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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說到,睡夢王八拳的力量賦予了我莫大的自信,夢想做一個更大的英雄,卻被眾羊嘲諷無能。在聽了小飛機與我同有英雄夢的表態之后,我決定開始追夢??墒遣涣?,不久之后的異界之旅讓我反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玩物……請看: 第十九章《獄外世界獄中羊》 熹微晨光的白,砸碎深黑繁星的海。幾點漣漪綻開,星兒緩緩撤出舞臺。我乏力地倚在松軟的草垛上,透過吐白的死掉的木窗兒看,最后聊以慰藉地向星河祈求著陰陽離子光球能再來一次妙不可言的旋轉,以及身陷囹圄的我能再多保一根毛兒??蓯旱幕姨?,他、他竟用陰離子球把羊村打掃得遍地塵埃;可更可笑的是,鎮村之寶陽離子光球和陰離子光球碰在了一起,我們雖幸免于立刻變成烤全羊,卻統統被送到地底世界,還一直享受著各個鍋里泡溫泉的貴賓級待遇了。聰明絕頂的灰太狼果然自作孽地放出了惡魔黑大帥,惹得我們現在又莫名其妙地被“請”進這房間,休說和另一只名叫“瀟灑”的蛋一起去找光明道具,連保住脖子上的冤大頭都成了天大的問題了。 四周爬滿燈火的橘紅色,不論是守衛還是囚犯都緊緊地扯著死氣沉沉的空氣,一言不發。沸羊羊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坐在地上沉思的喜羊羊;邊上的班長扶著年老體衰的村長,幫助他往墻邊摸索著坐下;瀟灑哥縮成墻角的一枚小點,背對著所有羊,在地上郁悶地畫著圈圈,用以詛咒可怕的隨時到來的逼供;而美羊羊的用心卻很不一樣,捏著手里的一粒小小的種子,似乎是什么寶物般的,偷偷掖著。微笑而溫潤的火光在我臉上流動著,讓我也滿不在乎地從身邊的草垛里抓出一大把青草,一口氣地吞了。我只是覺得,美羊羊在昨天早上找到一粒心愛的種子,本來就正常極了。 因為昨天早上,我們早就重獲了自由,繼續尋找能夠擊敗黑大帥的光明道具。一路上的景色依舊怡人,乃至明知危險就在身邊的其他羊也時有駐足觀賞的時候,更不用說美羊羊會有多么想去種植那些花草了??墒遣涣?,只是等到日漸西斜,我們就又落入了灰太狼的爪底下,任他和黑大帥玩弄了。 古古怪界真是太奇妙啦,完全就是在任何一個來此行一遭的游客的想象能力之外的。這里的草能比羊還高大飽滿,這里的青蛙能比狼更健碩有力。因此,這里的一切邏輯都一反青青草原的規律,乃至令我心生一種滿頭大汗的不知所措和恐慌。由于眾生靈的尺寸是足夠巨大的,而統治者又是一顆黑心的皮蛋,我們完全不可能預測下一小時、下一刻鐘、下一分鐘乃至下一秒鐘會發生什么令我們大開眼界的事——抑或是大跌眼鏡的事。比如說如今這荒唐的日子里,前一陣子還在好好走路,后一瞬間就被惡狼五花大綁了。 我焦躁與郁悶地站起身來,擠過小眼睛看外邊是不是有誰過來,打算把我抓走吃掉——唉,這里太危險了,逼著我都養成了這種習慣。自從進入古古怪界以來,我就像一顆小毛球一樣滾到這、滾到那,不時地以監獄為落腳點。正是這樣被當作這個世界的公敵,我以“獄中羊”之名,“名正言順”地進過蜜蜂的鍋、灰太狼的鍋,以及不明所以地進過更多千奇百怪的鍋。各式各樣的仇敵把我害怕的哭喊當作笑劇欣賞,也時常把我的肌膚與毛發當作玩具擺弄??晌疑踔翛]空兒憐然地寬慰自己,因為我眼里的一切——這監獄里的朋友們也很可憐。 逃出去!