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她緩緩抬眸,瑩潤的目光中暗流洶涌, 望著他,仍是滿懷著一絲淺薄的希冀, 問他道: “你若是可以繼續在回鶻,以玄王的身份,為大唐穩住回鶻,震懾祁鄲,如此不好么?” 他搖了搖頭,緩聲道: “如此非長久之計。我若要報國,也必以蕭長風之名。否則,我如何對得起蕭氏列祖列宗?他日,九泉之下,我將如何面見我阿耶?” 清河別過頭去,不讓凝在眼眶里的淚水落下,她死死抿著唇,喉間一哽,道: “但你可有想過,按照胡俗,掖擎死后,我身為大唐和親公主,馬上又要嫁給下一任可汗了。這一回,是藥羅王,還是朱丹王,還是希烏?我根本沒有選擇……” 在草原上,誰不覬覦貌美身嬌的大唐公主。她想到香芝曾告訴她,長姐宴海初來之時,掖擎連她的侍女都不放過,醉酒后大肆凌虐,活活整死了一條人命。 她又能躲到幾時呢。 所以,她必要為自己籌謀,亦是為他籌謀。 “我絕不會讓你嫁給他人?!彼H簧锨熬o緊圈住她,張開的十指覆在她瘦弱的脊背,陷入她柔軟的里衣中,仿佛要將她融進懷中,“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br> 他望著此刻的她。 想到今日狩獵場上的她。 泠然如高山月,嬌美若掌中花。 多少赤-裸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自己未曾覺得,可身為看客之一的他早就察覺到了。 她只不過靜坐幕后,一顰一笑,風姿昭然,已令全場朱顏盡數黯然失色。 玉肌雪膚,清冷卻動人,每每讓人無法控制想要瘋狂占有她的渴望。 他咬牙道: “誰敢動你,我就殺誰?!?/br> 他抬手,指尖勾著她的下顎,將她倔強的臉掰過來吻住,又對她鄭重道: “清河,再給我點時間?!?/br> 他心中懷揣著無比熾烈的執念,待他查明當年真相,必要帶她一道歸唐,娶她為妻。 清河任他一寸一寸吻著,神情淡漠中帶著一絲無措。 沐浴后的她身上仍帶著潮氣,而他的體膚炙熱而干燥,她的小手攀在他肩上,雙臂交纏之間仿佛密不可分,又仿佛勢同水火。 相觸之下,她能感到他繃著的身體壓制著。漸起的欲念,膨脹開來,仿佛要將她一口吞噬。他流到她身上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她心思不定,想要抗拒。 可只動了動玉頸,就又被他鉗制住了。 清河緊咬著下唇,在此刻試著用力緩緩推開了他,看著他棱角分明的俊面,在沉浸中掠過一絲詫異。她微微一勾唇角,露出一個絕美的弧度,眸光淡淡道: “我身子不適,今日不能侍夫君了?!?/br> 男人一愣,沒有松開她,手指仍在止不住地摩挲著她細嫩幼滑的肌膚。每回他都收了力只輕輕一摁,就會留下幾處淡淡的紅痕,更不必說情動難忍之時。 見她拒絕得果斷,他忍下躁動,放手后,看著她兀自躲進了錦衾中,只得替她掖了掖被角。 想到方才將她從浴水中撈起時她蹙眉吐水的痛苦模樣,確實嬌弱無力,怕是受不住。他無奈一笑。 罷了,今日就放過她吧。 “為防事態有異,我回王帳整軍,你且休息,明日再議?!彼谒拇浇锹湎螺p輕一吻,轉身離帳。 待人走遠后,清河從錦衾中霍然起身。 她下榻重新更衣,換上了一襲不常穿的明艷妃色齊胸宮裝,肩披月牙白鏤金帛巾,白膩的削肩在薄紗下若隱若現,柔弱無骨。 妝奩前細細描妝后,銅鏡中的女子如緞青絲高高挽起,發髻蓬松,眉如遠山橫波,目若玉璧明珠,眉心花鈿,平添俏色。 唇上一眸嫣紅口脂,予她清麗的面容染上幾分嫵媚之態,自是百般勾人。 清河妝畢,施施然起身。 她攏了攏有些梳歪了的低垂發髻,心中已謀定。 可汗易位之事,她必得躬親而行。 *** 暮色向晚,天光將闌。 帳子頂部垂著一盞八角宮燈,琉璃盞的燭座,斑斕剔透,漸次暈開幾束柔亮的光。 異獸銅爐燃著蘅蕪香,在光暈之下裊裊生煙,散著若有若無的香氣。 淺若浮云藹藹的煙氣中,暈染出男子模糊的清雋玉面。 端方君子,白凈修長的手指捻著茶碎,一絲不茍地將生翠色碾成細細的粉末。案上的小爐間第一壺水已燒開。 碧青茶盞,九秋風露,千峰翠色,在沸水浸染下,如一池清水漾波,蕩開的漣漪,倒影出男子漫不經心的眉眼。 “希烏大人,在王帳中發現此物?!庇H侍入帳稟道。 男子長指一翻,絲帛卷軸在案上緩緩攤開,他看到其上的文字之時,他低低笑了一聲: “呵,那老東西,死前還留下了遺詔?”他眉峰一挑,面露諷意,幽幽道,“甚妙。正好為我所用?!?/br> 希烏將卷軸推開放于一側,繼續烹起了茶,將另一盞茶置于對案。 似在等人。 待水開第二壺時,帳外傳來了通報: “大人,可敦遣侍女前來求見大人?!?/br> 男子垂下眸光,掩住了眼底淺淡的笑意,啜了一口茶后,道: “請進來?!?/br> 帳簾一卷,宮裝女子盈盈入帳內,朝他微微行禮。 希烏抬眸,不動聲色望著來人妃紅色的宮裝,走動間披帛隨風揚起,襯得雪膚花貌,顧盼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