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賀免跟他不一樣,他對夜市的記憶就停留在半個月前,他們工作室每半個月就要來這邊團建一次。 至于祁修竹,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賀免經常干活干到很晚。如果祁修竹還沒睡,他就會打電話叫人出門吃夜宵。 不過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當時祁修竹還是個默默無聞的小演員。 他沉默著和祁修竹換了個位置,自己走到馬路外側。 這個季節天黑得早,頭頂黑壓壓的一片。夜市里掛著亮眼的照明燈,倒顯得熱鬧。 周圍的人聲嘈雜起來,賀免湊近些問:“你還能吃得下?” 正說著,幾人走到一家燒烤店前?!袄媳鵁尽彼膫€大字閃著五顏六色的光,映射在祁修竹光亮的皮衣上。 祁修竹看他一眼:“還餓著?!?/br> 店里迎面走出來一個光頭大哥,這人穿著不合身的大紅色格子圍裙,直奔鐘延過來:“哥,位置都給你留好了!就這桌,正正好好,沒在風口上!” 這人的態度恭敬得有點過分,鐘延面上沒什么表情,鎮定地點了下頭。 柳璟轉身就要坐下,賀免瞥了祁修竹一眼,出聲打斷:“坐里面吧,包廂還空著嗎?” 光頭男愣了一瞬,轉頭去看鐘延。 “行?!辩娧雍芎谜f話,也沒問為什么,“里面有位置吧?” 光頭男在前面領路:“有有,沒有也得有!” 幾人在拐角處的包廂里坐下,柳璟好奇道:“為什么坐里面啊免哥,外面氛圍多好?!?/br> 賀免脫下外套搭在椅子上:“我怕冷不行嗎?” 柳璟說:“你怕冷還脫衣服?” 祁修竹側頭笑了一下,其他幾人把菜單推到他跟前讓他點菜。他沒有推讓,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下,在白紙上刷刷寫了一整頁菜名。 他翻過一頁還要再寫,賀免眼疾手快用手擋住,筆尖差點戳到他的手背上。 “夠了吧?!辟R免說,“我們胃口倒也沒那么大?!?/br> 祁修竹把本子放下,房門被人推開,光頭男抱進來一箱啤酒:“鐘哥你們先喝著,不夠我再拿!” 等人出去后,祁修竹實在沒忍住問:“認識?” “不僅認識?!绷Z撬開瓶蓋,啤酒倒進杯子里“咕嚕?!泵芭?,“這店就是鐘延開的!” “啊?!逼钚拗窠舆^酒杯喝了一口,朝鐘延看去,“為什么叫這名?你以前當兵的?” 鐘延搖了下頭:“不是,我之前就是干紋身的,算是免哥的師兄,之前在一個工作室學習?!?/br> 他話沒說到點子上,賀免幫他補充:“鐘延他爸一直想讓他去當兵,這人軸得很,非要干紋身,他爸氣得直接到工作室來找人?!?/br> 祁修竹心說你還說別人軸?他又喝了一口啤酒,嘴邊沾了點泡沫,被他隨意舔掉:“然后呢?” “然后鐘延就跟著我躲到意安來了?!辟R免的視線從祁修竹的嘴角移開,給自己倒了一杯,“之后的事太荒唐我就不說了,反正,鐘延給燒烤店取這名是為了氣他爸?!?/br> 祁修竹聽樂了。 他對上鐘延的視線,對方還是面無表情,隔空朝他舉了下杯。 他們點的串陸陸續續上桌,柳璟喝了點酒,話變得比平時還多。 “祁哥!”柳璟想在桌下碰祁修竹的腿,結果踹到賀免,被人瞪了一眼,老老實實坐回去,“你知道我的事嗎?” 祁修竹搖頭:“不知道?!?/br> “嘿嘿?!绷Z一直想找機會和祁修竹拉近關系,聽罷清了清嗓子,“我老家在省城,我爸媽想讓我找個穩定的工作,所以我畢業第一年就在意安上岸了?!?/br> 鐘延和賀免已經聽過無數遍這個故事,兩人坐在一邊吃串,連頭都沒抬。 柳璟繪聲繪色講起來:“但這個工作吧……我一直干著不得勁。就在這時,免哥從天而降!” 祁修竹一口酒嗆出來。 “穿孔是我大學的時候當興趣學的?!绷Z狠狠咬了一口牛rou,“我跟免哥自薦,說你們店缺穿孔師嗎,我技術一流?!?/br> 后面的事祁修竹剛來意安的時候就聽說了,柳璟打住話頭,沖他揚了揚下巴。 “怎么樣?”柳璟問。 祁修竹看了眼他那頭黃毛,放下酒杯,又慢悠悠朝身邊的賀免看去:“你就這樣把他留下來了?” “嗯?!辟R免側頭看來,“他技術挺好的,沒理由不要?!?/br> 祁修竹半開玩笑道:“人家工作干得好好的,你帶壞小孩呢?” 說到這他頓了頓,這句話莫名耳熟,連他自己都怔了一下。 高中那會兒,祁元豐聽他說要去學表演,就是拿這話罵他:“你本來是多乖一小孩兒,到底是被誰帶壞的!” 祁修竹撇了下嘴角,小聲道:“抱歉?!?/br> 他曾經有多厭惡這句話,他自己再清楚不過。 這話他不該說的。 其他人沒聽見這句,離他最近的賀免卻聽清了。 賀免垂眸看去,祁修竹已經轉回頭,往嘴里放了一筷子炒粉。 知道他不太能喝酒,賀免只讓他喝了兩杯,但他臉頰兩側還是染上一抹紅暈。 幾年前,他跟祁修竹說自己要轉行去干紋身的時候,祁修竹也拿差不多的理由勸過他。 所以剛才聽見他那句話時,賀免壓根沒往心里去。 乍一聽他那聲“抱歉”,賀免也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