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掠過腦海,在死水上拂起一道波痕。我們離擊敗黑大帥還有好遠的距離,坐以待斃不是任何一個可供選擇的辦法。更何況,若是煮羊,我被放在第二個,那就沒有第一個——最先喪命的,除了我還是我。 木窗外金黃色的光斜斜地仄身進來,總算把火光摁了下去,極富靈性地趴在大地上,剛好連起我和喜羊羊的身體。外面的世界已漸漸蘇醒,歡快的鳥語彌漫在天上的空氣。微弱卻極其明顯的花香從木窗外邊飄進來,似乎是在宣告古古怪界的美麗——然而我在啞然無聲地發著愣的棕土墻里,什么也涌不進眼底。 我順著光,徑直挪到了喜羊羊身邊,弱弱地壓低聲音,防止被守衛聽見:“喜羊羊,我們有什么辦法逃出去嗎?還是外面的景色好呢?!?/br> 喜羊羊原本盯著大地的視線急促地一凝,繼而緩緩轉向了我,金色的鈴鐺也很輕微地搖了搖,甚至沒有發聲?!稗k法……辦法倒是有的,”喜羊羊也很敏感地調低了音量,但也沒有掩飾語氣里的猶豫,“但是,這個辦法很可能被識破。我擔心你到時又因為害怕而拖了大家后腿?!?/br> “哼,不要小看英雄小懶!”我生氣得忘了這是什么場合,居然跳起來大喊,“他可是可以一個打十個的!” 沸羊羊淡然的眼睛突然瞪得圓圓的,張嘴想說什么,卻被喜羊羊果斷地捂了嘴巴,得到了一個“不要說話”的眼神示意?!靶?,輕聲!”喜羊羊警覺地提醒我,并迅速說出了越獄的計劃,“我們穿上蜜蜂套裝,裝作這里的守衛,就可以溜出去了。但是瀟灑哥體積太大、蛋殼太滑,很可能暴露?!闭f罷,就把那偽裝服給拿出來了。 “這種時候怎么還管這個?!”我顯然在發急——外邊的世界太美了,怎堪在這里??!我搶先奪過一件套裝,迅速穿上了身子,并焦急地催促道:“大家快點兒,我要***還高的草!這里的青草吃起來太乏味了!” “我倒想問問你怎么還管這個呢?!狈醒蜓驓夂艉舻卦宋乙谎?,不滿地把蜜蜂套裝拽上了自己強壯到礙手的身體,反復地嘀咕著,“真是欠揍,這窩囊廢真是欠揍……”可眼看著大家也已穿上了套裝,卻并不在意他的滿腹牢sao,他便無趣地閉上了嘴。 日常巡邏的蜜蜂守衛剛好路過牢房前,驚訝地向我們望著。他簡直無法明白,是誰這么失手,竟抓了自己的同族。監獄里燈火的光芒在他光禿禿的腦袋上跳動著,把他的嘴角扯得往下撇開。緊接著一大串亮閃閃的東西從他身上被掏了出來,金屬的光輝讓我突然想到匕首,不禁害怕地往后閃了一步。直到牢房門被那東西打開,我才意識到那原來是鑰匙,便終于放下心來。 七只“蜜蜂”看到這時機,便一起瘋狂地沖了出去,只留下發著愣的守衛盯著空蕩蕩的牢房,愈發覺得怪異與不解。這天底下哪有這等怪事,七名發了狠力才抓回來的囚犯全變成了蜜蜂?這毫無道理可循,完全沒有任何經驗能給出解釋。終于,不放心的守衛偷偷跟隨過來,想要一探究竟了。 而我們則一無所知地走過一重重關卡,出奇順利地到達了監獄外的青色原野。金燦燦的陽光像糖水一樣潑在臉上,流動的空氣也異常清新。仄著翅膀翩翩飛舞的蝴蝶寄生在蜜蜂的后花園,沉甸甸壓在花瓣上的露水也等著陽光的捎帶,準備飛上藍天。如果沒有監獄,這里的美就美得太干凈、太純粹,如同一個夢里才有的幻境;而恰是有這監獄,剛好又讓它美得壯烈,也更加真實。 我捂著心臟發誓,要是我能留在這么精彩的一方天地里,我就干脆讓監獄與我無關——我絕不想再被關回去,那可真是可怕的,不堪設想的。我的腳在向它邁進,在向這世界邁進!這完全不是出自我大腦的指令——它是我身體對自然的渴望和對自由的擁抱,來自我天性之中,而根本無法修飾。其實不止我一個,從神態和動作的自然狀態上來看,大家與我的感覺也大抵一致。 