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皎白的脊背失去了遮掩,霎時映入眼簾。雪白的后頸上,方才被他用力吮-吸出的紅斑仍赫然在目,像是一塊胭脂色的胎記,牢牢印刻在肌膚之上,又像是一瓣紅梅,落于初雪之間。 他蜷起手指,沿著那條清瘦的脊骨順流而下,行至水窮處,慢慢勾起了那根嫣紅的帶子。 似是察覺到了他的戲弄,她等得有些不耐煩,將胸前的絹帶甩過肩去,遞予后頭的他,語帶急切道: “快系?!?/br> 叱炎不動聲色,接過那根同樣色澤的紅帶子,劍眉微蹙,面露困惑。 他是頭一回幫女人穿衣。 從前,他只負責褪她的,從未試過要穿上。 他硬著頭皮,試著將兩條絲帶先繞起來,接著,他猛地將帶子一抽,拉長了。 絲帶突然一緊,窒住了她的呼吸。女子無法抑制地“嗯……”了一聲,撐在軟綿綿的榻上,大口大口地想要呼吸吐納起來。 “絲帶卡得太,太緊了……”她喘氣的聲音低不可聞,“松,松開……一些……” 叱炎“哦”了一聲,幽幽的目光凝視著她。 峰巒疊嶂,高山流水。 他眸光更暗,喉結微聳,上下滑動。 松了松手,讓方才抽緊了的絲帶落下去幾寸,給足了空余,還需打一個死結固定住。 叱炎常年握刀,殺伐無數的手指面對細蠅般的帶子就有幾分顫抖,笨拙地穿了好久沒有打上結。 幽香撲鼻,擾亂思緒。他克制著,凝神定氣,終于扣緊了兩處絲帶,將她的襦裙提到了該有的位置。 辰霜在此期間一直屏息良久,此刻終于松了一口氣。還未等她呼吸順暢,耳邊拂過一陣熱氣,男人guntang的唇抵在她泛紅的耳垂上,低低道: “若今日不是我在此,你也會讓別的男人如此替你系衣么?” 似是帶著幾分篤定的驕傲。 辰霜面上涌起了紅霧陣陣,緊咬下唇,嗆他道: “天下所有男人皆可,就是唯獨你不可?!?/br> 話音未落,她又被男人大力掰直了身子,強迫她面對著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 “只能是我!” 叱炎望著她皓腕上的皮rou被披帛捆綁,磨得破了皮,留下幾道猩紅的血線。他收回目光,并未替她松綁,只是低聲對她道: “等著?!?/br> 辰霜還未反應過來。卻見男人已突然拔刀而起,將背對著他們毫無防備的幾個祁鄲人砍殺殆盡,刀刀致命。 “你……”辰霜向來雖覺祁鄲人非善類,但如此趁人無防,毫無信譽的背刺,令她膽寒心驚。 他變了。變了許多。變得她有幾分不認得了,或者說,她本來就未曾認清過他。 “擾我清凈,他們該死?!边逞资盏?,淡淡道。 辰霜回想起凝燕帶來的關于祁鄲人的消息,仰頭望著他,試探問道: “祁鄲人找你是有何事?巴果臧將要做什么?” 叱炎抹著下顎,低笑一聲,反問道: “你想知道?”他回望她,唇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挑眉道,“你也看到了,本王還沒去,怎知他們頭兒要提什么要求?” 辰霜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你若是不知,就不會如此輕易殺了他們頭兒派來的這幾個來使?!?/br> 她寒眸凜冽,一字一句道: “所以,你定是知曉了祁鄲所求所圖,而且,心中早已有了決定,才敢如此殺人妄為?!?/br> 她語罷之時,叱炎轉身回至榻前,正頗有興味地玩弄著她額間的碎發,似是不曾在意聽她說了什么。 辰霜猛地甩開他觸摸的手,深吸一口氣,一雙眉目中的明光直迸而出,道: “你敢這般殺他們的人,因為,你定是已答應了祁鄲人的要求。你敢不敢看著我的眼睛說不是嗎?” “哦。若是我不殺人,今日死傷的也許就是你我了?!彼淅浜吡艘宦?,從一個倒地死去的祁鄲人的箭袖中拔出一件帶勾刃的利器,舉起來左右一看,道: “你們唐人,沒怎么和祁鄲人打過交道。他們的武士,身上除了帶刀,還帶著不少暗器?!?/br> “這種暗器,傷人無形。若是打在馬腹上,血止不住,即死;打在人身上,若是要害部位,亦是即死?!?/br> 辰霜雖有驚異,但仍在怒中,冷聲道: “那我倒是要謝謝玄王殿下救命之恩了?!?/br> 叱炎不語,只是低頭淺笑,披散在側的墨發擋住了他俊美的側臉,卻掩不住他目中灼亮而又殘酷的光。 辰霜將他的神色一處不露地看在眼里,斷然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若我猜得不錯,祁鄲人此番千辛萬苦來找你,是不是想向回鶻借道甘州,突襲大唐邊境,突襲我涼州?” 叱炎將一只手掌張開,抵在刀柄之上,刀身直立,尖頭觸地。他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柄頭,尚未干涸的血跡不再凝固,轉而一點一滴流下,將地面的石雕菡萏紋染成赤紅,如同一朵開在血池之上的紅蓮。 聽她提起涼州,他心中剛才被軟玉溫香埋下去的無名之火又涌了上來,再也無法收束。 “你已落入我手,死到臨頭,還有心有閑想著涼州之事。真是可笑至極?!彼α艘宦?,似在自嘲,對她道,“你不會以為,我還會對你像之前那般心慈手軟?” 辰霜面無懼色,似是早有預料,沉聲道: