著,最后分別拿起桌上沒吃完的串。 一門之隔,柳璟咋咋呼呼的聲音傳進來:“真晦氣,鐘延你明明是老板,就不能搞個什么黑名單之類的嗎?” 鐘延推開門:“那不就成沒事找事了嗎?” 柳璟先一步走進來,意外地發現包廂里格外安靜。 一紅一白兩顆腦袋都低垂著,兩人吃得認真,椅子中間的距離好像比之前遠了許多。 他頓了頓,琢磨了幾秒沒琢磨出什么名堂。只當他們是餓了,光顧著吃沒空聊天。 回到起初的位置上后,他又尋思可能是祁修竹話太少,賀免跟他單獨待著有點尷尬。 鐘延在他身邊坐下,柳璟一拍腦門:“筷子忘拿了!” 賀免這才抬起頭:“那你們出去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