就要到蜜蜂國的邊境線了。我有著充足的、十足的把握相信,只要過了邊境,我們就得到了真正的自由。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喜羊羊所說的問題如約而至。瀟灑哥的頭套,滑落了。喜羊羊趕忙動手去撿,可終于還是晚了。 轟然的巨響如同夏夜驚雷平地而起,數以千計的黑影一整片兒織成一張大網,遮天蔽日,殺氣騰騰;泛著兵器冷漠光輝的長矛在半空與大地之間互相敲打著,錚錚然如瘋狂戰士的凱歌。嗡嗡的怒罵聲四面八方皆是,仿佛領頭的守衛被蒙騙而產生的三丈怒火已傳染得可以燎原;又似惡魔一陣陣的獰笑,看著七名逃犯血rou做成的美妙盛宴,反而覺得挺甜。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陣勢,也是遠超我想象的陣勢,不必說兩腿發軟,自然當即揪著喜羊羊尋求保護了,兩眼里滿是渴望與祈求。班長見狀,也趕忙把村長抱了起來。 “跑!”喜羊羊只是迅速地發布了一個字的命令,就開始向邊界狂奔起來,逼得我也不得不跌跌撞撞地跟著。七名逃犯就這樣凝成了一個馬蹄鐵一樣的弧形,飛速地向邊界移去;而鋪天蓋地的追捕大軍也盡著全速撲襲過來。 “我……我……我跑不動了!”心驚膽戰的我已無法用意識來控制自己的身體,或許是大腦缺氧了,頹廢地喊叫著。 “小懶你……真是窩囊!”邊上的沸羊羊毛發驟立,憤怒地責罵著,“離邊界大致只有五十米的距離了,你能不能一口氣跑完!” “我——”我無力地開了開口,身子往前傾去,似乎快要跌倒了。 “夠了!”喜羊羊見我真的沒力氣了,便咬一咬牙,努力地把我那沉甸甸的身體抱了起來。迅速的動作使大家只停留了一秒;然而這時候一秒是個什么概念,漫天漫地的敵人已沖到屁股后邊了。 “大家散開,往邊界跑!”喜羊羊吃力地抱著我,不得不略微放慢了速度,然而仍像一陣疾風。伴隨著沸羊羊的怒吼,馬蹄鐵的模樣被拆散開來,分成了五枚微小的點,往五個不同的方向沖向邊界;而敵人也趕忙變卦,兵分五路開始了追殺。 四聲慘叫在四十米的路途中逐一想起,每一聲都熟悉得讓我瘋狂,迫使我難受地捂上了耳朵。有這樣一個念頭定在了我模糊的意識中:是我害了大家了,大家是因為我才被抓的!后悔的我突然鼻子發酸,可是甚至來不及嗚咽,最后冷冷的結局就硬邦邦地攔在了我面前。 迷霧從天而降,冷酷的敵人圍住了還差最后一米就能越界的兩只小羊,無情的長矛伸出它尖尖的舌頭,打算來舔舔脆弱的血rou之軀了。這時候最清醒的只剩了喜羊羊,他抽著空,像當年我的mama一樣,把我往前方的自由之路丟去。在茫然的我著地后迅速站起的那一刻,他舉起雙手向蜜蜂投降。在這時候,我居然看到他笑了。一向冷酷的蜜蜂,也驚愕地愣住了。 “小懶,現在你身后就是邊界了?!毕惭蜓驕厝岬靥嵝阎?,身影卻被蜜蜂帶著遠了,“你跑吧,跑得越遠越好,讓灰太狼和黑大帥再也抓不到你!” 我如夢初醒地用腳探了探身后的紅線。它在那兒,它居然真的在那兒!心兒顫抖著,我透過盈眶的熱淚厭惡地看著蜂群。幾只蜜蜂撲上前來,我便本能地向后一躍,越過了紅線,看見了他們懊喪的臉。我已經屬于外面這個世界,已經不是逃犯了;我再也不是誰低賤的玩物,我站起來了。 我狂笑著往安全的地帶奔了幾步,像贏了一整個古古怪界的猖狂的勝利者。陽光與風里質樸的馨香重新屬于了我,并無可掩飾地浸透在了每一寸曾被耍弄的肌膚上。這想必也是給一個勝利者最好也最恰當的回饋,把先前所有的恥辱統統洗雪。遠方的模糊不可說清的路會為所有的奮斗者鋪開,而我……我——?!為什么只有一個!自問了這個問題的我突然驚慌失措,驟然回首大地上散亂的背影一寸寸挪遠,腦袋里像雷鳴一般“轟”地一聲。接踵而來的,是空洞的自我與深深的自責…… ——這太可笑了!明明是我的過錯,為什么大家卻要給我做替罪羔羊?!明明著外面的美該屬于腿腳最靈便的朋友們,為什么這卻交與我了?!沸羊羊“窩囊廢”的喊聲還隱約地在耳邊響著,我所言我“可以一個打十個”的壯志還在腦海中飄蕩。我的眼里突然跳起了大火,把一整群蜂的怒火蓋了過去。 已經轉過身的我一步一步往回**地、緩慢地踏著,仿佛回來索命的鬼魂。我并不在意蜂群的視若無睹,直到邁出左腳,摁在血紅色的線上,才終于停下了腳步。頭套摘下來了,兩只小小的羊角亮出來了。 我已經懂得,并將讓你們知道——這條線,不是非自由劃開自由的分界線,而是從孤獨的享受通向團結的掙扎的起跑線。 此刻,我撕毀誓言——寧共做獄中羊,不獨做獄外自由的孤魂! “死也不做窩囊廢!” 一聲怒吼,紅線掠過身后。驚訝的蜂群轉過身子,迎上瘋羊的沖鋒。 “一,二,三,四,五!” 我感受著羊角上的沖擊,逐一地計著數,全然不顧身上扎上長矛的疼痛。這是我的選擇,回到朋友的懷抱,憤怒地復仇。盡管身上愈來愈多的長矛讓我感覺身體愈來愈重,一個發自心底的聲音叫我堅持住。 “六,七,八……!九……??!十?。?!” 我拖著愈來愈頹廢的身體,發出了最后的怒吼。當“十”字脫口而出時,我雙臂上揚,仰天閉眼,如同烈士用最后一口鮮血喊出了最后的宣言,然后匍然倒地,濺起一片霧一樣的塵土。沒有哪只蜂敢于想象,我倒下去的時候,并不沾血卻只沾浮土的臉上,笑意盛開如花,比外面的世界更美,美得驚心動魄。 其實并沒有被我撞飛的十只蜜蜂只是出奇順利地把長矛捅上了我的身體,莫名其妙地又飛上前來,繞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刺猬”看。連天的影子從不同的高度投射下來,從我依舊潔白無瑕的身體上接連不斷地滑過去。致密的黑點連在一起,擠在一只廢羊身邊,活脫脫一只倒扣著的大碗,直讓太陽也瞑了目,不忍直視了。 沸羊羊在遠處無奈地看著,抱怨的話語又尖酸地起來:“唉,遇事窩囊干事廢,真是一個窩囊廢!” (待續……) 上章說到,我們進入古古怪界被抓后,越獄失敗。除我在喜羊羊的幫助下越過邊界之 外,我的朋友們無一幸免,全被抓回。在自由與朋友產生不可兼得的矛盾之時,我毅 然沖回朋友身邊,實踐自己“一個打十個”的壯志,最終倒在了敵人密密的長矛之下。 從此,我的行徑把我的懦弱本性暴露無遺,讓我不禁心寒地仰望起星河來...……請看: 第二十章《對不起,星星》 天尖嘯著扯開了衣襟,露出茫然的太陽,倒進了濫漫高山的白光里??s在盒子腹中的 我趕忙瞇著眼,湊到喜羊羊身邊,勉強相信了自己暫時的安全處境。在這些黑色童話 般的日子里,我愈加堅信,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這并非謊言欺騙真心。正由此而 發,一旦無依無靠,我便覺得保全自己已經不切實際:那是一種冷冷的幽默、一排尖 尖的狼牙,僅此而已。 現在我可終于明白。我沒醒,一定還沒醒;或者說被蜜蜂捅倒后就再也沒醒過 了?!八馈边@事兒本來就不在我考慮;然而摔昏了頭,那可真不容置疑。因為只有在夢 里,光明道具才會落入壞人手里,滿嘴噴著魔水,把天上的星星都涂成黑色;也只有 在幻境之中,原本竭盡全力逃回青青草原的所有茍活者才會又毅然決然地折回古古怪 界,四處逃亡避難,去拯救那兒可憐兮兮的幾尺依舊干凈的土地。比夢還難以置信的 事兒亦是發生了的—美羊羊和紅太狼被墨水變異,而黑大帥的法力又盡數轉移,剩 下灰太狼冷酷地站起。古古怪界的江山已不再如昔,無奈兩個被控制了意識的“臣 子”辛勤不息。好容易凈化了黑大帥和灰太狼,一粒功力大補丸又讓灰太狼無可匹敵。 “再讓他放一會兒吧,把大家都凈化了?!毕惭蜓蚵犞膺吇姨桥豢捎龅钠〗新暺?/br> 落了音律,已經確認光線的本來屬性。臉上的笑覆上幾片翻落下來的新葉,似與自然 合一??粗纳袂?,就可以大膽地判斷勝利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毋庸置疑。 這確實致密如無縫天衣。待到光線釋放完畢,瀟灑超人和恢復正常的動物們就相繼了 卻恩仇,把灰太狼逼得連同妻子一起瞬移回了狼堡屋頂;而我們這些羊則只好遲鈍些 許,接過黑大帥號稱“能化險為夷”的錦囊,借灰太狼的火箭重出地底,降在了羊村的 草坪。 回家了罷。風拂過的草地波瀾涌動,云拭過的太陽光彩耀目。然而一切又并不再是家 里模樣了:灰太狼法力猶存,乃至空氣中一行行地繃著電流的暗影,似乎時刻如洪水 猛獸地沖殺出來,要把我們全部吞進肚里—而家里不曾有這一些。不出所料啊,我 們一開始修筑防御工事,鐵門就像兩塊沒連上的木板,轟然振翅,紛飛兩側,鎮下兩 枚深坑。村口外邊走進來一個淡然的、冷漠的影子,嗜血的唇微微顫動。只迅速地相 繼,抬著的頭凸顯出兩顆冒火的眼珠子,簡直還未出手,就事先烤好肥羊,準備大吃 特吃,化為惡魔之一。 我突兀而呆滯地站在了這可怕的獵手前邊,茫然的臉上似乎有一種未能意識到發生了 什么事的尷尬與錯愕。小小的眼睛撐得老大,盯著地上的一支小樹權;它沉默地躺在 浮動起來的沙土中央,似乎與我一樣不知所措。 “村長,黑大帥給的錦囊!”喜羊羊的聲音從身后果斷地沖上前來。 我仿佛突然見了青草蛋糕,也見了彌天而至的磅礴陽光了。伸腳踢起了那支小樹權, 我凌空抓住這“武器”,把它直接頂在了灰太狼的鼻子下邊?!拔覀冇泻诖髱浗o的超級錦 囊!”我莊重、興奮地宣布著,兩眼直盯著自以為是的灰太狼,像看著個剛好得意的懦 夫,“你完蛋啦!” 然而我的身體突然輕了起來,像空氣一樣浮在了半空中,繼而一陣一陣的電流麻酥酥 地流過我的身體。這準是與煮羊的火候一樣意味的,讓我既不太難受,又不甚自然, 剛剛讓我有點兒頭暈?;杌璩脸恋奈译[隱約約聽到了朋友們驚訝的喊叫聲,突然明白 那錦囊原來只是黑大帥的惡作劇。我的身體與大腦一齊沉悶地轟響一聲—灰太狼大 致是說了句什么威脅的話語,就把我摔回了地上。 此后,我只是隨著大家和灰太狼鬧了一場,終于又去狼堡做客了,只有喜羊羊和美羊 羊幸免。這兩位朋友最終利用村長發明的能量轉移機,借紅太狼的嫉妒之心把灰太狼 的力量分散到了各種動物身上,一次耗盡,最終擊潰了灰太狼妄圖倚仗法力稱霸草原 的計劃。 回到羊村,朋友們開始重修鐵門。而我卻自顧自空洞地睡了,無依無靠地睡了。陽光 從灌木上斜切下的一溜涼蔭仍一樣長,然而我能感受到的溫度冷了;吊床在兩樹間豎 托起的其腹距離仍一樣高,然而我能體會出的高度矮了。只待到鐵門修補完畢,趕到 餐桌前,除了最直接的美食,這里空無一物;驚望向窗外,夕陽褪色的邊緣上,原本 沒有星辰的地方也有幾粒小星星閃起來了。 難道..…….是祖先?他們想告訴我們什么嗎? 我突然地激動起來,似乎是等來了一生僅有一度的大節日。身體也由衷地歡騰起來, 用橫掃全桌美食來表達自己的慶賀。今晚,我能和大英雄、和mama對話,可決不能錯 失良機了。我走在路上想著,說著話時想著,今晚要領會大英雄的意思了;我抱看枕 頭猜著,躺在床上猜著,今晚mama會給我什么暗示。不敢睡地、精神煥發地,我把眼 睛交給了墻上的掛鐘——原本嚇壞了我的掛鐘,現在又幫我拍著晃蕩向澄澈午夜的時 間,沒有任何干擾,也沒有任何負重了。 一向嗜睡的我顯然覺得午夜太遠、太神秘了,只是朦朧著眼,恍恍愧愧地把疲意的身 子拉了起來,往漸漸被黑夜吞噬的村莊凝望著。燈霧一圈圈地淡下去,只剩下青草地 下浮起來的水汽的味道從各處圍攏過來—而味道是說不清的,既不是熱烈與興奮 的,也不是凄冷與衷傷的;只有細細地聞,才明白似乎是以前走進地底下的那一部 分,暗地里往羊村上邊趕來了。我翻下了床,走到桌前,倚著椅背,仿佛看見一個rou 嘟嘟的身影趴在窗邊,仰頭用水員靈的眼睛往窄窄的星河望著—我依舊如初至羊村 的我一樣,如在那個溫柔的夜里一樣,欣慰地看著外邊的美妙—是呀,這里是羊 村,不論是否沉睡或者長眠,在地上地下、天上天下的千門萬戶的世界里,終歸永遠 有羊的。我永遠不會只是一個的。 月移當空,夜幕叢叢;鐘聲忽晌,星影躍動。我漸漸瞇著的眼把我的意識拉進混濁之 中,微小的肝聲從四面八方偷愉侵入。全村的羊已經只剩最不可能沒睡著的一只羊打 破了常規,坐在他自己的零食倉庫。本已睡著的門細小地吱叫看,放縱外邊的光撲面 沖進小屋,斜成一方小圖。然而主人已經揮舞著雙臂,沖向星下的原野,驚得宿鳥撲 棱飛出,癡而憤怒地看著一個居然還不睡覺的調皮鬼,無事惹得好夢成空。 我微弱喘著氣,仰頭望著比往??雌饋砀嫶蟮男呛?。那是承載了我全部希望和夢想 的地方,從來不掉眼淚。它以我生命的一部分—不,一整個生命—的高度主宰著 我,激勵著我。我的所有奮斗與求索,我的一切愛意與情結,都是它畫在我身上的斑 紋,有著不厭其煩的細致。他統治著喜羊羊的餅干盒蓋,它統治著mama的相框,它統 治著三劍客握在一起的手—我對它,除了無可救藥地仰望,別無選擇—無論它怎 么對待我。 星兒開始微微地閃爍。我便倚了樹,冥冥地聽著風兒從遠遠的天際下沉,越過數以千 萬計的青草,推開一道一道的波痕,輕輕地撞上我的鼓膜。 “小懶,你讓我們有點失望啊?!蔽⑽⒌穆曇綮o靜的,但依舊清晰可辨,“你還沒成為小 英雄啊?!?/br> “你說什么啊?!”我聽到這話心中一緊,而且聽起聲音來與記憶中的mama有幾分相似 與不同,則更加迷惑了。大概.……這是另一位祖先吧?或許是大英雄?—只是mama沒 有來了。 “在古古怪界,是誰拖了后腿,讓大家被抓了呢?”那個聲音溫和地問我。 “這...……是我?!蔽乙庾R到自己被揭了短處,尷尬地碰了碰食指。 “那是誰覺得自己頂飛了十只蜜蜂,卻鬧了笑話呢?”那聲音依舊平淡,好像一點兒也 不生氣。 “唔.……這個……這個還是我?!蔽业哪樕戏荷弦魂嚐?,倒霉地往下低了頭,感覺自己犯 了大錯了。 “那么,今天又是誰用小樹權頂著灰太狼的鼻子,結果卻進了狼堡呢?”然而祖先的音 調都不大變,安靜的力量穩穩地往我壓過來。 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徹頭徹尾就是一廢物,哪里有什么資格這樣向祖先反駁半句。我 羞愧難當,便翻過前邊的所有話來,迅捷地說:“對不起,這都是我給朋友添了麻煩; 是我,沒有做好一個稱職的我?!?/br> 大概是一句道歉起了點兒作用,那個聲音消失了約冀十秒鐘,又平和地繞著我響起 來?!凹佑桶?,小懶?!弊嫦人坪跤窒蛱焐先チ?,聲音像高山上越來越高處的空氣一 樣,越來越稀薄,“你看到星河變大了吧?其實,這是因為你離我們遠了啊.……”后邊似 乎是有什么話,又似乎啥也沒說——因為我什么都聽不到了??傊牭竭@里,我的意 識突然見了白量一樣的白,似乎有一群大笑的羊哄然地散....… 我誠惶誠恐地把頭又仰起來,驚訝地望著上面的星河確乎遠得出乎意料了。轟然的真 相回響、沖撞在我沉重而昏睡的腦袋,讓我感覺腳底棉花似的整個青青草原都在淪 陷,都在可怕地下沉,以滅失的速度,沉進祖先遺棄掉的萬丈深淵。我伸手,對著天 空大喊一聲“別走”,冰涼的淚水卻順勢灌入了我的嘴巴,轉瞬封凍了我的喉嚨,讓我 的乞求聲越來越晰?。骸皩Σ黄?,求求你們陪陪我..….對不起....” 我向地勢高處跑去,只是堅信這讓我聊以補上一點點與星河的差距。不是太常走的路 上石子兒末曾移去,在星河下逐一地亮起,又熄滅,化成黑暗的寄宿地。手忙腳亂的 我被黑色的絲綢猝然絆倒在沉寂的夜里,攥著幾支青色的掙扎站起的小草,背朝遙不 可及的冷陰陰的天;盡管我也想站起來,把星河追到眼前來,卻再沒有一絲力氣了。 “對不起,星星!對不起,祖先!但你們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原因,求求你們不要離開我 呀!沒有你們,走夜路時我會摔倒,見太陽時我會害怕;我會不知該干些什么,我會 寧可被灰太狼吃掉!對不起..……我沒力氣證明自己,對不起...…. 我的聲音越來越含糊,像夏夜蟬歌里的詞兒??斩礋o義的句子和淚水澆灌的青草一起 涌上自己的臉,把自己埋進了青草的海洋里。無恥求助的我在繁星守望與漂蕩的草原 里模糊了意識,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什么也找不到、什么也看不見地哭暈過 去,滿臉濕潤潤的露水。 然而依舊什么也看不見我,更不會來找我—埋在草底的乞憐者,留給夜空的注定只 有葬在土里的一樣黑寂的黑影,永遠沒有資格讓群星憐憫地排上他脆弱的軀體。 (待續....…) 上章說到,在被蜂群捅倒后,我的懦弱與不自量力便決堤似地噴涌出來,讓星河都遺憾地遠離了我。信念遭到毀滅性打擊的我轟然倒在草原上,乞憐卻不能被關心一絲一毫。就在這時候,一只小狼的到來又把我迷糊地浸回了童話般的過去。我的第一陣子英雄夢,像烈火沉入水中,來不及留下影子,便已煙消云散……請看: 第二十一章《夢的晶石小小狼》 面前的草躥起了身子,突然張牙舞爪地沖著我撲過來——卻倒霉地趔趄摔開一個扇形,恰好把我的鼻涕泡兒摁在地上,用力地擠碎了;緊接著羊角便晃動起來,在清晨的陽光里橫七豎八地切割著各式各樣的圖形,把草葉上的七色水滴也打攪得煩悶,氣呼呼地逃走了。在夢中一路飛向星河的我終于還是差了那么一口氣,還是無緣了;然而鈴鐺烈火般急的震響,和著終于找到這里的喜羊羊的聲音,卻回蕩彌久,似乎不散了。 “小懶!小懶!你沒事吧?!”瞪大的眼睛里飽含著恐懼,從上方俯瞰著我的身體。伸過來的手像織布機一樣迅速地翻動著我沾上泥土的臟兮兮的羊毛,似乎我哪里受了點兒小磕小碰都關他什么事似的。 我僵直地立起了身子,又故意地晃了晃,把兩只搜索著根本不存在的傷口的手甩了開來——就像是一根木桿,繞著最后邊著地的一點轉過一個直角,繼而又撥浪鼓似地搖了搖。我心不在焉,因為星河的遠行于我是一場可怕的災難,幾乎吞噬了我僅存的一點點兒感覺。我已經被壓縮成了一個平面,氣息連著思緒,全部平板板地呆滯;而平面的軀體根本收不進飽食終日的靈魂,因此我的嘴里也只橫橫地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